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大阳!”我上车一巴掌把刘阳拍醒。

    他被我吓了一跳,猛的坐起来,说道:“什么,什么玩意儿。”一看是我把他弄醒的,皱着眉头抱怨道:“哎呀,小兄弟啊,你能不能让人睡个踏实觉啊!这不是要命吗?”

    “要什么命,见了鬼了!”我说着递了瓶水给他,让他喝口水清醒清醒,然后问道:“大阳……我们昨晚上干嘛去了?”

    “哎呀……”刘阳以为我喝傻了,不耐烦的答道:“我们不是来祭拜金爷了吗?怎么?你断片了?”

    “断片倒是有,不过断的也不完全。”我说着,指着窗外提醒道:“你看外面是哪儿?”

    刘阳趴出去看窗外,扫了一圈,茫然的问我:“怎么回事儿?你开过来的?这是哪儿?”

    我答:“这是医院的停车场,你没下来,我来过几次,有点印象。不过这车……可不是我开过来的。”

    我说完,刘阳瞪大了眼睛。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他这才看清我身上的伤,就疑惑的说:“小兄弟,你怎么还搞了一身伤啊?咱俩没酒驾吧?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记得我们去祭拜金爷,吃了点烧烤,喝了点酒,然后好像就去给金爷烧纸钱去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真是一点都不记得。”

    他不记得那是肯定的,我隐约记得他那时已经睡着了。但是我的记忆也断断续续的,中间有很多细节都回忆不起来。

    “我昨晚……见到金爷了。”我低声说,像是说给刘阳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刘阳有些惊讶,神神叨叨的问我:“金爷给你托梦了?是不是他鬼打墙给我们送过来的?”

    我摇摇头,不太确定的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就记得,我们喝了酒躺在那里把狼招来了,金爷就帮我们打狼,我叫你没叫醒,就上去帮忙……我感觉像是做梦,很不真实的感觉,但是我这一身伤又确确实实存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刘阳听我说完,也不再说别的了,急忙拉我下车,让我去挂号打狂犬疫苗。

    我被他拉的生疼,就念叨着:“别急行不?我一时三刻不会发病咬你的,你悠着点儿,能不能像对小姑娘一样温柔点对我!姐很脆弱的。”

    “哎呀……”他头也不回的说:“你脆不脆弱,我大阳心里最有底了,就小兄弟你这生命力,绑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地柱子上,给别人拿炮轰都死不了。赶紧的,别搞迟了。”

    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和刘阳斗嘴归斗嘴,针还是老老实实打了。

    打完针我特意看了看医院的时钟,已经中午十二点四十。刘阳刚出院,也没个去处,就把行李都扔到我的出租屋里,打算找个小旅馆暂住一个晚上。

    中间刘阳问过我关于昨晚的详细情况,我把能记起来的,都跟他说了。他分析了半天,得出一个不大合情,但是合理解释。

    就是说我们昨晚可能真的碰到狼了,但是我喝了酒眼睛花,一只给看成了四只。又因为去祭拜金爷,心中有所念想,导致我整个模糊的记忆过程,有金爷在场。其实就我一个人,在斗那匹孤狼。

    临走前,刘阳问我什么时候出发去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我低着头没说话。说实在的,孔仙不在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再继续下去,我们好不容易从地下逃出来,如果目的地和我们之前在地下经历的是差不多的地方,我只想赶紧卷铺盖回家。

    突然觉得,普普通通的上上班,偶尔被领导骂两句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刘阳看我这恨不得打退堂鼓的样子,就劝说道:“小兄弟,我知道你第一次出来干这个,但是别那么悲观嘛。这些年我大阳也算是刀尖上舔过血了,这一路上死几个队友也是常事,咱们拿这份钱嘛,总得担点风险。”

    他这话说的我还真无法反驳,可惜孔仙对于我不仅仅是队友那么简单,所以这件事对于我而言注定是一道抹不平的伤。我无法轻易的接受,一个半辈子都在我生命中的人突然消失,对于孔仙的父母也是,对于他本人也是。

    沉默了很久……

    “大阳。”我说:“我还有件私事要去处理一下,给我七天时间。你去通知莫染尘和林素,七天后一早带上所有的装备进山!”

    刘阳答应了一声,也没问我具体要去做什么,只当我想散散心。

    晚上,刘阳去旅馆休息之后,我一个人到市场上买了块机械手表,然后又到渔具店去买了个体积小巧续航能力强的夜钓灯。为以防万一,我还买了一个半掌大小的超强手电,用棉绳挂在脖子上。

    我没开石二留给我的那辆车,而是到街上租了一辆QQ,直奔我们之前逃脱的口子那里。

    我这人虽然没有别人聪明,但是也不傻。身上的伤加上孔仙行李所在的位置,再加上笔记本里被撕掉的那页痕迹,都预示着我并不是在做梦。

    孔仙一定还活着,而且,我绝不相信他那天只是碰巧路过,打我们从那口子逃出来已经半个多月了,他也绝对不可能刚从那个口子里逃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直驻守在那里!

    我这次没有把车开到口子那里去,而是停到了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拿上我的小包就开始徒步往那个方向前行。

    今天晚上天气不错,虽然只有半月,却明亮的很,在平缓的路段我根本连手电都不用开。

    走了大约有个一里路,我才到了那口子周围。地上还有我和刘阳烧的纸钱灰烬,和吃烧烤留下的一堆垃圾。

    知道这里有狼我稍微加强了警惕,一只手里攥了一把刀。

    过了这一段,有大片的白桦林。

    我像猫一样,钻进树林子里潜伏着。点灯会让我暴露位置,就只有盲人摸瞎一样用手和脚一点点往前挪。

    但是,我这边暗,就会把最亮的地方显露出来。

    经过几番勘察之后,我终于看到了一个亮点,位置距离我有些远,但也还好。由于周围安静,只有些虫子蛤蟆叫唤的声音,我隐约能听到远处的说话声,只是听不清楚具体说的什么。

    我得意的扬了扬嘴角,心说:一定是孔仙这混蛋。还想诈死骗我?开玩笑,姐拿核桃当饭吃的。

    借着从叶子的缝隙中透过来的月光,我蹑手蹑脚的摸索着靠近那个位置。拿着夜钓灯不敢用还真是窝囊,手被有些带刺的植物挂的满是伤,也只能忍着,尽量将动静压缩到最小。盘算着,等我逮到孔仙,定是要让他好看。

    走近些了才发现,那里人数并不少,约摸有四五个,但是却没有孔仙的身影。那其中有一个女人正对着我。她眼睛看着面前的篝火,一头泼墨一般的头发散落下来,直接铺到了地上。由于光线的明暗差,她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又凑近了些,蹲在一片半人高的野草丛里,仔细朝那边看。

    这一看不打紧,我突然就发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那竟然是毛哥和池子……

    我有些不可思议,记得在地下的时候,莫染尘告诉我,他们俩个不是人。当时,我也确实发现了他们身上的致命伤。

    看到这些,我不由得一身冷汗,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思维是不是出了问题,还是说即使下面的尸体已经被火焚烧了,但是那种毒素还在,只要接近这个口子,就会被幻境所影响?

    我凑着耳朵听他们说话,想听到些有用的东西。

    可他们几个都比较沉默,就连话多的毛哥和池子都只是默不作声的吃着水煮干粮。

    过了很久,蹲的我脚都麻了,池子才开口轻声问毛哥:“你说主子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这一开口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听毛哥回了句:“主子会传口令回来的,我们怎么猜都没用。”

    这就更不对劲了,如果我脑子还没有健忘到这种地步的话,这种说话的口吻,和我之前见到的毛哥和池子几乎就是两个极端。我之前见到的这两个人就是俩混混级的地痞流氓,现在这两个人说话,却正经的像联合国秘书长一样。

    我暗骂自己“蠢得死”,一遇到解释不通的地方就往幻境上面想,要是被孔仙知道,肯定又得叼我一顿。出现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总有一面是装出来的,十有八九是之前展现给我的那一面。这么说来,莫染尘的推测是错的,这两个人可能压根就没死。

    我正晃神,那长发女人突然抬头说道:“有人在附近。”

    这一句话,真是把我吓的一哆嗦,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暴露了。心说:我也没动弹呀,之前都没发现我,怎么现在突然就暴露了呢?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把手摸到腰间,那腰包里鼓鼓囊囊的,恐怕不是有刀就是有枪。

    我背后的冷汗全部冒了出来,心里想着,这今天本是来逮孔仙的,看样子自己得先被别人逮了。

    那些人防备做的很足,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的林子。但是看样子他们也不敢动弹,所有人都只是拿着手电四处扫描,并没有过来搜索的意向。

    他们不动,我也不动,就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方位。也说不定那女人根本就只是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响动,就推断出有人在附近。

    “有七个!”那长发女人又小声说。

    我听着差点笑出来,不知道她究竟凭什么来分辨的。我是不是该拿个大喇叭喊一句:你们已经被我一个人的七个分身包围了!

    开始我还真以为这娘们儿有点儿能耐,现在我估计,她也就是个神棍,把自己搞的那么神秘兮兮的,好像有什么超能力似的。

    精神高度集中的我,此时却突然感觉脚有些痒,不得不回头去看脚下是什么东西在蹭我。心说,可千万别是蛇啊,不然……我估计我会吓得从这里冲出去直接投降。

    虽然我是没被蛇咬过,但是很小的时候,家门口的合场里晒干货。我也是调皮,光着脚就上去踩那些干豆角。

    其中有一坨干豆角鼓的最高,我觉着一定是家大人没给散开,想想踩上去都过瘾,就一下子蹦了上去。结果,当时下面盘了一条蛇,被我一踩直接就跳了起来。没咬着我,但是追着我跑了半天,把我吓的围着村子一边跑,一边嗷嗷的哭。那当时可是我们村最大的笑料,打那以后我就怕蛇怕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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