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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或是依据典籍与传说,由百巧阁的前辈高人打造的星天珠……”

    “星天珠?好像并无禁制,有何用处……”

    “凡人,只知天圆地方,生死轮回,而在修仙者的眼里,却是混沌乾坤,宇宙无尽。而无尽的天地又是怎样,依然不得而知,唯有从先人的传说,与典籍的载录之中略窥玄机,于是便也有了这星天珠。而炼制之法早已失传,可见此物极为珍贵……哎呀,动不得……”

    仙儿正在分说着星天珠的由来,忽而发觉异常,只当某人故技重施,忍不住出声制止。

    却见无咎站在原地,距星天珠尚有两尺远,高举双手,一脸的无辜。

    他并未轻举妄动,而星天珠却有了变化。

    与之瞬间,笼罩星天珠的玄幻光芒,突然涣散开来,随即充斥四方。而静静旋转的水晶球体,以及阁楼,好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妹子……”

    无咎禁不住唤了一声,而原本与他只有咫尺之隔的仙儿,已到了十余丈外,竟脚下悬空,白衣飘飘,彷如御空飞行,此时也在看着他,同样的惊叹不已。

    “或是你我脚步移动,牵动气机。而这诸天星辰,与真实无异……”

    无咎见仙儿无恙,顾不得与她多说,低头俯瞰,转而远望。

    而尚未看清虚实,成团的星云扑面而来,有心躲闪,却见星云倏然变化,继而旋转起来。九个大小不等的星体,环绕着一轮火球在缓缓旋转。其中的一个星体,颇为的眼熟,隐约可见陆地、大海以及雪域的模样。

    “咦,神洲……”

    无咎曾经遭遇过月影古阵,也曾试图飞向天外,尤其刚刚见过混天册的幻象,此时的场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而他还是忘不了家园所在,只是尚未看清神洲大陆,一切又化作星云瞬息远去。他竭力想要找寻,却不知那点点的星辰之中,何处才是寄托,何处才是期待。或者说,所有的梦想天地,只不过是浩瀚飘渺中的一粒星芒,一点尘埃,虽也微末,或也永恒……

    正当他失落之际,又是一团星云飘来。

    随之陌生的星体旋转,隐约可见飞龙翱翔,烈焰战车划空而过,还有衣着古怪的人影,在苍茫之中自由自在……

    不消片刻,星云再次远去。

    无咎好像愈发失落,禁不住有些头晕目眩。他微微闭上双眼,缓了口气,而再次看去,微微一怔。

    所有的星云,均已消失,只有黑暗虚无的尽头,闪烁着几点微弱的星光。

    而他知道,那每一点微弱的星光,都是一团曾经炽烈的星云,其中不仅有广阔无际的天地,也有万物万灵的生死轮回。而他便这么远远望着,只觉得一种莫名的孤独充斥心头。他不由得伸手抓去,似乎想要找回曾经的喧嚣、曾经的情怀,还有曾经的红尘种种。而手指触及,空空如也。他缩回手掌,神色忧郁。而不过刹那,又微微诧然。一点尘埃般的星芒,缓缓落入掌心,却仿如有了生命一般,竟随着他的气息与经脉的跳动在悠悠上下起伏……

    无咎看着掌心的星芒,他关注的脸色,期待的眼神,便好像在端详着一粒生命之籽。

    或许孤独的凝视,得到回应,又或许沉寂的生命,终被唤醒。

    掌心的微弱星芒,渐趋闪亮,渐趋绽放……

    无咎轻轻收拢五指,将星芒握在掌心。恍惚之间,天地在手,他便是日月星辰的化身,他便是万物生灵的缔造者。这一刻,孤独没了,或者说,孤独与天地同在。而绚烂与沉寂的刹那,亦为永恒。

    他不禁咧嘴微笑,并摊开手掌往前送去。

    但见一团星云倏然腾空,日月星辰变幻万千……

    无咎只觉得心灵空明,神融气泰,笑道:“嘿,妹子,这天地间只有你我二人……”

    仙儿就在十余丈外,而此时竟不见了人影。

    与此同时,惊呼声响起——

    “哎呀……”

    惊呼声近在眼前,却无从寻觅。而眨眼之间,景物变化,浩瀚的夜空没了,星天珠恢复原状,而一身白衣的仙儿,却脚步踉跄,恰好倚在木几的玉屏之上。那尺余见方的影玦“咔嚓”碎裂,随之呈现出了片片幻影,有烈焰战车在驰骋,有无数的巨石在滚落,有烈焰与洪水肆虐大地,俨然便是天地崩裂的浩劫景象……

    “那星天珠过于消耗神识,我修为不济,哎呀,耽搁不得——”

    无咎面对星天珠所幻化的万千星云,也只是撑了片刻,便已头晕目眩,所幸他境界超凡,不仅融入其中,还能有所感悟。仙儿却支撑不住,仅仅感受了一回的星云轮回,旋即跌下星空,也就是跌出幻景,却无意中毁了影玦,触动了藏宝阁的禁制。

    只听仙儿惊呼一声,闪身奔向木梯。

    无咎还是盯着那翩翩飞舞的幻影,竟怅然失神,他似乎从那浩劫的影像中,看到了天地的末日,还有万物万灵的宿命……

    “快走啊——”

    仙儿已消失在木梯的出口中,而她的喊声却急切传来。

    无咎又冲着墙壁上的五色石投去恋恋不舍的一瞥,这才转身往下冲去。他随着仙儿飞快冲下藏宝阁的二层,接着便到了一层。随即木门开启,相继到了门外。而两人却猛然收住脚步,双双愣在当场。

    此时,月上中天。

    封禁山庄的阵法,好像没了,明亮的月光倾洒而下,使得冷清的秋夜多了几分异常的沉寂。而随风飘来的浓重血腥与烟火的味道,却挥之不散,令人惶恐,也令人窒息。

    而令人窒息的并非如此,而是藏宝阁四周的人影,以及半空中盘旋的剑光……

    “哼,仙儿,你果然在此。那人又是谁?”

    十余丈外,站着五位神情相貌各异的男子。为首之人,金须金发,披着金色的喜袍,正是龙鹊。他抱着臂膀,脸色阴沉,话语中隐隐含怒,显然已在此等候多时。左右则是夫道子、道崖、昌尹与崇文子,五位飞仙高人竟然齐聚一处。另有数十位山庄弟子,或守在藏宝阁的四周,或在天上盘旋,无不杀气腾腾。

    不过,此前的两百多位宾客,连同韦春花,皆不见了踪影……

    仙儿没有应声,面如冷霜。

    此情此景,俨如天罗地网,突如其来的凶险,已然出乎她的想象。

    “他是无咎,神洲人氏,曾为贺州星云宗的弟子,辗转部州逃脱之后,于飞卢海惹下滔天大祸,眼下又来到地卢海,潜入龙舞山庄,继续为非作歹。”

    出声说话的乃是夫道子,手拈胡须又笑:“呵呵,无咎,你我也算是故人见面,不该如此的慌乱呀!”

    “嘿……”

    无咎也笑了,却笑得苦涩。

    他设想过各种凶险,也设想过各种对策,而突然陷入五位飞仙的重围之中,还是让他措手不及而难以置信。之前纵火,已引起山庄大乱,恰逢妖族来袭,更让此行多了几分胜算。随后如愿见到仙儿,虽出了岔子,却也获悉了冰禅子罹难的缘由,并确认了丑女、或玉公子的来历。只要悄悄离开藏宝阁,趁乱逃出山庄不难。谁料山庄早已严阵以待,这边刚刚踏出藏宝阁,便被困在原地,莫说逃了,插翅也难飞啊。

    尤为甚者,真实的来历被当场揭穿,却又否认不得,叫人情何以堪。

    无咎笑了一声,旋即不再慌乱,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挺起胸膛,举起双手晃了晃,坦然道:“本人无咎,见过诸位前辈。闲逛至此,多有相扰,后会无期,告辞……”

    他作势欲走,而左右转了一圈,根本无路可去,只得站在原地,尴尬道:“龙鹊前辈,我不过是前来欣赏你的藏宝而已,却秋毫无犯,没有拿走一件东西,你又何必留客呢,请借光让道……”

    “哼,小子,你有胆啊!”

    龙鹊的牙关咬得咯吱响,忍不住哼道:“妖族攻我山庄难以得逞,败退而去,恰逢吉时已到,为表庆贺,喜筵照旧,谁料新人不见了。在夫道子老弟的提醒之下,这才发觉藏宝阁的禁制有变。果不其然,仙儿竟在盗窃本尊的宝物。而这贼女子不畏凶险,其中必有缘由,哼哼……”

    他气得直哼哼,恨恨又道:“小子,你是秋毫无犯,你是没有拿走一件东西,而你却拐走了本尊的女人,拐走了本尊的女人——”

    有句俗语,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龙鹊的愤怒可想而知。只不过一个来自神洲的小子,与一个来自卢洲的女子全无瓜葛啊。仙儿之所以铤而走险,必然是受到了蛊惑。那小子细皮嫩肉,能说会道,哄骗女子,定然是行家里手。而哄骗别人也就罢了,竟敢动他龙鹊的女人。尤其在大喜之日,简直叫他丢尽了脸面。

    忍无可忍,真的忍无可忍啊。

    话到最后,龙鹊咆哮起来:“无咎小儿,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龙某誓不为人!”

    吼声未落,他人已拔地而起。与之瞬间,一道金色的刀光直奔藏宝阁门前的两人狠狠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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