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足足三个小时过去了,叶信一直在疯狂的击打着拳靶,犹如刚从海水中爬出来一样,身体上下早已被汗水浸透了,周围蒸腾着阵阵雾气。

    第五营的学生们,不时看向叶信的视线中充满了惊愕,他们绝对想不到,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弟子,居然有这种狠劲!就算换成他们,也无法承受体力的剧烈消耗。

    有的聪明些的,则想到了谢恩强逼着叶信喝下去的药水,那到底是什么药剂?效力太过惊人了!

    转眼到了正午,学生们该休息了,他们先后向谢恩告退,走出了寒武殿,每一个人在往外走的时候,都会偷眼盯着叶信猛看。

    温容等人都有些不忍,毕竟是叶玲的哥哥,想出头劝解一下,但看到谢恩绷得如冰山般的脸,也就不敢去自讨没趣了。

    温容几个人是最后一批离开的,谢恩也走了出去,在门口喝道:“什么时候把拳靶打坏,你什么时候才能走!”说完,谢恩在外面关上了寒武殿的大门。

    砰砰砰砰……拳头和拳靶的撞击声不停的传了出去,似乎在给谢恩一个回答。

    良久,谢恩又回来了,他身后跟着薛白骑和郝飞,推开殿门,看到叶信还是不停击打着拳靶,三个人相视一笑,接着谢恩重新关闭殿门,并且从里面插上了。

    “老大,你入戏太深了吧?”谢恩笑嘻嘻的说道。

    叶信停下了动作,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淡淡说道:“一定要让他们感到震惊,这样以后我的进境再快,他们也能自己找出一个合理解释,总比我想法设法去说服他们好得多。”

    谢恩急忙递过来一张毛巾,接着又把带来的食盒放在了石板上。

    “有水么?吗的,别的都没什么,快把我渴死了。”叶信说道。

    “这呢。”谢恩又取出了一只水囊,递给了叶信,他想得倒是很周到。

    叶信接过水囊,一口气把水囊中的水喝得干干净净,随后把干瘪的水囊扔到地上:“郝飞,你神色有些不对啊,出了什么事?”

    叶信能在这般狼狈的时候,注意到郝飞的神色,可想而知他的洞察力是多么敏锐了,何况郝飞并不是一个喜怒形于外的人。

    “这里没事,关键是符伤那边,有了些小问题。”薛白骑说道。

    “小问题?如果是小问题,你们不会两个一起过来了。”叶信笑道:“说吧,我听着呢。”说完,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抓起食盒,大口吃了起来。

    “符伤带着的那些兄弟,一共分成十支小队,他们一直在努力援救弟兄们的家人。”薛白骑说道。

    “直接说正题。”叶信皱起眉:“这事情是我交给他做的,难道我还不知道?”

    “符伤这一次是去忘海城,去救蔡安山的妹妹,可是不巧,那一天蔡安山的妹妹被带进了军镇府,符伤本想第二天再去把人带走,没想到蔡安山的妹妹服侍不周,那军镇大人要帮杀蔡安山的妹妹,符伤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杀了那个军镇,然后把蔡安山的妹妹带走了。”薛白骑露出苦笑。

    叶信吃东西的动作停下了,转头看向薛白骑:“他们有没有伤亡?”

    “没有。”薛白骑说道。

    “那就好。”叶信说道:“告诉符伤,让他别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可是……”薛白骑愣了一下:“大人,两年来符伤已经先后救出了两千余人,这些事情分散在各地,倒是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军镇被杀,肯定要上报给太令府的,如果太令府派人来调查,十有八九会发现两年来有成批的官犯在不停消失,再顺藤摸瓜……符伤那边会有麻烦的!就算太令府什么都不做,只命令各地军镇严密监管所有的官犯,符伤再想救人,难度会变得非常大,总不能一路杀过去吧?”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叶信说道:“我现在需要的时间,只要拖上一年半载,就算他们查出来,也拿我们没办法了。”

    薛白骑等人对叶信抱着无上的信心,见叶信这般笃定,薛白骑也就不说话了。

    “郝飞又是什么事?”叶信问道。

    “符伤前一段去了秋夕城,只可惜郝飞的几个姐妹都已经死了。”薛白骑低声回道。

    郝飞面色无常,只是静静的站着,一言不发,其实他也是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换成别人,绝对看不出郝飞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叶信的眼神太尖锐了,而且很熟悉郝飞。

    “秋夕城啊……”叶信喃喃的说道:“秋夕城的军镇是谁?”

    “是宋子丹。”薛白骑说道:“他也是陷害郝飞全家入狱的罪魁祸首。”

    “郝飞,想不想回去报仇?”叶信看向郝飞。

    “现在大人身边我们几个,我怎么可能离开九鼎城?”郝飞缓缓说道:“如果真的耽误了大事,郝飞哪里还有脸面去见兄弟们?!”

    “好!我这里确实离不开你。”叶信重重点了点头:“白骑,给符伤发飞信,他的任务暂停,先去秋夕城,把那宋子丹给我抓起来,然后送回九鼎城,任由郝飞发落。”

    薛白骑三个人全都愣住了,尤其是郝飞,他的眼眶骤然变得湿润,嘴唇也在微微颤抖起来。

    “郝飞,我可不是针对你……但……”薛白骑犹豫一下:“大人,还是应该以大事为重,这种意气之争……”

    “白骑,你跟了我几年了,难道还不了解我么?”叶信笑了笑:“我叶信争的,恰恰就是这个意气!换个角度想,让郝飞以大事为重,我却在这里一心要替父帅报仇雪恨,那我叶信又成了什么东西?!”

    郝飞突然单膝跪倒在地:“大人……”

    “起来!”叶信露出不悦之色:“我说过多少次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而且我治军风格与别人不一样,我的命令,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但平场时我希望你们能把我当成朋友、同泽!”

    “是,大人……”郝飞慢慢站起身,他的眼眶越来越湿润了,一个真正的武士,宁愿流血也不愿流泪,但此刻郝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明白了。”薛白骑轻叹道:“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情。”

    “说吧。”

    “真的要用掉八百颗元石去请那个人么?”薛白骑顿了顿:“我们的东西大部分都埋藏在大召国境内,一时半会是取不出来的,我这里也不多了,八百颗元石可不是小数目。”

    “就知道你这个管家婆会心疼。”叶信摇了摇头:“只要我们能成就这番大事,会得到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回报,八百颗元石真的很多么?”

    “我只是感觉……不值得。”薛白骑说道。

    “我知道你们一直心存犹疑,不知道我到底想怎么做。”叶信沉吟片刻:“也罢,你们以后也会有独当一面的时候,趁着现在,我就教你们小窍门吧。”

    “什么小窍门?”薛白骑三个人都产生了好奇心。

    “当你们陷入困境时,应该把自己面对的敌人、助力等等,全部清清楚楚的写出来。”叶信站起身,向高台上黑板走去:“你们也许会觉得,这有什么?是个人都会!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绝大多数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只是凭着本能,缺乏一整套良性的、能让自己脑力释放到极致的流程,我现在教你们的,仅仅是第一步,希望以后你们能养成习惯。”

    薛白骑三个人认真的听着。

    “脑力这东西说起来很奥妙。”叶信续道:“很多时候,只差了那么一点点,你就能找到完美解决事情的好办法,也只因为那么一点点,你会给自己留下遗憾,过了很长时间,你突然醒悟,当时我如果那么做就好了,可惜,时光无法逆转,错了就是错了。”

    “把所有可以造成影响的因素都写下来,会让你的思维变得非常清晰。”说完,叶信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连串的人名。

    铁心圣,官翰雨,韩三昧,王芳,邓知国,温元仁,魏卷,沈忘机,宗别离。

    “九鼎城内的拥有上柱国级战力的强者,应该只有这几个了。”叶信缓缓说道:“官翰雨是铁心圣的亲信,一直担任王城的总管,他们两个是我们的敌人。”

    叶信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下‘敌人’两个字,随后把铁心圣和官翰雨的名字写在下面。

    “温元仁老奸巨猾,而且温家的传承中断了,资质最好的温弘任身负重创,元脉尽断,再无法修行。”叶信说道:“温元仁和韩三昧的资格最老,面对的困境也一样,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第三代的年轻人身上。”

    “在最关键的时刻,温元仁不会立即作出选择。”叶信说道:“帮铁心圣,赢了之后又怎么样呢?最多能得到一些好处而已,温家的第三代除了温容以外,其他都是泛泛之辈,而温容的年纪还小,不过是初级先天武士,铁心圣不可能把资源投注在温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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