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然说的话我不太懂,但是大佬说什么就是什么。麒麟告诉我,冥婚必须在晚上结,而且看安家那架势,结婚的日子就在今天。

    我趁着没事又拨通安小雨的电话,打通了,但是没人接,发消息也未读。

    等待夜色降临,胡然抬头望天,今天的月亮很圆,那外层带着绯红的光芒,时不时被厚厚的云层遮挡。明明是夏日晚间,但是没有一点声音,哪怕是轻微的虫鸣。

    夜,静的可怕!

    “咚!”不远处传来一声震天的锣鼓,紧随其后是声声喜乐,鞭炮声轰鸣。

    冥婚,开始了!

    我叼着一根草看向胡然,应该是要行动了。胡然睁开假寐的眼,露出一抹罕见的凝重。

    “夜月血!真会选时间,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真是好算计。”胡然呢喃,面色一肃,“但你真的能成功吗?”

    他说罢,漠然的上前,我紧随其后,趁着夜色,往村子里走去,心里压着一份沉重。

    冥婚也是结婚,同样属于喜事,在这一天是要穿喜庆的。两个大红棺材在前面被人抬着行进,娶大安的应该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先前听那些人说,似乎是枣林村的村长家。

    反正这种排场看上去是不错的,这次婚礼似乎全村人都出动,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就连我和胡然混进去都没人发现,这是好事。

    “粑粑,等会小心点,这场冥婚必有变数,那个女人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新娘过火盆咯!”身穿礼服的司仪大声吆喝,在新郎棺材过后,在路上放着一个铁盆,里面烧的,正是黄表与冥钱。

    八人抬棺,排面不小,几个精壮汉子大喊,就要让新娘过火盆。这时,一阵阴风突如其来,火盆里面的纸张漫天飞舞,在空中成灰。

    “怎么回事!火盆熄了?”

    人群里议论纷纷,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火盆里面的火旺盛,则代表阴人愿成婚,而此时…

    其实结阴婚的司仪同样是吃白饭之人,称为鬼媒人,其中的门门道道如何不知晓?但是结阴婚之前都要验八字,八字合才能行,鬼媒人这时才会定吉日。

    要是中途喊停,岂不是砸自己招牌?那媒人咬牙,“火飞舞,是吉兆,手脚麻利点,别误了时辰,我们担待不起。”

    八个抬棺匠心神微定,再次把气力使了出来,抬起棺材前行。

    “这村长家真是富的流油。”我撇嘴道。

    枣林村可以说与世半隔绝,里面以砖瓦房较多,而这村长家,特么搭的是三层小别墅,这样一比无疑天壤之别。

    “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报应来了!”胡然低声道,“大安找上他们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村长家建在村子的龙首之地,掠夺了村里所有人的气运,此为强取豪夺…”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鬼媒人基本走完了所有的程序,不得不说,这家伙挺专业。但看他那略带忐忑的表情,估计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只想把这冥婚快些结完了跑路。

    “起棺,进家门!”

    新郎的棺材很顺利,但还没让人松口气,新娘的棺材又开始闹幺蛾子,轰的一声掉在地上,棺材盖险些跌在地上。

    我去!太邪门了吧!那八个抬棺匠更难受,进家门落地是大忌,还好他们反应速度,以第一时间将棺材再次抬起,这才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折。

    鬼媒人暗自将自己额头上的汗液抹去,继续醒着头皮走流程。

    “祖宗示警,这村长家祖上出过能人!”胡然看向房梁之上,“但是无济于事。”

    “我们怎么办?这婚礼都开始了,还没见到安小雨。”我担忧道。

    胡然轻笑,“你可能不想见到她。”

    “请新郎!”鬼媒人再次大叫,有人出列开棺材,一方请出了新郎,一个看上去很大概三十左右的年轻男人,皮肤呈青灰色,眼睛紧闭,浑身僵直,身上已经有了点点尸斑,看上去死了有一段时间。

    “你们说说,大安的尸身刚回来,村长家的小牛就溺水而亡,听说他水性一直很好,谁想到会是在水里死的呢!”

    “可不是嘛!这事太凑巧了,要不然也没有结阴婚的事儿。”

    “还是村长家讲究,他家小牛还没结婚,正好成一段阴缘,当初两边一拍即合,早早的就把事儿定了下来。”

    那声声议论入了我的耳,而我只是哂笑,哪来的那么多巧合。大安成了鬼,她估计是要用这场阴婚做什么打算,反正我是不太清楚,看胡然这样子应该是知道的。

    我张着头往外看,四处找,上次那个要赶我们出去的老人也在,他身边多了个老婆婆,这两人应该是安小雨父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两人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可是唯独没看到安小雨,今天是她姐姐阴婚,她这个做妹妹的不出席?有蹊跷。

    “现在有请新娘!”

    又出来人把大安的棺材掀开,里面的尸身头上已经盖上了红布,被几个村姑扶了起来。

    “小雨!”那个婆婆突然哭喊,往前走了一步。

    安小雨她爸则赶急赶忙将其死死拉住,慌张道,“她娘天天盼闺女回来,结果在外面安息,现在要嫁给小牛享福,不太舍得。”

    这理由有够牵强,但是婚礼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有那心思去对这事做什么计较?

    “亲家母,别哭坏了身子,我家小牛在下面会好好待小雨的。”

    “两方都请节哀,现在是新人大婚,得开心些。”鬼媒人劝解道,手一挥,“准备拜堂!”

    第一次见有人结阴婚,反正我觉得新奇。什么时候死人也这么讲究?但这话我只敢在心里说,暗自吐槽而已。

    “粑粑,千万别眨眼,好戏要开始了。”麒麟话语俏皮,但是语气很凝重。

    新郎和新娘已经个就一方,准备妥当,有专人扶着,跪在地上,中间还挂着一个鲜红的布匹。

    “叮铃铃!”鬼媒人摇动手中的铃铛,“一拜天地!”

    “拜!”堂下有人专门唱喏,一声高过一声。人头攒动,但是都不敢大声喧哗。

    “怎么回事?”

    坐在高堂之上的村长颇具威严,手往座椅的扶手上拍了一下,霍然起身,因为唱喏之下,新郎居然没有拜下去,他认为是不是那些帮扶的人员出了差错。

    “村长…拜…拜不下去…”新郎那边的帮扶哆哆嗦嗦。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怎么会?怎么会拜不下去?”

    “可是你们看到了吗?新娘拜下去了!”

    那些人把视线移过去,还真拜下去了。但是新郎的身体还直挺,压根就没有下去的意思。一边弯了腰,一边却不下去,看上去不伦不类。

    “村长,真的拜不下去…”那人都快吓哭了,不是被村长吓的,而是被这种诡异现象吓的。

    “我来我来!”鬼媒人麻溜道,边过去边解释,“新郎是溺亡,可能身子骨僵了。”

    这特么不睁着眼说瞎话,鬼扯一通?但不这么说怎么解释?

    “诶!来!一拜天地!”鬼媒人把新郎的腰身弯下,可不一会儿,见他脸色微变,最后牙一咬,卯足了劲去掰。

    “来!再来两人!不然吉时就过了。”

    马上又出来两人开始掰,只听咔的一声脆响,这新郎的腰身怕是断了,死人的身子骨哪来什么韧性。

    村长气的发颤,自己儿子被这么折腾,但又被老婆劝慰了几句,这才没有吼出声。生生把气憋了回去,今天是他儿子娶亲,于情于理都不能搞砸。

    鬼媒人长舒一口气,可没放松多久,他的身子猛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就跟见了鬼一样,一脸惊恐,指着新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血!新郎眼里在流血!”有人惊呼,“邪性,这事有邪性!”

    尼玛死人还能流血?还血泪,不是邪性是什么?看的我自己都有些害怕,这特么什么玩意。还是说这人有多不情愿娶大安?

    人群中的一些老人也忙道,“这冥婚结不得,你们看看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事!不能结,不能结!”

    此话一出,呼声越来越大,村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快要阴沉滴出水来。

    “祁媒人,你不是说八字相合?适合结阴婚,以此来荫庇家族?”他已经怒气待发。

    可是祁媒人自己都已经快被吓傻,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缓了半天才把头抬起来,哭丧脸道,“不会错,我不会算错,大安的命格和小牛命格相合,是难得的龙凤合鸣之相,两相结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什么…为什么…”

    他同样出于懵逼状态,不知道做何解释,慌忙,“这冥婚我不主持了,我把钱全部退给你,你另谋高就,我主持冥婚大小一百余起,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这话说的直接了当,只想脱身离开。也可以从他的态度看出,这冥婚结的有多么不合。

    “亲家,不行啊!这婚怎么能不结?这…这把我安家置于何地?当初是村长您说让我把大安许给小牛,老汉可是一句话没说就同意了。”

    安父的态度也很明确,这冥婚一定要结。而村长,同样希望这婚能结下去,不然置威严于何地?这不是出尔反尔吗?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祁媒人,这婚你必须主持,我儿和大安必须完婚,要不然…”

    祁媒人心里苦涩,想拒绝,但是没办法,这活儿接了就接了,要是主人家不同意撤,那是没法撤的。家有家规,行…也有行规,反正祁媒人不敢逾越。

    人群里的反对声音也不大,从此可以看出,村长家到底有多大威望,说出去的话无人敢反驳。

    “婚礼继续!”祁媒人定了定神,再次吆喝传唱开,却长了个心眼,观察新郎的变化。

    新郎眼睛还是紧闭,但是那一行血泪却有些刺眼,仿若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我把胡然的衣服扯了扯,胡然头都没回,“时机没成熟,还不是时候…等!”

    听他这么一说,我暂且按捺住了躁动的心。耐心往下看去,那些村民也一样,虽然害怕,但是抵不住好奇心旺盛,加上人这么多,也就没那么怕了。

    “二拜…高堂!”祁媒人多了丝颤音,一拜天地就流了血泪,二拜高堂他有些不敢想,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

    那些个帮扶的人更是怕的要死,还是鼓起勇气,把新郎新娘的身子转了个边,对着高堂之上的四人。

    “拜~”

    “啊!”村长夫人突然大叫,整张脸刷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村长也跟着站了起来,此时的他连威严都已经保持不住,老脸同样出现了惶恐之色。

    而另外两个老人也好不到哪去,使尽往凳子里面缩,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因为是背对着观众,所以看不真切。

    “新郎…睁眼了…凶!大凶!你奶奶的!大凶!”祁媒人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肠子都快悔青,那些帮扶也已经跑了。

    围观的人齐齐往后退,死人流血泪还睁眼,这事…完全不敢想啊!

    “大爷,我叫你大爷了,您嘞!不喜欢我给您安排的阴婚,您说一声咋了?这时候翻脸,说不过去啊!”祁媒人跪在地上,连忙道。

    就在这时,新郎动了!动了!没错!死人动了!伴随着骨头的咯吱声,缓缓站起来转身,那泛白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血泪妖艳刺眼。随后,突然跪在地上,狠狠地磕响头。

    磕的让人牙酸,门口的人全都散去,就算再胆大的人也不敢受这晦气。整间屋里就剩下四个老人,还有祁媒人,以及我和胡然两个。

    “拜祖悔婚…拜祖悔婚…”祁媒人傻了一般,不停重复四个字,“闯大祸了,闯大祸了,肯定是哪里不对,一定是这样!但是…究竟是哪儿不对…”

    胡然不动声色的上前,瞟了那个拜完之后跪地的尸体一眼,“还知道哪里出错,你这祁家的鬼媒也算是有两把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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