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布鲁蛛人军团从日怒之桥的战场撤退,土著人的圣地荆棘环形山保住了。

    大战之后,构装骑士团在日怒之桥营地里进行修整,战场上的尸骸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但是破败的景象依然存留下来,大片的蜘蛛营地被土著们引燃,蜘蛛巢穴和枯树在大火中化成灰烬,留下大片焦木林。

    空气中飘着焦糊的气息,战场上到处都是炭灰和龟裂,无数粗壮的巨树如今都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黑色炭柱,就像走进了上古遗迹的乱石阵中。

    日怒之桥战役获得了胜利,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支援的土著战士陆陆续续离开了日怒之桥。

    他们启程返回各自的部落。

    虽然在这场战斗中无数土著战士化成白色丝茧,但是他们却守住了荆棘环形山里的那片圣地。

    准备回家的土著战士们看着这片满目疮痍的林地,他们脸上夹流露着淡淡的伤感,这片战场上不知埋葬了多少土著战士。

    对这些土著战士而言,他们的归途也将充满了危险,巨型蜘蛛遍布整个南部森林。

    土著战士们想要返回部落,势必要战胜沿途那些隐于密林之中的巨型蜘蛛。

    ……

    一群骑士扈从聚集在营地外兽栏旁的水槽边刷洗战马。

    这个能够围起五千匹战马和五千匹骡子的兽栏是由近千名耶罗土著人搭建的,兽栏是用一些成人腿粗的圆木料围成的,大约有两米高,木料两端被利斧削尖,一端埋在松软的泥土里。

    兽栏的左侧有一排水槽,水槽上面竖立着横条木板,每隔十米在横板上就有一片‘聚水术’符文板,清水从符文板前面不断的凝聚,顺着水漏流进水槽里。

    兽栏右侧则是一排食槽,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苜蓿草和豆料,只喂青草可没法保持战马的体力。

    黑鳞马身上汗渍与血渍粘在一起,骑士扈从们清洗起来很费劲儿。

    除了战马之外,还有堆积如山的披挂甲和皮马鞍需要刷洗。

    马鞍套还好说,刷洗之后挂在林地里晾晒就好,战马身上的披挂甲则不怎么好处理,不仅需要及时清洗,还要在清洗后将这些披挂甲擦干,在护甲片上擦拭油脂,涂抹油脂很重要,能够防止披挂甲生锈。

    这些骑士扈从们也参与了日怒之桥守卫战,他们用背上的制式军弩和兽人构装战士们一同守住了日怒之桥。

    除了洗刷战马和披挂甲之外,骑士扈从还要负责炊事和喂马。

    现在北风军团配发的行军口粮很方便,只要架起几口大铁锅,将肉松砖丢进开水锅中,不用熬煮也能获得鲜美的肉汤,肉汤搭配烤麦饼和午餐肉罐头,不论行军口粮的味道如何,这几乎是格林帝国最奢侈的行军口粮。

    至于喂马,许多林间空地生长着苜蓿草和蕨类植物,这片林地里土壤肥沃,雨量充沛,非常适合蕨类植物生长,几乎不用太费力就能获得丰足的草料,骑士扈从们需要将这些草料铡成细碎的小段儿,在草料里掺上一些胡豆,这些黑鳞战马在草料方面很挑剔,它们也会用嘴将青草拨到一边儿去,专挑槽底的豆子吃。

    偏偏这时候,在马棚的外面聚集着一群土著战士,这些土著战士围在兽栏旁边看着马槽里的胡豆流口水,虽然没有土著将手伸进马槽里,但是很多人却在兽栏周围,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趟开地上的杂草,寻找那些掉落在草地里的胡豆。

    骑士扈从们搬运成袋胡豆的时候,难免有一些胡豆从袋子口洒出来,这些胡豆掉落在兽栏外面的草地上,成为了土著人苦苦寻觅的美食。

    构装骑士团的营地里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从军需处的书记官那里用自己功绩换取了一口袋胡豆。

    构装骑士扛着亚麻布袋大步走出营地。

    他来到这些土著战士面前,将手里的亚麻布袋放在地上,扯开亚麻布口袋,里面露出一颗颗籽粒饱满的胡豆来。

    这位构装骑士对兽栏周围的土著战士招了招手,抓起一大把胡豆,直接塞进土著战士的怀里,就在土著战士诧异的目光中坦然走过去,将袋子里的胡豆分给更兽栏旁边其他的土著战士。

    一些土著战士迫不及待地跑到一边儿,他们满心欢喜地将怀里的胡豆津津有味的吃掉,将胡豆咬得咯吱咯吱地响。一些土著战士则是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胡豆贴身收好,并不打算马上吃掉。

    因为之前正是在这群土著人的帮助下才顺利的搭建起马棚的,因此对于构装骑士团的骑士们而言,总觉得对这群土著战士们有所亏欠,这时候有人想到,送土著战士们胡豆,倒是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做,立刻就会有人效仿,骑士们将胡豆分给那些土著战士们,立刻就吸引了更多的土著人。

    很多土著人懂得最基本交易法则,一些土著人在接过胡豆的同时,也会将一些小木盒塞进骑士们的手里,这直接导致了构装骑士们在分完了一袋胡豆之后,袋子里会装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一些是土著人身上粗鄙的饰品,又或是一把木柄骨刀,一只散发着薄荷和樟脑香气的木盒,一块黑漆漆的石头,一枚野兽的牙齿等等。

    这里面大多数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但却是带着浓郁的耶罗土著风格,最有价值的是土著人手里拿出来的小木盒,木盒里面大多都是装着一些药膏,土著人手里的药膏几乎只有两种,一种是防止毒虫蚊蚁叮咬的驱虫药膏,另外一种则是针对密林里面各种毒瘴配制的解毒药,无论哪一种,对于骑士们来说,都是最实用的东西。

    用一些喂马的草料就能换到珍贵的药膏,对构装骑士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

    野蛮人奴隶营里。

    主营帐的前面摆放着三百只大号木箱,这些木箱的盖子都纷纷被掀开,箱子里面装满了硬皮甲、黑铁矛尖、制式军弩和精铁箭簇等军备物资,我答应将这些军备物资送给守卫日怒之桥的那些土著勇士们。

    木箱的旁边守着数十名野蛮人奴隶,贾斯特斯双手抱肩站在一旁,他还处于半妖化的样子,穿着一套魔纹构装皮甲,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遍布青鳞,皮肤散发着一层淡青色的辉光,手臂里伸出一根白色骨剑,看上去晶莹剔透。

    他脸上带着一丝妖冶的笑容,对我说道:“吉嘉,你对这些土著人还真是足够大方的啊!”

    贾斯特斯没有听到我和战争古树说谈交易的事情,他对我提醒说:“两支一千五百人的标准步兵团的武器装备,就这样慷慨的送出去,让这些土著人又拥有一支装备精良的武装,你就不担心将来被萨摩耶公爵知道了,会跳起脚骂你?”

    对于萨摩耶公爵来说,他当然不希望耶罗位面的原住民一点点的强大起来。

    萨摩耶公爵经营耶罗位面的策略,就是不断地压榨这群耶罗土著们的生存空间,让他们生活的圈子一点点的变小,最后变成一支微不足道的小部落。

    我走在这些大号木箱旁边,一边查验里面的军备物质,一边笑着对贾斯特斯说:“怎么可能!萨摩耶公爵大人签署了耶罗位面原住民平等条约,对于他自己颁布的法令,他总是要承认的吧。”

    我的怀里还藏有萨摩耶公爵签署的法令文书,所以说出的话语显得很有底气。

    贾斯特斯微微蹙眉,他咧开嘴的时候,露出满口锋利的尖牙来,看上去有些吓人。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形象不怎么样,所以让自己的身体化成人形态,从新恢复了俊朗的外表,他单手挂着下巴上的胡茬,对我说:“话虽如此,但是谁也不希望与自己领地比邻的是拥有不安定因素的外族。”

    贾斯特斯的想法很多,里面充满了对位面统治者的各种不信任,这也许和他出身于瓦斯琪度奈岛有关,在瓦丝琪的那些独立岛屿上,每座岛都是私人性质的,那些岛主们就是一些小领主,他们与萨摩耶公爵没什么区别都是领主。

    我叹了一口气,对贾斯特斯说:“不管怎样,现在耶罗位面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尼布鲁蛛人,至少我们要将它们赶出耶罗,才有谈别的资格。”

    “这话倒是没错。”贾斯特斯跟在我身后,从一只木箱里拿出一把用油纸包裹的崭新罗马短剑,他将长剑拿在手中,随意的挥舞了两下,然后才说道。

    我将一只大号木箱的盖子扣上,笨重的木质箱盖发出沉闷的响声,对贾斯特斯说:“走吧,帮我一起把这些武器装备送给那些日怒之桥上的土著勇士,我可不是白送,他们会拿出一些魔法草药和我交易。”

    贾斯特斯没有迟疑,爽快地说了句:“好啊!”

    说完,他就对身后这些野蛮人奴隶挥了挥手,命令他们将这些大号木箱扛起来,跟在我身后一同向日怒之桥走去。

    我从日怒之桥返回的时候,二十只大号木箱里装满了各种魔法草药,这是一笔非常不错的交易。

    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再想,究竟要怎么样才能送到帝都那边去,有了这些魔法草药,大概还可以调配出一批治疗药水来,虽然我们暂时对于治疗药水没什么依赖,但这种治疗保命的东西谁会怕多?

    我觉得荆棘环形山里一定还有更丰富的魔法草药,日怒之桥的战争古树暂时没有了草药交易武器装备的打算,看来要想个其他的办法才行。

    也许我应该借这个机会返回帝都一趟,将北风军图构装骑士们的魔纹构装带到帝都去修理,这些魔法草药也顺便带回帝都。

    这件事我得去找德斯蒙德伯爵商量一下,争取这一次多带一些魔纹构装,否则一次只带走一支构装骑士团的魔纹构装,想要将所有的构装骑士图都轮一番的话,至少需要返回帝都十次,估计还没等我将这些魔纹构装全部修复完,一些构装骑士们的魔纹构装就会直接报废了。

    那才是最糟糕的。

    ……

    还没等我去找德斯蒙德伯爵,卡兰措带着百余名兽人战士,一脸疲惫地从密林中返回营地。

    看到他们浑身包裹着黑紫色的血浆,这群兽人战士们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血池里,这群兽人战士返回营地之后,几乎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一个个从马背上栽下来,躺在松软地泥土上就再也不肯动弹了。

    我重来没有看到卡兰措这样疲惫过,她几乎是趴在马背上,被战马驮回来的。

    她那柄双刃大剑的剑柄上的布条与手腕紧紧地绑在一起,剑尖一段拖在地上,就这样一路‘哗啦啦’的将双刃大剑从战场上拖回来。卡兰措骑着战马身上不断地滴落黑紫色血液,她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黛博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这位鹰身女妖的身上还隐隐闪烁着魅魔的魔纹,那些魔纹在她身上,就像是一簇簇不停燃烧的火焰。

    起初我还以为她受了重伤,等我走过去的时候,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看了我一眼,又连忙看了四周那些躺在草地上的兽人构装战士,盯着黛博拉问:“全都回来了吗?”

    黛博拉从空中落下来,站在卡拉错的面前连连点头。

    卡拉错直接从马背上坐起来,她的脸上沾满了黑紫色的血迹,从马背上跳下来,径直向躺在草地上的兽人战士走去,一脚踹在一位兽人战士的大腿上,并且厉声喝骂道:“兔崽子们,都给我爬起来,谁都不准睡!”

    这时候,牛头人鲁卡从远处大步跑过来,也不管这些兽人战士身上沾满了臭烘烘的黑血,招呼身后的野蛮人奴隶,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兽人战士身上的构装铠甲解开,牛头人战士不断地用大手揉搓着兽人战士几乎痉挛的手脚。

    贾斯特斯这时候知道应该怎么做,连忙加入救治的行列中,他一边给一名兽人战士揉按手臂,一边仰头对着卡兰措说道:“你们究竟经历了怎么样的战斗,竟然能把以耐力见长的兽人战士累成这样,集体浑身筋肉痉挛……这种事还真是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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