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的烟尘散尽之后,一张熟悉不过的面孔骤现于眸前,是無奇。

    一阵劲风突袭划过,那本是绑着的黑绫却被强风给吹拂掉,露出了一对邪光点点,暗幽沉邃的神瞳。

    此番的無奇已不是往惜那个固然冷漠却不失年少轻狂稚气的無奇。此刻的無奇更多了一份成熟稳重的大气,或者说,是那隐晦不明围绕其身的邪恶戾气。

    当初相遇时他那困绑心灵的桎梏奋然辗碎无存,让冰非打从心底感受到其不寒而栗的强大气场正连绵不断的向周围扩散着。

    冰非当然並不晓得这些时日無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眼前这个脱胎换骨的他正朝其从容不迫的走来。

    “冰兄…好久没见了…”無奇一边冷冷道,一边双目微瞑,运转周天,进入其已成功踏进天道自然的神隐之境,双手集劲如利刃般轻易地就割开了缠绑着冰非的蜘蛛丝。

    “奇弟,想不到两个月不见,功力竟然狂增哩。”冰非盯着無奇的“手刀”刮目相看欣然道。

    “冰兄,这里不是说故事的好地方,你看……“無奇向右侧的一端指去,邪芒迫视落在了正向他们疾冲而来的土蜘蛛身上沉沉道。

    無奇无意一瞥,发现斩魔刀凑巧就在一丈之内不远处,于是一脚大步流星的随手从下往上运劲将斩魔刀给抽上了半空,平地起惊雷向上一跃,欣喜若狂的紧紧捉住了这数月不见的“老朋友”。

    本已破烂不堪的斩魔刀顿时金彩四溢,尤其是刀柄环头上那一颗半透明红色玛瑙更是红光璀璨,闪烁夺目,芒彩射得让人难以直视。

    更奇妙的是,破掉了一大截的斩魔刀在無奇摧运神隐之异劲下,竟无端端迅速冶生出新的刀刃。

    这本是缺口的刀刃由尖细的蔓藤穿插交错着,更像是由奇异的玄木组合铸成,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其生硬钝拙,反而有种吹毛即可断发,极至锋利的锐度之感。

    也就在土蜘蛛双瞳受挫瞬眨之际,無奇挥刀向横一砍,刀劲爆射,由藤刃丝丝交织融合成一条蔓龙直飞而出,“嚯”的一声,土蜘蛛立遭蔓龙撕成两半,血溅淋淋失控乱窜,惨被击毙。

    冰非暗忖此斩魔刀适才轻盈一扫竟已强至如此,推想除了八云剑之外,中土世界可能已没有几把神兵绝器可与其争锋,成了一柄真真正正血与美相互结合的人间凶刀。

    此刻,远处又来了一大一小双瞳由紫转红七窍生烟的土蜘蛛,宛如爸爸带着小孩怒不可遏复仇的模样,向他们欲以血还血的快捷爬来,该不会刚刚被杀的一个是它媳妇儿,一个是它娘吧!

    小土蜘蛛身型相较轻巧,一个跳跃即从上空扑面攻来,大土蜘蛛身型粗壮强横,反由下方袭去,一高一低,刹那风雨不透,劫数难逃。

    仅见腾空跃起的小土蜘蛛腹中膨胀涌动,血嘴鼓鼓作肿,张口便是一节节由蛛丝编织而成的天罗电网铺天匝地喷驰而来。

    無奇不躲不避反而后发先至,螺旋疾转,飞身向前翻了数个筋斗,即越过密不透风的凌厉电网。身形瞬即又收缩成圈,移身侧转攒入小土蜘蛛的头胸部。

    一口即吸纳天地阴阳之气于自身,全身真气运行于手,反身左臂紧锁头首,举重若轻般的过肩摔朝大土蜘蛛往下一甩。

    两兽轰然相撞,烈电流离起伏,爆发一声雷鸣巨响,土蜘蛛身驱双双深陷泥地之中,登时被牢牢卡住而动弹不得。

    無奇见此良机怎能错过,斩魔刀从冰冷的夜空中朝下劈去,一道腾焰飞芒形如新月的刀劲嘶嘶作声来势急劲。

    “呃!刀势的方向似乎错哩!”冰非暗地呐喊道。

    仅见雄厚的刀劲並没直接命中土蜘蛛,反而插入另一端的大地之下,在内里掀起了一条随气遁行的小丘,隆起的小丘所经之处皆横生留下诡谲怪诞的蔓茎,如迅雷般四处急走。

    冰非心忖以为是無奇失手的片刻,怎料方向错误暗藏内劲的土丘却又突然转折朝着两只土蜘蛛直冲遁去。

    倏忽之间,从地底内窜出无数盘根错节,藤茎拟生的蔓龙,气势如虹的正从土蜘蛛们被卡住的中央之处给爆开。

    大小土蜘蛛随蔓龙冲撞直飞云霄,顶点过后,从天降下的並非之前完好无损的身躯,而是喷撒四溢,早已糜烂不忍直视的残渣。

    当残骸屑骨满满落尘,留在地泥上的是一条形如蔓龙戏珠的刀迹。

    冰非惊思,原本可以给异兽们一个直接了当的痛快,为何此刻無奇竟然兽性大发,凶狠如斯的做出肆玩劣杀的行径,这个绝对不似当日所识只求平淡生活的無奇,仅仅两个月不见,为何他的性格有如此天大的异变。

    然而,在这满村狼藉的战场,稍一失神,就会带来难以弥补的悔恨,冰非刚才已经得到前车之鉴的教训,绝对不会重倒覆撤。于是一声口哨远传,本是险象环生躲避群兽围击的闪驰也心领神会即奔驰前来相助。

    不待一刻,闪驰神彩飞扬的疾至,似乎完全不在乎身后那一大群异兽的痛剿穷追,或惊悚自身处于岌岌可危的险境下而四蹄颤抖。

    像是这种没有临阵逃脱,弃新主于不顾绝尘而去的行为,已揭示出它是一匹竭诚尽节绝不平凡的忠骥。

    冰非一个跨跃即坐上了闪驰的背上,哒哒声的银蹄翻腾,威风强憾的立往八云剑所在之处,左脚盘马弯身俯下,把之前坠马搁落在地的八云剑又给拾了回来。

    转身望去,一群盈千累万,数不胜数的火光兽正紧紧追猎着闪驰。

    火光兽,啮齿似鼠,体型大,重百斤,身体幼细的长毛近一米之长,千年前在蓝海神林南面外围的赤热森林随处可见。

    通常它们在夜晚成群结队的聚集在酷炎的红树林中寻找食物,即使不懂得施展十万火急光烛天之术或者没有火把在身也不打紧,只要火光兽一出现,就会好像照明灯发光一样,为幽暗的夜中注入一大片光明。

    由于天性善良,只是在林中寻觅果实,故此精灵们都喜欢围在身体微暖的火光兽身边,大伙皆自个儿的带着食物像似开营火会般热热闹闹的聊着天说着地好不开心,累了有时直接倒下也不见得火光兽会轻易偷袭已是熟睡的精灵们。

    只是如今铜浇铁铸的火光兽不再像千年前那样温柔善良,众兽皆失心疯的张开那满嘴锐利的獠齿,如磨牙吮血般欲大咬闪驰几口方为干休。

    冰非骑着闪驰本是冲前,灵机一动,突然又折返朝火光兽回杀奔去,如蜿蜒逶迤一样流走的蛇影,穿梭着被群兽破毁坑坑洼洼的泥地,凝神静息冷静如亙的挥舞手中的八云剑,像是神龙在天的强烈霸气,一一斩杀纷纷迎面扑来的火光兽。

    连一般畜牲也不会任人宰割,更何况是异兽。

    火光兽那肯轻易受死,飙发电举的杀势汹汹扑天盖地而来,闪驰左闪右避灵动如狸,却也免不了被其中一只火光兽的锐齿给紧紧咬住其左侧大腿,痛得它狂咆怒哮,失控的边跑边死命猛劲摇晃身躯,欲甩掉死咬不放的可恶异兽。

    而冰非受到剧烈震动身形顿失,也差点被摔了下来。

    看见闪驰一路悲声载道,伤夷折衄难忍的反应,冰非在稍稍定身之后即刻将八云剑换手反击。

    剑旋力转直插火光兽的头骨,血花四溅,滚烫的热血喷溢八土,闪驰这才算是暂时脱险,只不过大腿上明显少了块肉,露出了如闪电形状的血白一片。

    顷刻之间,被一大群火光兽不断追逐纠缠的冰非,不知不觉的临崖勒马来到了前是悬崕峭壁,后有无数火光兽追捕的陡峭山地。

    火光兽以半个似圈的包围网慢慢进迫,闪驰也已经退无可退。

    冰非往后一瞥,即使夜色暗淡,在浓浓云雾缭绕之中,也可隐约瞧见背后那不是乱石嶙峋,就是高山深涧,尤其是在失去精灵双翼的异能下,一旦坠落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火光兽的步步进迫急于星火,闪驰下意识受到些许震撼而退了两步,怎知后蹄踩着了较松软的泥地。

    “趵”的一声山泥断裂,马蹄忽然蹬了个空,闪驰身形一晃,冰非急拉马韁操控侧移,差点连人带马魂坠山崖。

    稳定马身后,抬头一看,此际火光兽却群群如狂风怒号,声嘶力竭的颠吼着,劈头劈脸朝冰非与闪驰漫天花雨般的一涌而上,连让人有个“细縫”逃离的机会都不给。

    这些异兽想必也不理什么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之类的问题,看它们卯足劲儿冲过来,是真正的亡命之兽啊。

    火光兽的数量之多,加上体形之重让冰非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在它们视死如归拔地摇山的冲撞下,大伙“一锅熟”齐齐坠落山崖。

    無奇正好赶到山崖处,惊见冰非连人带马与群兽跌入无底的深渊,痛心疾首的悲喊了一声:“冰兄……”

    一些还未跌入山崖的火光兽听见身后又有敌人出现,转身即冲向無奇。

    無奇这位新兽帝那会手下留情,立即提气运转,道心瞬即抽离,四只兽瞳狠狠一瞪,一片邪光遽盛的神芒落在群兽身上。

    眼前的火光兽们骤然受到凭空而来的异劲冲击,脑内神经错乱,通通皆爆体粉碎而亡,模糊的血肉横飞四溅,让人不禁有种体内温热浊物欲涌上喉咽处喷出之感。

    無奇赶至崖边,往下俯瞰,漆黑的山雾中似乎隐匿着什么,有样东西在那窜来窜去煞是诡异非常。

    “呼”的一声,一匹骏马神奇展开双翅竟腾飞破雾而出,是闪驰,原来它是一匹会飞的神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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