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日妁漓婉和家人寻遍了整座山,还是没有江雪的下落,而那群强盗也是无人遇到过。

    失落的妁漓婉会望着溪水叫江雪,看着星星叫江雪,大多数时候睡着也叫江雪。她爹爹为了让她不再想江雪,让她去山上摘果子。她爬到树上丢下果子,高兴地喊道:“江雪,快捡快捡。”才发现树下毫无动静,一阵孤独感袭来,她在树干上坐着哭起来。“江雪,我如何才能找到捕你的人?如何才能把你救回来?”

    弑冥坐在她旁边,想帮她擦擦泪,又怕她感知到自己,看着她的这些日子,他好像喜欢上了她,可是他信誓旦旦地说会取到神器回蚩魔堡。妁漓婉陷入这梦境,照这种执着劲,怕是他现身也不会愿意跟他出去。弑瞳这幻眠散过于厉害,除非她自愿出来,否则强拉只会让梦境破碎,两人都困在里面而已,该如何让她自愿出来呢?弑冥陷入了深思,这事还得从江雪身上下手。

    又过了几日,妁漓婉依旧浑浑噩噩。妁漓婉的娘亲却从换粮大姐那听来个消息:说是孤山上的普善寺求签很灵验,她家亲戚写信告诉她,家里年前丢了一头母牛,没过几月那牛自己回来了,还怀了小牛,给那家人高兴的呀。那换粮大姐提议他们家也去那普善寺求求佛,说不定这狗自己就回来了。她娘亲觉得甚是有理,她爹爹觉得路途遥远,而且妁漓婉一个女孩子家家,兴许那换粮大姐家只是巧合罢了。

    “我得去试试。”妁漓婉一掌打在桌子上。“爹、娘,哥哥姐姐,此事我一定要去试试。”

    “不行!”妁漓婉爹爹坚决反对。

    “我和婉妹妹一块去吧。”廖夜泊说道,“这样最好不过。”

    妁漓婉爹爹想了想,有廖夜泊照顾她也不错,最终还是同意了。

    弑冥坐在一旁,酝酿着妁漓婉娘亲说的话,那牛丢了又自己回来。那不如让妁漓婉的江雪又自己回来,并且带她走出梦境。他本来也想直接用江雪带她出去,奈何他试了很多次,他根本控制不了妁漓婉梦里的江雪。那他幻化出一条江雪便好,可若是她醒来发现一切不过一场梦,岂不是会更难过。这也不行那也不妥,弑冥感觉有些头疼,还不如让他来当江雪好了!

    嗯?!

    弑冥一拍脑袋,对啊!让妁漓婉去普善寺,他再找个机会现身,反正这是梦境,狗变成人,也不是不可能,然后他顺理成章的带她出梦境,而出了梦境,他便是她的精神寄托,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弑冥脑海中形成。整个计划就差让妁漓婉相信他是江雪,看来得先去普善寺一趟,请那法师帮帮忙了。

    普善寺并不难找,弑冥御剑也不过短短两日便到了。在孤山深浓的山顶上,气魄恢宏的庙宇盖得古色古香,庄严肃穆,络绎不绝的香客手提篮子,篮子里装着水果食物香……他们从大殿排到殿外,看起来非常的虔诚。

    弑冥直径走进寺庙,拉住了一个挑水的小沙弥。

    “请问施主有何事?”小沙弥停下脚步问道。

    “小师傅方丈在何处?我此番前来有事找。”弑冥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诺,这些人都是有事找方丈的,你排在他们后面便好。”小沙弥说完,挑上水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弑冥就没想过要排队,他挤到一个靠前的女子后面,拍拍她的肩膀搭讪道:“嘿,美人!”

    “公子有何事?”那女子看着眼前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不由地失了神。

    弑冥却被转过头的‘美人’吓了一跳,女子尖嘴猴腮,囚首垢面,此刻正在咧着嘴对他笑,露出的牙齿上,粘着一根未嚼碎的韭菜,嘴边的口水已经流了三尺。他打了个寒颤,咽了口唾沫,忍着心里的不适问道:“姑娘,你来这普善寺做甚?”

    “小女子前来求姻缘。”这话让弑冥又咽了口唾沫。

    “呵呵,那不正好,我也是,不如我们一起。”弑冥干笑了两声,朝着女子吃力地眨眨眼睛,那女子便失魂地应了,他理所当然地站在女子前面,入了殿内。

    弑冥不信天命,他对着菩萨随便拜了拜,便去和一旁的沙弥说了来意,那沙弥听得连连点头,于是乎带他进了客堂。

    “听闻普善寺求签很灵,但我此番前来是有事想求方丈。”弑冥直抒胸臆。

    “阿弥陀佛,施主是为了那梦中人前来。”

    “正是,方丈神了,你怎会知晓?”弑冥放下扇子,凑过头问道,“这普善寺不仅存于梦中?”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定有天命安排。”方丈说的话,弑冥很是难理解。

    弑冥的姐姐弑瞳是幻术高手,可是入别人的梦,他也是第一次,毕竟梦中太多的境遇,一不小心便在别人梦中死去,若不是妁漓婉,他也不会在这里,更不会得知梦境和现实竟是相通的。

    “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可听不懂。我不过是让方丈帮我圆个场,那姑娘的犬不过是她自己幻想的,所以我动了手弄没了,现在我要代替那江雪,带她醒过来。方丈只要让那姑娘相信,我便是那犬便好。”弑冥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出家人不打诳语。”

    “佛祖也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施主即便不走这一遭,她都会有自己的归宿。”方丈起身道,“若施主无其他事,便回去吧。”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弑冥有些恼火,这都说的是些什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老僧劝你一句: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方丈说完离开客堂,只有弑冥纠结着这是何意。算了,不帮就不帮吧,他自己再施些小法术,随机应变吧。

    妁漓婉梦中的自己不会法术,不过是个普通人。她和廖夜泊踏上去普善寺的征程,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妁漓婉看着飘下的雪花,口中不经唱起了一首记忆深处的歌:

    春风扬起你我的离别

    夏雨打湿孤单的屋檐

    秋叶飘落思念的红叶

    冬雪转眼又是一年……

    “夜泊哥哥,一年了,我们终于到了普善寺。”妁漓婉抖抖头上的雪花,一步一步走上了山顶。

    孤山地势较高,冬天的时候,若是山脚下着小雪,那山顶上便是鹅毛大雪,妁漓婉抓紧了破棉袄。因为天气过于寒冷,大多数香客都不会在这个时节前来。普善寺大门半开半闭,两个小沙弥在门口扫着积雪,看见妁漓婉和廖夜泊也很是惊异。

    “小师傅。”妁漓婉喊了一声。

    “二位施主有何事?”一个小沙弥扫完进了寺院,另一个开口问道。

    “我们是前来求签的,还有事想见见方丈。”

    “这个时节前来求签,二位施主倒也是稀客,你们先进香吧。”妁漓婉和廖夜泊走进寺庙,虽然大雪纷飞,这寺庙却纤尘不染,甚是整洁。

    待他们进完香,小沙弥说道:“二位施主,随我到客堂等候,我去告知方丈。”

    “多谢小师傅。”两人说道。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从堂外步履稳健地走进来。“阿弥陀佛,请问二位有何事?”

    “大师,我有事相求。”妁漓婉想到那江雪,控制不住声音有些颤抖道:“大师,我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望大师能告知他去了何处?”

    “他并未离开。”方丈答道。

    “那为何我见不到他。”妁漓婉急得红了眼眶,眼泪还是撑不住落了下来,她抬起手胡乱抹掉。

    方丈见过太多情绪失控的人,他叹了口气,抬起头修禅学佛而明亮睿智的眼睛对上了妁漓婉,他道:“并非不见,而是不知。”

    “并非不见,而是不知,那他一直在我身边?”妁漓婉连忙起身准备朝方丈跪下去,方丈躬身拉住了她,她语无伦次地说道:“请指点大师一二,谁是他?”

    方丈扶起她道:“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节气歌?”妁漓婉说道。

    “施主要寻的人,便在这节气歌中,其中寓意还得施主自己参透,老僧不可过多泄露天机。”老方丈淡淡地说道。“江中湿滑,施主走两边便好。”

    妁漓婉恭敬地道了谢,走出了寺庙。

    “夜泊哥哥,这大师是何意?”妁漓婉在雪地里坐着,廖夜泊在生火。

    “莫不是唬人的,什么灵验,一手节气歌便给你打发了。”廖夜泊燃起一堆火,又从包里取出两个红薯。“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吧,你爹娘该着急了。”

    “我们把认识的人的名都给写下来,看看谁凑得上这节气歌。”妁漓婉在雪地里画着名字,自言自语道“没有啊。”

    廖夜泊用一根树枝把红薯从火堆里刨出来,让红薯在雪地里打几个滚,递给妁漓婉道:“我的傻妹妹,那方丈定是乱说的,也只有你会拿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话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妁漓婉反驳道,自个又重新找了一遍,“我信方丈说的,可是怎会找不到呢……”

    妁漓婉用树枝指着一个个名字,对着节气歌,找了一遍又一遍,脸上从认真到急切,再从急切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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