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尊重’就是别人和你说话你不理不睬,别人好心来看你你视而不见,别人不过是穿了你一件衣服你轻飘飘地一句‘不要了!’陆遥,你有那么了不起吗?”

    “阿峰,别说了……”夏娴文上前想要去把路君峰拉开。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陆遥突然伸出手阻止夏娴文走向他们两人,她现在已经连面上都不打算“尊重”夏娴文了。

    “还有呢,还想和我说什么?是不是想让我对她道个歉?”她坐直了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

    “难道不应该吗?”他的口气不自觉加重,更是很不友善。

    “是我要向你道歉。”夏娴文有些难受,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没想到“一支笔”会让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变成现在的境地。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陆遥直截了当地回复她,然后她垂下眼帘,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她还算耐着性子平铺直叙道,“道不道歉是我的事,原不原谅更是我自己的选择,这和是否尊重人没有关系,再说我不认为我有道歉的必要。这里是我的家,我没有邀请任何人来,所以她不是我的客人,我没必要和她虚以为蛇,说一些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还有,你虽然有权利邀请别人来家里,可这里毕竟是我的房间,我没有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进我房间,我也没有直接赶你们走……所以,到底是谁不尊重谁?”

    陆遥这一番有根有据,得理又饶人的叙述让房间里另外两人一时间竟无以言对。

    陆遥没觉得自己这局赢得有多么漂亮,反而觉得没来由地疲惫,被人逼着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尊重别人,为什么要这么冷漠和不讲道理!

    她心里一时间竟觉得周遭寒意森森,冷意顺着心口蔓延至四肢静脉中,在她周身笼罩上了一层寒气,令她觉得自己真是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

    他们故意动手脚害得她错失“小托福”竞赛的得奖机会,她选择原谅他们;他们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她逼自己原谅他们;他们在她身心受创脆弱不堪的时候在她面前有说有笑,她可以不在乎;他们跑到她面前指责她是“那种人”,不可一世自私又傲慢,她也可以不在乎。

    可为什么她不过是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他却要用这样一种她从没见过的陌生的眼神看自己!

    那双她曾经最喜欢的双眸中所透露出的冷漠与冰凉,让她忍不住心痛得闭上了眼睛。

    她从不隐瞒内心的感受,挨多痛的打都不会服输,她不过是想要对自己付出的每一份感情都真诚和直言不讳,她没有错!

    路君峰和夏娴文离开后,陆遥重新戴上耳塞。

    MP3里是一首她最近一直在单曲循环的歌,一首老歌,不是原唱,是有人翻唱且没有配乐的清唱版本。

    唱得不算很好,但录在MP3里再从耳塞里听,却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暗哑又低沉,竟然有一种迷惑心神让你沉浸其中的神奇。

    可她却在听完最后一遍之后摁下了“删除”键。

    陆遥觉得这首歌的歌名取得真应景,而她也真是有先见之明,竟然当初会吵着要他录这首歌给自己听——

    《当爱已成往事》

    陆遥家小区前的车站,上下班高峰时你推我搡人满为患,过了点儿,却冷清得很,公交车的班次也少了许多。

    路君峰看了眼时间。

    夏娴文:“你回去吧,车应该很快就到了。”

    “没事。”

    夏娴文看他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依在站牌旁,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她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刚才对陆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那一切全都不是出自他本意。

    可他偏偏那么做了,让原本就有隔阂的两人关系再一次的恶化,而让夏娴文自责难受的是这一切都是由自己造成。

    路君峰从始至终对自己一句责怪和埋怨都没有,这让她更是心生不安。

    “陆遥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对吗?”她冲他眨了眨眼睛,看到他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她心里也一松快,“你觉得她高傲,清冷,甚至有些不可一世的傲慢,可你偏偏又觉得她就该是这样一个人。这些也都算不上她的缺点,因为这就是陆遥,一个喜不喜欢你都放在面上,不刻意奉承也绝不死缠烂打的人。”

    “你会这么认为,是因为你没见过她在那些长辈们面前的样子。”想起她巧笑倩兮游刃有余地在大人堆里扮演她完美的,有教养有学识的那个“陆遥”,路君峰不自觉地弯了眼角。

    “是吗?原来她还是个两面派啊!”她开着玩笑时捕捉到他脸上那抹一瞬即逝的迷恋之情,夏娴文想那是路君峰喜欢陆遥的样子。

    “何止是两面派,简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上一秒对你大呼小叫下一秒就……”

    “下一秒就什么?”夏娴文正听得有趣,他却突然停住了话头。

    路君峰轻笑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总不能告诉夏娴文,那个人上一秒还对你大呼小叫地生着气,信誓旦旦地告诉你她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下一秒却温软可人地往你身上钻向你撒娇求饶吧?

    公交车到站时的远近光灯切换让夏娴文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睛。

    “好了,我走了,你回去后好好和她说,我觉得她挺讲道理的。”陆遥那一番不卑不亢的解释在夏娴文心里扎下了个“讲道理”的好印象,忍不住调侃了她两句。

    她小跑着上了车,晚上的车厢很空,她随意挑了个位子座,坐定后冲车站上的路君峰挥了挥手,他微微点头致意了一下。

    晚上路君峰洗好澡正要上床睡觉,却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个陌生号码,短信的内容只有三个字——

    “再见啦!”

    这样一条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短信,很有可能是谁发错了。

    可路君峰隐约觉得十有八九是夏娴文发给自己,因为他们明白经过了今天晚上,陆遥已经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她要是来自己面前质问,他一定能解释清楚,他也真的问心无愧。

    可他其实已经决定了不管这件事自己有没有错,夏娴文有没有错,陆遥有没有误会,他都不会再让陆遥产生任何误会。

    夏娴文好像能猜透自己的想法,她主动和自己划清界限,她不希望成为自己和陆遥之间的那个“误会”。

    在他开口对她说这些之前,她率先表明了态度,没让他有机会做那个恶人。

    路君峰似乎能理解夏娴文的感受。

    她当时劝他一定要把陆遥留在身边,最后却弄巧成拙,让陆遥反而远离他,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

    她这段时间应该是在愧疚自责中度过的吧,她一直说她很喜欢陆遥,做不成朋友也想要死皮赖脸地黏在她身边,她是陆遥身边为数不多的朋友,可却因为自己让她们之间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他这么想的同时便觉得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孩子,永远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就像他谴责陆遥时说的那句话“你只考虑自己,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原来他该骂的不是陆遥,而是他自己!

    不管陆遥怎么看夏娴文,她带来的祖传药膏确实管用,第二天她的膝盖差不多就消了肿,走路也轻快了不少,陆匀回家时都没发现她腿上受了伤。

    陆遥在心里暗搓搓地想:搞不好这个夏娴文家就是靠祖传跌打损伤药膏发了家致了福!

    而自己硬凑到她跟前讨骂,最后被她一顿数落的路某人倒是没再为她不尊重人的事而再次数落她,看到她时也不再像前两天似的愤恨不平,和随时想扑过来教训自己一顿的低气压,他甚至会主动替她收拾吃好的碗筷……

    陆遥觉得要是她能潜到海底去游历一番,铁定能找到很多刻着“路君峰”三个字的针!

    所谓“路君峰的心,海底的针”!

    路君峰变的心思变化莫测,陆遥却是始终心如止水,没有动摇过时刻与他划清界限的强烈意识,在不知缘由的阿姨和陆匀的轮番说情之下,她也没动摇分毫。

    大考如约而至,F附中每一个人都铆足了劲儿想要在新一期的学年大榜上占个好名次,为即将升上的高三打下个好看又牢固的奠基石。

    紧绷了三天神经的学生们在最后一门考完时心情飞扬得一刻都不愿在教室里多待,早已相约庆祝去了。

    陆遥这次倒是心平气和,考完最后一门的物理后还留在教室里和他们班的最强大脑探讨最后一题的答案,在知道自己做对了起码一半之后,眉眼上才沾上了点笑意。

    学霸推了推镜片,红着脸想要问陆遥一会儿去哪儿,要不要和他一块儿去书店转转,话还没酝酿好呢,就被教室门口突然探出的一个脑袋吸引了注意力。

    “鸡……鸡冠……头?”学霸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推了推一旁陆遥的肩膀问道,“陆遥,这是人的头还是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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