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还不忘感慨地苦笑,“原本可以放弃,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绕是这样说,可裴横渊眉宇间的落寞和伤痛却是那样的明显。

    给不了他想要的,就放他自由!

    裴横渊对秦雅思是如此。

    所以,她和裴横舟的结局只能是以离婚收场吗?

    虽然她也说过,无爱的婚姻彼此捆绑毫无意义,但是,真正谈论到放弃,却是如此艰难。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圣人,做不到像裴横渊一样的大爱无私。

    但她却苍白地笑道,“我知道了大哥,这件事我会跟横舟谈的。”

    两人再无多余的交谈,各怀心事地坐了片刻,一起离开西餐厅。

    “需要我送你吗?”裴横渊绅士地笑问南瓷。

    南瓷将围巾裹了一圈,“不必,我自己开车了,谢谢大哥好意。”

    裴横渊点点头,跟着南瓷到了她的车边无声相送。

    深冬的雪夜,寒风彻骨。

    路上行人很少,车辆却匆匆疾驰。

    南瓷拉开车门朝着裴横渊挥挥手,“大哥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裴横渊点头微笑,“你也小心!”

    南瓷莞尔,在裴横渊转身离开的瞬间拉开车门,却在见到车里那张陌生的面孔时惊得一声惊叫。

    “啊……”

    她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却被车上的男人抓住手腕,他手中冰寒的匕首抵在她裹着围巾的脖子上,“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刚转身的裴横渊被南瓷的惊叫声吓得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男人用匕首劫持南瓷的一幕。

    他瞳孔一缩,“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咬着唇,面目狰狞,“甭管我是谁,你回去告诉裴横舟,要想这个女人活命,今晚十二点来‘大赢门’,让他一个人来,敢耍花样,等着给她收尸吧!”

    说话间,他还不忘用匕首戳了戳南瓷的脖子。

    力道有些猛,南瓷感觉到脖子有股刺痛的感觉。

    裴横渊满目的紧张担忧之色,他摊开手劝道,“你别冲动,你要什么跟我说,我也能给你,你先把人放了。”

    男人冷嗤,“要命,你给吗?”

    南瓷心头大怔,原本惊恐的心绪因他这五个字而陡然将所有的害怕都抛诸脑后。

    要命!

    要裴横舟的命!

    “不要告诉横舟,不要让他来!”南瓷全然不顾自己此刻身处险境对裴横渊大喊着。

    她一心只想着,不能让裴横舟出事!不能让他出事!

    旁边的男人气结,一个耳光扇在南瓷脸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塞进副驾驶,也不等裴横渊开口,他便驱车离开。

    男人将头探出车窗,对着木讷的裴横渊大喊,“现在九点,你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去叫裴横舟,超过一秒钟,等着收尸吧。”

    车里在大雪飞扬中疾驰着。

    匕首已经从南瓷的脖子上转移到了她腰间,她害怕,惶恐,可她告诉自己必须镇定。

    她咬着唇,侧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慌乱,“想用我威胁裴横舟,你们还真是打错算盘了,他不会因为我就范的,或者说,他不会因为任何人就范。”

    “少他妈废话!给老子闭嘴!”他出口就是三字经。

    南瓷并没有被他的架势吓住,反而笑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裴家二少在江市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难不成也想体验一下其中滋味?”

    “哼。”他不为所动,“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放心,我们让裴横舟来只是想从他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若是给,我们定会把你们安全送回去,若是不给……”

    他欲言又止,嘴角牵扯出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容。

    南瓷背脊蹿起一阵冷汗来。

    ‘大赢门’是江市最大的地下赌场。

    南瓷被带着从后门进去,上了直达电梯,到了vip包房,包房里设置了各种赌局,虽然不比大厅里的豪华气派,却也不失赌局本身的激荡和豪迈。

    包房里有独立的休息间,男人站在休息间门口敲了敲门,恭敬地沉声唤道,“先生,人带来了。”

    里面没有声音,南瓷心里却突突直跳,竖起耳朵生怕错过里面半点声音。

    片刻后,只听见沉闷的脚步声,那是皮鞋和大理石地砖相碰撞发出的声音。

    旋即,门咔嚓一声被打开。

    眼前的人让南瓷先是一阵愕然,再然后,那双充满疑惑的美眸中漾开一抹鄙夷的弧度。

    只见他左手还打着石膏,肥肉横生的脸上还有淤紫,他嘴角勾起扯了扯走向南瓷,却似乎右腿不太方便,屈伸有些困难,只好缓慢地向前拖移。

    这人,不是之前在‘夜色’的赵总吗?

    后来被裴横舟的人给打了,这次莫不是来伺机寻仇的?

    南瓷警惕地望着他,明明害怕到双腿发颤,却还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惧怕,竟勾唇淡笑,“赵总用这种方式把我请到这里来,难不成想让我陪你赌上一局?”

    赵显达狂妄一笑,拖着腿往外走,“裴太太急什么,今晚我可是为你和裴少准备了很多场赌局的,咱们有一整晚的时间,慢慢来。”

    南瓷紧随其后,嘴里却是冷笑,“没想到赵总还是这么热情的人,不过恐怕要让赵总失望了,我家裴少可能没有那个荣幸来赴赵总的赌局了。”

    “不急。”赵显达不疾不徐地走着,被那个叫小崔的男人扶着在沙发上坐下。

    他点燃一支烟,对着对面的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南瓷坐下。

    南瓷见他暂时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便欣然落座。

    赵显达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悠悠道,“裴少还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我可以等。”

    南瓷微抿着红唇,思忖片刻,“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趁此机会聊聊天如何?”

    “想问问你究竟是谁?是姓温,还是姓南?”赵显达一语中的,那张老脸上一副了然的神色。

    南瓷并没有觉得惊讶,反倒坦然一笑,默认道,“赵总既然都知道了,那可否劳烦赵总告诉我实情?”

    赵显达嘴角抽了抽,朝着南瓷吐出一口烟雾,冷笑,“你姓温,是温家大小姐,三年前的温氏集团,那完全可以与如今的裴氏相媲美的,只可惜——”

    他欲言又止,保持着那份神秘。

    南瓷心头一紧,瞳孔骤然一缩,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温氏——可是,我上网查过,江市的望族里根本没有姓温的人家,更别说是与裴氏相媲美的温氏集团了。”

    “那你可得好好感谢你的裴少啊,他本事那么大,可以把你这么一个大活人藏在家里这么多年无人察觉,那将一个已经在江市业界消失的温氏集团封藏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赵显达声音飘忽。

    南瓷却听得内心波涛汹涌。

    “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赵显达眸中闪着精明。

    南瓷却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回过了神,她紧盯着赵显达,低声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为什么?”像是听见笑话一般,他仰头笑了两声呓语着问。

    片刻后,他敛下笑容,眉宇间掠过一丝阴冷和狰狞,显得激动了不少,他凑近南瓷几分,咬牙道,“我就想让裴横舟那孙子不痛快,我不过是在你面前说错了话,无意间冒犯了你,他居然把我打成这副鬼样子。”

    说着,他还不断挥舞着自己打着石膏的手,瞪大眼眸,“我残疾了,到头来他还把我公司给吞了,哼,他那么得意,我就偏不让他痛快,他不是把一切都瞒着你吗,我偏要让你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一无所有,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他不同,他背后有裴家有裴氏,我看他今天拿什么跟我斗!”

    他面目狰狞得可怖,浑身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

    南瓷委实吓住了,紧盯着他,咬牙道,“疯子!”

    说话间,她下意识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仿佛一个不小心赵显达就会朝她扑过去一般。

    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赵显达原本是想办了南瓷存心恶心裴横舟,可他这副样子怕还没有近南瓷的身就被她一脚给踹了。

    赵显达笑了两声,“疯子就疯子吧,裴太太,等着看疯子为你准备的好戏!”

    南瓷没再开口,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摆脱这个疯子,才能让自己和裴横舟都化险为夷。

    而裴横渊这边赶到了医院。

    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里,裴横渊眸色深沉地坐在驾驶座上,嘴里叼着燃到一半的烟。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离十二点还剩一个半小时,他却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直到十一点时,他这才下车,并没有乘电梯,而是顺着安全通道直奔上秦雅思的房间。

    他推开门,不停喘着粗气,脸色因为心里翻涌的喘息而变得煞白,病床上的秦雅思正抱住裴横舟,似乎是不让他走。

    裴横渊瞳孔一缩,急道,“横舟,南瓷出事了,她被人带走了!”

    裴横舟推开秦雅思,站起身来,“被谁带走了?”

    “不知道,就说让你一个人十二点之前去“大赢门”,不然——不然南瓷就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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