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木棉花开得格外地透亮,满树的红花兴盛而耀眼。

    站在木棉花树下的一行年轻人,他们各个看上去都粉红齿白,明眸善睐的,仿佛和这美景有一拼之功。

    不,是相得之美。

    黛玉对那个陌生的客人,可不像宝玉那么恭恭敬敬的。她似有怒意,很随意地说:“别装了,看你把我们怡红院的丫鬟给吓唬的。”

    袭人听了,更加震惊,难道黛玉和这个陌生人早就相识?而且,自己一脸的紧张和窘相真的那么明显吗?

    陌生人看着黛玉对自己流露出的不屑,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像这黛玉的话正点中了他的笑穴一般。

    袭人又想了想,黛玉说的话不过是暗示给对方自己早已明了陌生人的底细,她可没听出这句话里有多大的幽默感啊。

    那陌生人哈哈大笑,是大度地举起了投降棋呢,还是以笑容在负隅顽抗?

    袭人纳闷地看过去,那陌生人依旧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定要死缠烂打到底的模样。看来,黛玉的话在他那里并不起什么作用。

    而宝玉呢,不同于黛玉的义正言辞,他简直就是没出息地在一旁赔笑。

    自己的主人还不如黛玉勇敢、直接,这让袭人有些失望。“这世道都是怎么啦?”

    黛玉见自己的话在陌生人那里没起什么作用,那陌生人依旧我行我素是,于是,黛玉再下一剂药,说:

    “我倒是想问你,现在外面风声这么紧,公主党的事情刚刚被皇上给打压下去,你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对,非要一大早就闯进来?也不怕御林军早班人马把你给抓回去?!”

    陌生人看了看左右,见除了袭人以外,宝玉、晴雯、黛玉都不是外人。

    不过,尽管是这样,从表情上,袭人也是看出来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宝玉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说:“这是我的贴身丫鬟,你不用防备她。”

    袭人听了以后,感动得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心说:我的小主子呦,你这话我得记一辈子。

    听宝玉这么一说,陌生人似乎放心下来。

    袭人见他直接摘了头上的冠巾,三下五除二地用湿布抹去剑眉上的划痕,一下子,露出了小女子眉清目秀的本来面目。

    宝玉和黛玉连忙上前一拜。

    和宝玉和黛玉的表现比起来,怎么晴雯傻呆呆的,跟陌生人身后跟班的似的?没有跪拜呢?

    难道她现在真成了陌生人这伙儿的?连跪拜都免了。

    “我到哪里,还不是给哪里带来光彩?”这女子傲娇地一扬头。

    袭人一听,这陌生人来头不小啊,否则不会口气如此之大。

    黛玉说:“响铃啊,我们现在这个社会还很粗糙,轮不上开始什么针对情感、人格进行辅导和疏导……你现在这样的表现,我也没法子给你指出什么、开导什么,我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出于责任告诉你,你真的很自恋。”

    “本公主若不爱自己,哪能变得如此有主见、有魄力啊?”那个被黛玉称作是响铃的,乐呵呵地回复黛玉,依旧一付满不在乎的模样。

    原来是响铃公主啊!

    袭人也顾不得擦汗了,她一个跪拜,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诺诺地说:“公主大驾光临,小的有所不知,还望公主恕罪。”

    公主不动声色地看着宝玉,然而,她说出的话却是对着袭人说的:

    “丫鬟,我给你作证,你可没有得罪我。如果说怡红院对我有过什么怠慢,那,我也全都记在你家小主的头上。”

    “万万使不得啊。”袭人苦苦哀求。

    晴雯上前扶住袭人的肩膀,说:“姐姐,公主这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别介意。”

    袭人当时心里就恼了,心说:“公主在此,连宝玉都一付吓尿的样子,你晴雯咋这么冲大个儿,简直是太目中无主啦。”

    心里虽然这么叨咕着,表面上,袭人还是很领情地对晴雯点了点头。

    宝玉故作不乐意,对响铃公主说:“再大户人家,也禁不起当今的大公主仗势欺压,说闯就闯啊。可以载入史册啦。”

    公主反而表现得比宝玉还委屈,不知道她这是为了抢占说话的赢家位置呢,还是真的如此这般需要诉说,只听她对宝玉说:

    “我承认,我是个穷公主,因此,你们都嫌弃我。四海之内,全不在我之掌控之内。我唯一能够再生、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是嫁人,你们也别此刻不欢迎我,嫌弃我给你们团练的装备少,在皇上那里没有为公主党的罪名替你们申诉辩解……你们还是好好地等着吧,等我嫁了那胡人头子,到时候,心灰意懒地回来省亲,保准儿给你们带马带骆驼,好好犒劳你们。”

    宝玉说:“你这是说:等俺们此次失败了,往后就可以坐等你这个未来胡姬的奖赏喽?”

    黛玉说:“你们说话看一看四周好不好,怎么生生就乱弹琴、瞎露馅呢?还能不能好好地说一会儿话?”

    晴雯则上前说:“各位公主、小姐、小爷,你们都先别闹了,这青天白日下,竟说些赌气的话。咱们赶紧把最着急的事情给办了,总比意气用事地在这里掐架掐个没完要好吧。”

    袭人这会儿还真的不生晴雯的气啦,因为,晴雯在关键的时刻冲大个儿,还冲得很有效。

    黛玉、响铃公主依了晴雯的话,变得自觉自愿地跟在宝玉后面进了厢房,四个人把房门紧闭,在屋里说事儿。

    袭人被留在大门外,看守着不让人来访。

    袭人此时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梳理着早些时候发生的这些对话,她发现了几个问题:

    第一,响铃公主似乎有要事来找宝玉商量;第二,似乎,晴雯在响铃公主那里的地位要比宝玉强,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小主太弱,竟然还不如这一个怡红院的二等丫鬟。就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黛玉,似乎在响铃公主那里都比宝玉更能说得上话儿,显得更有面子。

    这事儿闹的!袭人真的很替宝玉叫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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