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叶的声音蛊惑般传出,仿佛带有魔力。清奴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最终停止了颤抖。

    “你抬起头来,我问你几个问题。”见清奴不再颤抖楚叶直接步入了正题。

    清奴抬起头,叫楚叶看清她的脸。之前在春风馆中,因为光线的原因,楚叶并没有看清。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清奴的眼角到鬓间有一道细长的白痕,似乎是用利器一下子割破。

    楚叶明白了,为什么以清奴的姿色在春风馆中只是个奴婢,为什么她被卖到春风馆三日都不曾接过客。

    她竟自毁容貌,以保全清白!

    以伤口愈合的程度,想必春风馆也不想失去这么个能赚钱的姑娘,而为她请了大夫治疗。

    四日,能愈合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不容易了。

    清奴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嗯、啊”的声音,而后又对楚叶摆了摆手。

    楚叶看得明白,她的嗓子毁了。甚至连发声都成了奢侈之事。

    “你可会写字?”楚叶问道。

    清奴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对着楚叶颔首。

    这就好办了!

    楚叶指着屋子对面的书桌,对清奴说到:“那张桌子上有纸笔,你去取来。我问你什么,你便在纸上写下答案。这样可好?”

    清奴点点头,起身走到书桌前。取了纸笔之后,将白纸铺在了楚叶窗边的小几上。

    “清奴啊。”楚叶见她准备好,感慨地唤了一声“你恨方王氏吗?”

    清奴甚至没有思考,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是”字。

    “我这有一个机会,能让方王氏万劫不复。你,可愿意去做?”楚叶接着说到。

    清奴犹豫了一下,进而在纸上写到:“我父母兄弟都在方府,若我做了,他们会不会受到伤害?”

    楚叶微愣,清奴遭受方王氏迫害至此,她的父母兄弟既然都在侯府当差又怎会不知。若是他们能先人牙子一步将她带走。她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可当她对清奴提出报仇后,她竟依旧想着她的父母兄弟。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善良,还是真愚蠢!

    “你希望他们受到伤害吗?”楚叶接着问道。

    清奴看着楚叶,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楚叶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清奴在纸上写到:“子女不言父母的过失,我虽然不曾读书,却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停顿一下,紧接着又续写到:“我刚被卖入青楼时,也曾怨恨过,但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谁都想生在好人家,可你没有办法选择你的父母,你的出身。老天发给你什么样的牌,你都无从抱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一手烂牌打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可我确实无法接受满口黄牙的汉子趴伏在我身上,不断索取,我没办法,只能拔下头顶的簪子划破了脸。之后的日子虽然难过些,但好歹不用再接客。也好在,那样的日子并不长久。”

    楚叶看着清奴的字,不禁笑出声来。她将清奴扶起,让她做到床边,直视着她:“你可知道,能让你报仇的机会并不多。”

    清奴沉默不语。

    “你确定要放弃这次机会?”

    清奴坚定的点点头。

    楚叶看着她眼底的清澈,默默的将自己设计好的计划全部推翻。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清澈的人。

    幸运者都有一样的幸运,可不幸者却各有各的不幸。

    可那些不幸之人所做的都是相同的抱怨,抱怨自己的出身,抱怨自己的际遇,抱怨自己的父母,抱怨自己的上司。没有一个人选择抛却前尘,向前行进。

    而这些人中,高官显贵者有之,声名显著者有之。可他们,甚至包括她自己,都远远比不上清奴的开阔心胸。

    楚叶自嘲的笑出声来。

    之前她自信满满的计划好,若是顺利将清奴带回府中,便叫她去京兆尹府击鼓鸣冤,控诉侯府姨娘,毒害少爷,诬陷奴婢。那样她自己虽然会落得个帮凶的罪名,却也是受人指使,还有首告之功。又有自己保她,想必也不会落下太大的罪名。可她竟然为了那些对她冷眼旁观的亲人,而放弃了这个机会。

    实际上,若是自己要求她去京兆尹府控告,她也未必不会去。但是楚叶又不想这么做了。

    她既然做不到豁达的原谅那些伤害她的人,便为这世界留下一丝豁达吧!

    楚叶微笑着告诉清奴:“好,那你便现在后院住下,以后便贴身伺候于我吧。”

    清奴露出一丝微笑,再次跪倒楚叶身前,向她行了个大礼。

    这时候,书房那边的窗户突然发出“吱呀”一声。清奴吓的连忙跳起来,将楚叶护在身后。

    一黑衣男子从帷幔后走出,风骚的摇着一柄玉骨扇,嘴角挂着一丝邪笑。

    楚叶将看清那人的身影后,将清奴从自己的身前拉开。语气恶劣的斥道:“司马瑾,大晚上不睡觉你跑到我楚府做什么!”

    “小叶子。”司马瑾又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邪气的对着楚叶说到:“如此良辰美景,当然是来找小叶子你,搞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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