相较于收割矿麦,矿麦的储存,比较简单。财力雄厚的牧匠,会专门建一个烘房。普通的牧匠,则以鼎炉炒制。
    无所谓烘房好过鼎炉,更无所谓鼎炉炒制的良率,高过烘房。烘房与鼎炉,二者最根本区别,就是效率。
    以牧力为火,将矿麦中残留的水分蒸发。在不破坏矿麦本身结构,保住秘力的情况下。矿麦的表皮便被破裂,一粒粒饱含秘力的矿麦金属蹦出。
    最后,以琉璃罐真空盛放。待要用时,以隔肤蔽气之法,将其取出。按照一定比例混入其他金属,制造自己想要的金属牧器。
    在黄显峰的独立烘房中,黄显峰耐心言传身教,道牧细心听讲实验。
    本以为要花五六天的时间,结果一天一夜才过,道牧已熟练在心。才收割不久的矿麦,尽数被烘干,提炼存储。
    九成的矿麦都是道牧操控烘房炒制,虽然过程有些许波折,但是结果还圆满。如此效率,黄显峰本人都瞠目结舌。
    事了,道牧精疲力竭,躺下床上,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三天。
    一番大快朵颐后,黄显峰带道牧去收割矿棉。修仙界常见的牧袍,都是矿棉编织而成。
    而后,黄显峰又带自己去蚕房,见识一番。只因那些尊贵的牧袍,多是以矿蚕吐出的牧丝编织。比如道牧的牧剑山道袍,就以某品种矿蚕吐出的牧丝编织而成。
    道牧说,师尊就只予他三件道袍,只要不是毁灭性损坏,都会自动修复。
    黄显峰听得两眼发光,便借来一件,用以研究。这一研究,就是十天半个月,黄显峰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气馁作罢。
    一个月的时间,在道牧痛苦并快乐中飞逝。
    这日,道牧难得空闲,正要出门去拜访黄巍。方才出门,便见黄显峰从荆棘牢笼外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份华贵的请柬。“你要去作甚?”
    “去拜访黄巍师兄,欲搞懂一些事。”道牧环视一番荆棘牢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黄显峰手上的请柬,“给我的?”
    “青杰雅集的请柬。”黄显峰眼中尽是幽怨,将请柬提给道牧,却把彬家骂了个遍。
    “师兄想去?”道牧拆开请柬,纸上大吹大擂华丽的词藻,大体是邀请道牧务必去青杰雅集,否则道牧对不起天地,对不起所有人。“连正式请柬都送来,只怕没按好心。”
    “人家好心请你去参加,你道人家不安好心。”黄显峰眼中幽怨更甚,方才经过一番查问,犁山没一人接到请柬。
    “你当这类雅集,尽是好玩好吃好喝?”道牧折好请柬,抬头直视黄显峰幽怨的眼睛,“说得好听一点,这叫做青杰雅集。说得难听一点,那叫做是非地,专供人勾心斗角。”
    道牧知道黄显峰内心不平衡,话锋一转,“彬棘不邀请你们,只怕并非是他不想,而是你们犁山上面的人不愿。”
    说着,道牧将折好的请柬塞进黄显峰手中。“师兄,你若想去。拿着我这张请柬去,料道也没人拦你。”
    话落,道牧已朝外跨步而去,空留一话,“我一初阶地境,被邀请去参加,一个云集各门派青年杰俊的雅集,真不太合适……”
    一刻钟后,道牧来到百里外的荆棘海边缘。放眼望去,各类品种的荆棘相互纠叉重叠一起。而荆棘海边缘,这个荆棘海最矮处,都有道牧等身高。
    海中央的上空,屹立着一簇庞大的建筑群,面积堪比帝皇宫殿,那正是黄巍的地盘。
    既然是客,那就得有客人的样子。只见道牧去屈指一弹,不远处一个铃铛摇晃起来,明明有摆件敲打,却没有响声。
    约摸三十息,道牧只觉身前一阵异动,一条道凭空开辟,一圆滚滚的身影脚踏土丘驰来。
    “道师弟,师兄等你很久了。”黄巍笑逐颜开而来。
    因上半身赤膊,黄巍这一笑,如是佛门一尊弥勒佛。“一个月不见,道师弟气息凝实甚多,只怕修为已触天花板。”白嫩肥手一抬,地上鼓起一土丘,对道牧做一请姿。
    “近日学牧忙昏头,难得今日空闲,就立马来寻师兄。”道牧跃上土丘。二人并排疾驰,若非那浓厚的土腥味,道牧甚至在怀疑,他踩的是飞梭。
    十数息不到,二人已到一小山前。原来,这庞大的建筑群,并非凭空建造,亦还是有夯实的地基。
    登上石阶,黄巍领着道牧来到一处足有三亩大的阳台。阳台上,一金刚木做成的方桌,足有三丈长,一丈宽。
    这里还是一个景色优美的露天食堂,背靠房屋,面朝荆棘海。
    黄巍抬手虚空,随意挥一巴掌,不远处屋檐下的铃铛晃响。道牧正打量四周,见得动静,不明其意。
    没多时,一个个美艳的婢女端出佳肴美酒,道牧这才明白其意。
    “道师弟,不要客气。你请坐,坐,坐……”黄巍坐在三丈外,甚是热情,“你于我哥哥那里,定是餐餐粗茶淡饭。你且多住几日,沾足荤腥,再走也不迟。”
    黄巍所言非虚,近一个月来,道牧同黄显峰学牧,从早忙到晚,时常没个尽头。很多时候,以灵果充饥,且能补充精气神。
    问题在于,道牧早已被黑叔训成肉吃者。连吃几日还好,天天吃灵果,那叫一个嘴淡肚寡。
    “师兄如此盛情,小道就不再虚伪。”道牧掳起袖子。
    “请。”黄巍支支吾吾,已将一猪肘子啃食大半。
    莫看道牧比黄巍瘦小,亦喜欢大口大口吃肉,大口大口喝酒。吃相不比黄巍优雅,道牧的食量更是惊得女婢,吐舌便收不回。
    一场没有硝烟战斗,持续一个时辰。
    道牧吃饱后,以热茶洗手,不畏滚烫。噗噗,抖开餐巾,擦干净嘴巴,擦干手。整理一番形象,抬头看到对面的黄巍,将最后一杯捻子酒喝光,打了一个饱嗝。
    黄巍手指一勾,女婢们蜂拥而上。没多时,已将污渍清理干净。一股浓郁的茶香随风飘来,却是一女婢端上一壶茶。
    “师兄,小道不甚爱茶。”道牧吃饱喝足,见女婢端上茶来,便掏出一粒糖果,“若能换成酒,就好了。”
    “这茶,你们拿去饮用吧。”黄巍示意女婢收走,拿出自酿的捻子酒。“我们这里捻子颇多,这类野果味道鲜甜,口感极佳。但是吃不得太多,因不易消化。偶有一日,我心血来潮,以此酿酒,发觉其味道要比其他果酒好喝。”
    道牧接过飞来的酒缸,给自己斟满,“师兄对荆棘牢笼,有何看法?”轻抿一口捻子酒,酒味甜中带烈。道牧眼神一亮,甚是符合他口味,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酒。
    黄巍神秘一笑,啪,打了一个响指,十几个墨玉瓶凭空出现道牧面前。
    “墨玉瓶中的牧种,皆是无缺牧种,每瓶十粒左右。”黄巍见道牧一脸疑惑,很是大方做一请姿,“这些牧种,一半出自门中诸老,一半出自我手。你尽管试,这里就是一片天然的试验场。”说着,大手挥指荆棘海。
    道牧自不客气,拿起最近一瓶,上面写道,“柳暗花明”。倒出一粒牧种,粗看一眼,这牧种像一粒葵花籽,凝神聚目一看,密密麻麻的纹络,好似一枚箭头。
    心念动,丹田沸,牧力腾。牧力之源,好似炎炎火把,一下把牧种的生命之火点燃。牧种绿光萦绕,自道牧手心悬浮而起。道牧拈花指一弹,牧种没入荆棘海。
    咔咔咔,伴随一阵清脆的怪声,荆棘迅速枯萎,生命力快速流逝。一株株向日葵拔地而起,一轮轮葵花盘闪烁金属寒芒。
    道牧双手虚空拨开,葵花阵分成两个阵营,葵花们骄傲的仰头相对。啪,双手猛地合拍,亿万葵花籽喷射而出。好似蝗灾,铺天盖地相聚。
    叮叮声响不绝,葵花籽相互碰撞,迸发出璀璨火花。不少葵花籽穿破道牧的风墙,哒哒哒,没入金刚木所制成的餐桌。
    黄巍眼睛瞪得,总算有豆粒大小,嘴巴呢呢喃喃,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数十息后,葵花籽雨落完。
    咦,道牧眼利,发现空空的葵花盘,正在长出新的葵花籽。“此刻,葵花不该枯萎而死吗?”遂转头,正好与黄巍那双豆眼对上。
    十数息后,葵花盘再次填满葵花籽,于阳光下骄傲的仰着头,葵花籽流光溢彩。
    道牧再次让葵花籽对射,细心的发现,葵花籽的威力弱了一成。但依然有不少葵花籽破开风墙,打在餐桌上,仰天早已经布满。
    没多久,道牧又看到葵花盘上,又有葵花籽新生。只是,这一次葵花没有那么好运,只见枯萎的荆棘堆中,很快长出新的荆棘。
    一根根荆棘条,好似长满刺的蛇,于荆棘海蠕动缠绵。很快,荆棘海又恢复到它本来的样貌。
    “你且试试其他牧种。”黄巍若有所悟,可脸却皱成一团,好似一个满是褶皱的包子。
    随后,道牧又连续唤醒八粒不同的牧种,均百分百成功。道牧惊奇的发现,这些牧种生长出来的植株,若没有荆棘吞食的话,很有可能寿命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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