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之事多有利益牵连,李君淳将姿态放得这般低,也绝对不是当真来请罪的。

    这些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得,那些个被抓的“高丽人”到底是不是出自高丽他们心中都有数。

    旌德帝想打什么主意,众人也心知肚明,不过是叫雍靖王府得了先机,一时发落不了罢了。

    李君淳既然敢替代雍靖王来京传话,便也是做足了准备的。

    这一路上,赵德礼也未猜度出雍靖王府究竟出了甚样的筹码,此时见李君淳手中的折子,心中更是挠痒似的难受。

    旌德帝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目光落在那折子上,沉默半响,终是神色微松,声音沉稳道:“呈上来。”

    自有太监上前将李君淳手中的折子取过,恭恭敬敬的呈到旌德帝跟前。

    旌德帝面带讥笑的看得李君淳一眼,这才将折子取过,展开来大略扫过一回,可随即又坐直身子来,一字一句的再认真看一回。

    没人晓得那折子上究竟写着甚个,可瞧着旌德帝那犹豫不决的神色,便也晓得雍靖王府这一遭怕是要逃过了。

    赵德礼心中发急,忙道:“父皇,雍靖王历年来掌管雍靖十州,明知朝廷几极为看重同女真族的国谊,却还铸出这样的大错来,委实不应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轻轻放过。”

    又道:“若不能以此为戒,那其他藩王岂不是有样学样。”

    他等这个机会等了这般久,本就是想着踩雍靖王府重新上位,若此番轻轻松松就叫雍靖王府躲了过去,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旌德帝早点为争夺帝位,手段残忍杀害不少兄弟,可大膺历年所封的藩王依旧还在。

    赵德礼不知那折子到底写的甚个,但是心急使了激将法。

    只可惜旌德帝心中有了计较,只一时之间未下定论,并不将赵德礼之言放在心里,略一沉鸣便道:“此事再议。”

    李君淳纵然回京,也没能进世子府,反叫旌德帝安排在驿馆,所谓的“高丽”人犯便被送进大理寺。

    他进京前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自也不怕旌德帝在利诱面前不为所动,至于那些个被他严密押送进京的“高丽人”是生是死便已经不重要了。

    总归,这一路上,百姓皆所见,哪怕灭了口与他们而言也没有甚个价值。

    李君淳好不容易回了京,想进世子府见一见那人,可如今局势不适合,便也压下心中的躁动,老老实实在驿馆待得几日。

    而旌德帝连日里忙得不可开交,不分昼夜在御书房同大臣商讨要事,过得几日,便有了章程下来。

    这一遭旌德帝虽未开罪雍靖王,纠其缘由还是那封折子。

    圣旨下达,李君淳立时就得返回云州,临走前倒同旌德帝求了个恩典,只说妻子在世子府,想得见一番。

    旌德帝的禁卫军不曾撤离,却也心情极好的给了这个恩典,只派了内侍一路跟着。

    李君淳当真只是进府看看。

    许锦容这些时日担惊受怕,人消瘦了不少,得知李君淳要进府,老早便在二门候着,老远见着他便忍不住红了眼,语带咽哽的唤得一声:“爷……”

    李君淳神色如常,大步流星的行至近前,将她揽进怀里,别的都未说,只道:“孩子很健康,大名尚未定下,乳名倒是唤安安。”

    许锦容哪里就想听这些,可又不好明说,只咽下心酸,问道:“那妾身此番可是能同爷一道回云州?”

    “此番不行。”李君淳拉着她一道边往宝山居去,边道:“此番爷有要事在身,你身子不好,受不得路途颠簸,等事儿安定爷再接你回云州。”

    因着是家长里短的事儿,李君淳也不避讳那内侍,转挑了些关于安安的趣事儿说给许锦容听。

    又道:“日后你见了这孩子,必定喜欢得紧。”

    许锦容心中五味杂陈,却是说不出的委屈,只面上笑得轻松,温言细语:“那妾身得空了,再给安安做些小衣裳。”

    “都说孩子长得快,也不笑得做出来他还合穿否。”

    夫妻二人叨叨絮絮说了一路,待行至宝山居,李君淳明显的有些紧张,脚步顿得一下,这才往里头去。

    往日里李君淳在世子府住着,宝山居大门前总栓着大黑二黑,自打他离京,那两只狗便挪了窝,今儿也未牵出来在门下迎他。

    李君澈正同卫静姝坐在廊下纳凉,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些甚个,逗得卫静姝笑起来。

    清亮入水的杏眸如星月般弯起,绣着并蒂莲的团扇遮了大半的面容,他也能想象得到那团扇下的两湾浅浅梨涡。

    见李君淳身后还跟着个内侍,李君澈面上的笑意不减,只不紧不慢的将搭在卫静姝肩头的手放下来,对李君淳道:“来了。”

    声儿淡淡无惊无喜。

    李君淳敛了神色,上前两步,应得一声,又开口唤得一声:“大哥,嫂嫂。”

    卫静姝点一点头,顺势起身:“你们聊着,我去看看饭菜可有备好。”

    她自行离去,兄弟两也不过坐着喝盏茶,说些个无关紧要的话,许锦容便立在李君淳身侧,随伺左右。

    款冬笑吟吟的捧了茶水点心招呼那内侍,甚是热情,又微不可觉的送了个荷包予他。

    那内侍也不客气,捏了捏荷包的厚度,顺手便塞进袖袋中,挨着小杌子坐得不远不近的,竖着耳朵听兄弟两叙话。

    王映芝老早便吩咐厨下准备好了膳食,李君淳坐下不到半刻钟,卫静姝便又款款而来,笑道:“能用膳了。”

    七月如火,日头底下晒人得很,几人也懒得跑,索性便在宝山居正堂设了膳桌,摆上冰盆,几人围做一桌,便也算吃个家常便饭。

    那内侍虽是得了好处,却也双目不离,茶水点心喝了,膳却不再用,只立在不远处看着。

    食不言寝不语,屋内气氛低沉,众人皆只低头用膳,偶有听到碗勺碰撞之声。

    李君淳前前后后进世子府不过半个时辰便离去,临走前目光落在许锦容身上,继而不经意的扫过卫静姝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直到出了世子府,那内侍见他无出格之举,这才很是松了一口气,待送李君淳出了城,这才急忙回宫复命。

    旌德帝心中了了一桩大事,心情好上几分,就连面上都带了几分笑意。

    那内侍本就是他的人,忙将今日往世子府所见所闻皆一字不漏的说得一回,复又呈上了款冬塞给他的荷包。

    旌德帝手里正拿着一串碧玺手串把玩,听得一遭,这才有想起李君澈为求卫静姝,屡屡丢脸之事,心中嘲讽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又是一笑:“既是给你了,收着便是。”

    随即便起身,摆驾望月台。

    而李君淳出了世子府后,李君澈便遣了一众人,关了门窗同卫静姝又在屋里头玩闹。

    屋里头虽是摆了冰盆,可依旧热得狠,卫静姝挨在炕上,扯了扯衣襟,叹道:“这京都虽是繁华昌盛,可我觉得还是云州舒服。”

    她此时脱了鞋袜,露出一双小巧的玉足来,衣襟微敞,隐隐约约瞧见内里的藕荷色肚兜,斜靠在大迎枕上,香汗淋漓,很有几分勾人的韵味。

    李君澈立在案前,看得她一眼,勾唇一笑:“等局势平定了,为夫就带你去云州养老好不好。”

    手上却是不紧不慢的打开李君淳方才递给他的纸条,迅速的扫过一眼,随即便取了火折子,将其扔进茶碗中燃尽。

    “照你这般说来,等局势平定了,那我岂不是老了。”卫静姝娇嗔他一眼,复又坐直身子来,笑道:“你同李君淳是哪儿学来的旁门左道,递个消息竟然这般隐秘,我可是一点都没发现。”

    “等你发现,为夫只怕命都不保了。”李君澈调笑一句,将卫静姝方才未用尽的茶水倒在那茶碗中。

    复又坐到她身边:“这可是独门绝活,你想不想学?”

    说着目光又瞟向她身前的衣襟上。

    “没个正行。”卫静姝确实是热,叫他瞧了也不害臊,只咯咯笑着推得他一把。

    她身上带着淡淡梨花香,便是叫汗水盖了却还沁人心脾,李君澈笑着将她葱白似的玉手握在手中,俯身向前。

    “哪儿就不正行了。”又笑道:“你且说想不想学?”

    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卫静姝抿着唇笑,勉为其难道:“既然你这般诚心,那便学罢。”

    “嗯。”李君澈应得一声,却未将卫静姝放开,再正经不过的道:“如此,为夫便先同你示范一番。”

    说着便身子微弯,堵了卫静姝的唇,唇齿间带着微微的茶香,倒给这夏日更添几分燥热。

    卫静姝就晓得他不正经,直拿小脚丫子踹他,眉眼间却是溢着笑意。

    李君澈将她的脚丫子拽到腰上,呼吸不稳的很是在她口中夺掠一回,末了自个也扯了扯衣襟,哑着声儿道:“是有些热。”

    “色令昏庸。”卫静姝瞪他一眼,红着脸坐起身来,伸手整理衣衫,忽而觉得不对劲,小嘴儿一撅,就见他臂上搭着的藕荷色肚兜儿。

    她往颈脖上一摸,甚个都不见了,就连甚个时候叫他取了都不知,只红着脸气恼道:“旁门左道。”

    那肚兜儿还带着女子的体香,李君澈闭着眸子吸得口气,复又俯身过去,笑得邪魅:“爷还有更旁门左道的,夫人不若试一试……”

    匀长的手指滑过她散乱的青丝,目光却落在她殷红的唇上,只喉头发紧,热气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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