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天过年,史可奇在街上闲逛,想置两套粗布新衣过年,发的工钱没时间花,存起来有好几两银子,买些物美价廉的衣物吃食,一个人也可过个小康年。

    史可奇提着几包东西,有衣服裤子,有花生脆糖酥饼干果不等,正欲满载而归,不经意间看到前面店铺走出个熟人。

    史可奇欣喜地喊道:“小不点。”

    那人正是小不点,她听到喊声回头一看,见是史可奇,勉强笑了笑说:“这么巧,是你啊。”

    史可奇见她挤出来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笑容下的苦涩,心中咯噔了一下,说:“有心事?”

    小不点明显心不在焉,随口应声没有,几乎没有交谈的欲望,和史可奇敷衍了几句,便提出离开走了。

    他好奇心顿起,偷偷跟着她走。

    小不点走的很快,偶尔还回头看看,似是怕他跟来,还好他躲的快没被发现。她七拐八拐穿过两条巷子,进入一家有着小院子的房子,进门时稍稍犹豫停留了一会。

    巷子里每隔个几户或十几户都有过道通往另外的小巷,蜘蛛网样四通八达,不熟悉的人走进去可能半响还走不出来。

    小不点进去的那家刚好有个过道。

    史可奇假装过路,挨近墙根慢慢走。

    这房屋侧前面有扇两层窗户打开,上层高过人头用作透光透气,下层用布遮挡着,以免路人可任意看到家中布置。

    里面传来一个声线较尖的女声:“小不点,大过年的让你出去置些年货,怎么就买回几斤桔子柿子,也不买些干货活鸡活鸭,或者给你侄子扯几身新衣。”

    有个怯怯的声音响起:“婶婶,我身上没......没钱,等我以后挣到钱再买好多东西成不。”史可奇凝神听着,正是小不点的声音。

    “哟,你在我家吃住那么多年,没问你要过一文钱。你今年不是去上过好几个月的工么,怎么也有几两银子,钱花那去了?”

    “......去牢里看他,使些钱才见着。”

    “他是谁?”

    小不点咬紧嘴唇不说话。

    “呵,我知道了,你还真的情深义重,那人得罪了李将军,哪有机会出来。这不只定了亲,就不害臊去看别人,告诉你,另外还有一家等着你相亲。”

    小不点的声音大了点:“他给了五十两银子定亲,出事了去看一次有什么不妥,我不见相亲的人,要去你去。”

    “五十两很多吗,把你从小养大,吃喝拉撒到处用钱,一百两二百两都不止。”小不点婶婶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要定另外一门亲事,至少也要将他家定亲之物退了。”

    “我怎么做事,不用你教,死妮子,还敢顶嘴,看我撕烂你的嘴。”

    咣的一声,里屋传来重重的关门声,伴随阵阵哭泣声。紧接着传来一阵拍门声,婶婶更大声叫道:“你躲屋里干什么,有本事一辈子不要出来。”

    史可奇听到这再也无心听下去,只觉心口一阵烦闷,举步走到前面,找人打听此事。

    街坊邻居早知晓这事,但他问了几人,别人见他是陌生人都不太敢讲,最后灵机一动,找到一个老妈子,贡献出一包果子得到一番添油加醋的故事。

    原来小不点定亲对象叫梁绍,专事收购药材倒卖,据说是收到一个几百年的太岁,被湘州府守将李思成得知,欲出几两银子买去。梁绍几百两银子收来,当然不乐意贱价卖出,被李将军勾结知府找个贩卖军资的借口抓起来关在牢里。

    史可奇听到这不禁气愤难忍,拍着大腿喊道:“这天下漆黑一片,当官的想抓谁就抓谁,还有百姓的活路么。”

    老妈子拉住他衣袖,脸有惧色道:“少年人,小声一点,这话可不能乱说,不定有衙役找上门来,我看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史可奇愤愤离去,找人打听到李将军家中地址,实地观察记忆一番,再回到湘雅阁,时近黄昏。于是吃喝一番,养足精神。

    戌时,黑夜里有个黑影从高处往下极目眺望,李将军府中星星点点的灯火散落其间,绵延展开的房屋像大乌蓬船一样,停满在陆上码头,而层脊像顶蓬,和漆黑的夜融为一色。

    他潜行翻下墙头,打算摸到这片房屋的中心位置,想必主人的卧房就在其中,但在夜里潜行辨认方向殊为不易,还要不时避开两人组成一队的巡逻士兵。

    他刚走到一个院子的拱形门前,侧方就传来脚步声,他推了推门,想躲到里面,谁知门从里面拴住打不开。

    忽然传来一阵狼狗的嘶吼声,几条纯种狼狗也不知从那冒出来,从三面围住他一阵低吼,两个巡夜士兵闻声赶到,有人敲响了铜锣,示警声响遍整个院落。更多的人被惊动,正乱哄哄的奔来。

    这黑衣人正是史可奇,他一脸苦笑,未曾想到第一次潜入大宅就被人发现。有个瘦长士兵持矛逼近,大喝:“私闯官宅,罪名不轻,若顽固抵抗,更罪加一等,还不束手就擒,等候发落。”狼犬一旁沉声嘶吼,更添其声势。

    史可奇轻笑:“私闯官宅有罪,但不知你家将军构陷良民走私军资是否有罪。”

    士兵厉声道:“不懂你说什么,蹲下就擒,否则刀枪无眼。”长矛一挥,刺向他身体。

    史可奇原本还不确定老妈子嘴里说的事是不是真的,但见将军府上士兵前一句话还算正常,后面说完挺矛就刺,不管他死活,显得有些残暴。

    小兵如此,将军更甚。

    若他只是一个偷东西的小贼,当罪不至死,遇上同样的事情,清官良臣家中护卫多半用枪杆棍棒抽打,到不能反抗捆住问清缘由再从轻处置或移送官府。

    他伸手夺过士兵的长矛,顺手抽在那个士兵额头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对方被砸晕过去。另一名士兵见状呼哨一声,几只狼犬同时扑上去。

    史可奇调转枪头,刺进中间一头狼犬喉咙,右脚侧踢,踢飞右边那头狼犬,身体再一晃,躲过左边已经扑倒身前的狼犬。跟着跃起一矛下去,结果了左边扑空的狼犬。

    他看狼犬如此凶猛,肯定咬过人,下手毫不容情。剩下的那头狼犬翻滚几圈起来,见两个同伴已死,发出家犬般呜咽声,不敢再上前。

    人声鼎沸,有一群人赶到,最前一人枪似蛟龙出海般刺出,史可奇挥矛相迎,呼呼呼数响,两人已对刺几招。那人枪速很快超过自己,他心中一紧,是个高手。

    几招过后,史可奇相形见绌,他本来就不擅长用枪,从小练习的弓箭在凉亭一战已经遗失,后面没再去打造,也没有特别练习弓箭近战,就算带了弓箭在短战中没有用武之地。那人见状枪舞的更快,闪电般刺出一枪,大喝一声“着”,史可奇手中的枪被打落。

    史可奇双脚往后一蹬,弹出数尺,枪如毒蛇般跟来。

    一个火球猛然冒出来,离枪者的头部仅尺许,他头向后仰,堪堪躲过这个火球。

    又一个火球飞近,他脚一发力,由后仰变空翻让第二个火球落空。

    他站定后连连后退,刚刚差点中招,一阵后怕,心想这是好阴险的火球术,遇上一个身手敏捷武功还行的法师,贴身战未必是好事。他朝众人喝道:“结阵,盾牌在前,成战斗队形,对方是法师,小心火球。”听口气是队长或者担任军中低级职务的军官。

    已经赶到现场共有二十几个士兵,听到他的命令后,几名弩手一字排开,扬起弩箭瞄准史可奇。

    另外十几个士兵分成两个小组,最前面由盾手竖起盾牌遮挡,长矛朴刀手躲在后面,这些士兵顷刻间完成结阵,乃军中训练有素的精兵。众人发声喊,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伸出,慢慢向前推进。

    弩手举起弩瞄准史可奇,队长道:“看你身手不错,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束手就擒。”

    史可奇笑道:“好,但我有个条件。”

    “说说看。”

    “把你们将军李思成绑来给我。”

    队长怒道:“放箭。”

    几支弩箭分上中下三路脱弦而去,史可奇一个铁板桥躲开。弹起后发现结阵的士兵已迫近丈余,拔腿就跑,士兵一旦结阵,战斗力会成倍数增长,他没有绝对把握对付这群士兵。

    史可奇逃跑的速度极快,迅速的逃过几个庭院,与追兵的距离越拉越开,眼见就要翻上墙头逃之夭夭。忽地一根树枝凭空出现,呜呜作响带着强劲的力道打在他腿上,他膝盖一软倒在地上一时不能爬起来,片刻后被赶来的士兵刀枪加颈。

    他被五花大绑带到一个宽广的大厅。片刻后将军府主人李思成由家丁兵将簇拥着出来,这是一个眼袋浮肿的青年人,年纪轻轻居然做到将军,掌管数千军马,不是本身实力超强就是后台太硬,他心想。

    李思成打了个呵欠,问道:“你是何人,胆大包天跑到我府中撒野,趁早交代饶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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