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沉寂,安小雨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她的父母已经围了过去,呼唤她的名字。

    “发生了什么?”村长夫妇懵逼道。

    鬼母是鬼,他们看不到,所以看不到事情的另一面。可能在他们眼里,这一幕幕都是莫名其妙。

    “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祁媒人拼命摇头,他没疯,反而很清醒。

    因为知道多了,不好!

    “安小雨…”我缓缓走过去,发现安小雨面色苍白没了血色,但是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

    “给我找个地方,我休息一下,不会把你怎样,没涉及什么辛密。”胡然淡淡道。

    这一句话安了祁媒人的心,没有继续装疯,对胡然的话自然奉为圣旨,不敢不遵从。

    “祁媒人…这阴婚…还结不结?”村长突然忐忑道。

    祁媒人眉头微跳,“还结个屁啊!赶紧把你儿子葬了,你现在还是做好家道中落的准备。”

    “诶!诶…祁媒人…”村长急言,但是祁媒人压根不搭理他,带着胡然急吼吼的出门。

    在这时候我还觉得祁媒人没有人情味,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为牛家办婚礼,他半点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身骚。能够提声醒,算得上业界良心。

    胡然走了,我没有走,因为我放心不下安小雨,我给胡然说等会再去找他。

    “宋…宋开明…你怎么…怎么在这…”安小雨醒过来,抓住我的手,“快走…快走…我姐…我姐她…”

    她这幅模样让我有些心疼,或许她曾经设计过我,但是不可否认,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没事了,没事了,你先别激动,回家,先回你家!”我安抚道。

    安父与安母也反应过来,他们帮自己女儿坑害了村长一家,现在村长还没反应过来,要是反应过来了,绝对能拿刀砍他们。

    “对…回家…回家…”安父慌忙道,想要架起安小雨,但是情急之下,自己差点跌倒。

    我看不下去,“我来吧!”

    安小雨躺在床上,眼睛略显空洞,睁大的眼睛没由来的开始流泪。

    “我说,你哭个啥?都说没事了。”

    我这人最怕的就是女人流眼泪,最特么让人受不了。

    “我姐,她…走了吗?”

    “走了,不出意料,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她怀的那个鬼胎也不见了。”

    这话我说的理直气壮,但真实情况到底会怎样我心里没底,但是此情此景,不撒这个谎又怎么解释?

    安父安母如释重负。

    “造孽,造孽啊!都怪我们,都怪我们当年做出的混账事。”安母用手擦眼泪。

    安父反而抽起了旱烟,惆怅道,“当年村里闹饥荒,我们能怎么办?不把大安卖出去…她…她也要跟着我们一起饿死。哎!总之,是我们错了…只是苦了小安。”

    “苦的不是我…是姐姐…她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安小雨快哭成泪人,“她没有强迫我…是我…是我自愿的…爸妈…我们都不知道姐姐当年受了多大的苦。”

    安父安母这一刻又缄默,亲手把女儿推向火坑的是他们,这件事他们最没有发言权。当初我还想痛斥这对无情父母,将自己女儿当货物贩卖。

    但是当听到实情时,又是另一番心境。人生有太多的逼不得已,也有太多的巧合。

    他两也不是那种不可理喻之人,从他们忏悔的态度来看,是真心悔过。

    “宋开明,对不起…对不起…”安小雨掩面痛哭,“我真的对不起你…”

    “过去的就过去了…不用再提。”我怅然若失。

    “你还会回天运吗?李巍他们可不是一次两次提起你,大家都很想你。”

    安小雨一刹那间呆住了,眸子流转之下,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我,似乎知道了答案。这样,也好…

    “算了,我也不强求,我两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前段时间刚被辞退。”我嘲弄道。

    欧阳郝那边虽然解决了,那小子如果聪明一点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但一些事,错过就是错过,再也回不到过去。

    安小雨没有多问,她一直是个不喜欢过问人家私事的女孩儿,这点…很好。

    “我想就留在村里,为姐姐守墓,我想陪着她。一生一世!”

    “小雨,你这样…又是何苦呢?”安父手上的烟枪抖落,“你姐那边,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忏悔就够了,哪怕是她要我们的命啊…如果不是担心你,我们也不会答应你姐的要求。”

    “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

    “爸,我知道,二十年来,我从不知道我还有个姐姐。”安小雨咧嘴道,“我想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是…可是…”安母欲言又止。

    “妈,村里不是缺老师吗?我看我挺合适的,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看着她这幅模样,我知道,那个要强的安小雨回来了。打心里替她高兴,这才是我认识的安小雨啊!

    希望她风雨过后,便是晴天。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安小雨既然心意已决,那我只能由衷的祝福她。而我也有自己的道路,这一刻,安小雨的决心也带动了我。

    她一个女人都有这样的觉悟,而我…作为一个男人,为何要逃避?

    没有等到天亮胡然便说要离开,而枣林村确实没了什么让人眷念的地方,离开也好。

    “走吧!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吗?”胡然打开车门,顺着我的目光往那黑洞洞的乡村路上望去。

    我抿嘴一笑,“没了!走吧!还能赶回去睡一觉。”

    “不,你有东西没拿,尽快!”胡然钻进了车子。

    我猛的转头,一颗如同星点的光亮在跳跃。

    “粑粑,那个姐姐来了…”麒麟小声道,“嘻嘻,我粑粑走桃花运哦!”

    “嘁!也不看你粑粑是谁。”我嘴上逞强,其实心底闪过的却是胆怯,可是在这胆怯之后,还有着莫名的期待。

    “臭美呢!小心麻麻知道了打死你。”

    他的抗议被淹没在那喘息和凌乱的脚步之中,暗夜里的安小雨手提着一盏油封,整理自己散乱的发丝,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犹如那黑夜中突然迸溅而出的光明,煞是夺目。

    “你…还有什么事吗?”

    安小雨一言不发,就定定的看着我。就在这时,她甩掉了手上的油灯朝我冲过来,猝不及防之下,我被她抱了个满怀。

    这就神特么尴尬了啊!我居然被一个妹子给逆推了,老脸往哪搁啊!

    我的手不知道往哪放,只能木木的举着。

    “宋开明,抱抱我好吗?”安小雨突如其来的柔弱让我措手不及。

    我纠结了一会,还是轻轻搂住了她的腰身,清新的少女幽香涌入我的鼻孔,安小雨的手越抱越紧。

    过了好久,她终于松了手,不知何时又流下眼泪,“开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喜欢你,但是…但是…”

    话没说完,她提着油灯就往回跑,娇小的身子不曾有半点停歇,我伸了伸手,喉头的那一声呼唤也被我生生憋了回去。

    “粑粑,你为什么不去追,这个姐姐很喜欢你哦!”麒麟幸灾乐祸。

    “小兔崽子,知道个屁。”我白眼一番。安小雨已经背负太多,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多一份心理负担?

    而且感情是双向的,我对安小雨有好感没错。但更多的是一种怜惜,和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沾不上边。如果我贸然做出什么昏头的决定,会懊悔一辈子。

    我妈跟我说过,当断就断,不然受伤的会是两个人。当年,我只以为我妈只是随口感慨,看来她也是有故事的人。

    比如说她提着棍子追着我满村跑就是一个无比悲伤的故事。

    “事情解决了,走吧!都快转钟了,或许天亮之前能赶回去。”我上车看了看时间,枣林村之行感触颇多。

    “现在,你考虑的怎样了?”车子的轰鸣混杂着这声低沉的问话。

    我深吸一口气,这件事似乎已经不能再躲避,胡然的问题我也早有预料,“我已经想好了,但是我想回家问问我家人的态度。”

    “不过走个过场罢了,木已成舟,谁能更改。”我苦笑,应了胡然当初那句话,逃不掉。

    胡然闷头开车,不再过问。不管我承不承认,姓胡的面瘫就是我的引路人,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师傅。其实,我承他的情,够多了。

    “幸福公寓这块,已经不适合住人了。我过一段时间就会搬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胡然冷淡道,又拿出一张卡,“里面有十万块,密码六个4。”

    我心安理得的接过那张卡,“我自己有去处,那个叫董青竹的小子把宅子托付给了我,里面值钱东西不少,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我没法交差。”

    胡然点了点头,“等你从家里回来,我就带你去殡仪馆。”

    这话哪里都觉得不对,有点像咒人…

    “你要离开最好给店长说一声,宋守城这些年躲的挺辛苦,让他别躲了。”胡然说道,“还有你的鬼胎,我怀疑这事和你那不太靠谱的外公有关,他虽然不靠谱,但是是有大本事之人。”

    我接连点头,表示把他的话尽数听进去了。他说的这些我心底也有计较,店长那里自然不用多说。至于外公,我不确定他在不在家,说不定我妈和外婆知道些什么。

    在幸福公寓宅了一整天,倒床就睡得跟死猪一样,到我醒来时,已经傍晚了。

    “麒麟,看来你爹的路早就确定好了啊!”我伸了个懒腰。

    麒麟这小家伙却肯定道,“我粑粑永远都是最棒的,耶!”

    “粑粑一定会保护好你。”

    大安保护孩子的那一幕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放,周而复始,只有父母才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我赶急赶忙吃了顿饭,然后去了咖啡店,小姊看到我回来特别高兴,和小箜一左一右围着我,让我讲那天发生的事情。

    这倒是让我小小装了个逼,虽然我只是个打酱油的,但我怎么说也是个实际参与者,说的话还是有权威性的。

    “听说你要离开了?”店长再次神秘出现在我身后。

    我那颗小心脏早就被他磨砺的无比强大,坦然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胡然告诉你的吗?”

    “不是,我猜的。”店长随意坐下。前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大的影响,还是那般处之泰然,从容淡静。

    “我想回一趟家,看看家人。还有就是问问麒麟的事情。”

    “要是遇到宋守城,给他带句话,就说已经有人帮他了却了后事,不用那么躲着我。”

    胡然和店长差点打起来的那一天,小姊说过,有人帮外公擦了屁股,但那个人一直是个迷一般的存在。

    我一直以为现在我身后的会是无面人,没想到无面人身后还有别人,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店长这种身份的人,可不是随意能摆平的,哪怕是胡然这种大佬,也不会愿意和他硬刚。

    “如果小家伙的身世探出来了,记得告诉我,我也是好奇的紧。能够使出刑罚之眼的存在…可是凤毛麟角…”店长轻笑。

    第二天我是被二毛一通电话给闹醒的,还真是现世报,上次是我闹他,这次他闹我。和他在电话里面对轰一会,这逼功力不减当年。

    我会心一笑,看来他恢复的不错,还是跟个二愣子一样。但是要让他完全走出夏子归事件,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和际遇。

    “我特么不跟你扯了哈!说正事说正事。”

    二毛那边猛的安静,这厮居然轻叹了两声,“昨天家里来信,我爷爷去世了?”

    我把手上电话捏紧,声音突然急促,“你说谁死了?”

    “我特娘的说了…我爷爷…”二毛抽噎道,这话勾动了他压制在心底的伤感。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周爷爷死了?这犹如晴天霹雳。

    但是不该啊!我一个月前还看着他追鸡撵狗,别提有多旺,村里人都说周家老爷子最少还能活个三年。

    可是这人,说没怎么就没了?

    周爷爷和我外公是至交好友,没事就下下棋,斗斗嘴,和我跟周二毛这般铁。我一直把他当亲爷爷看,他也对我极好,什么都留着给我吃。

    周二毛有时候还会吃醋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才是他爷爷的正牌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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