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说完,一群人都在思索。

    好半晌,李一藻道:“西班牙看似强大,实则也是风雨飘摇,它四处树敌,战事不断,国力日渐空乏,偏偏疆域广大,不知道每年要死多少人,用掉多少钱粮,下官听说,西班牙国库已经空了……”

    鳌拜道:“尼德兰虽然号称多省联合,实际上地盘并不大,人也不多,但西班牙居然无力镇压,还任其坐大,可见西班牙是外强中干,欧洲第一大国名不符其实,我们要是与他们结盟,肯定得不偿失。”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对与西班牙结成攻守同盟都持反对态度,认为这件事是百害无一利。

    听了一圈,朱由检神色更为坚定,道“我大明四周威胁未去,西班牙不能帮上什么忙。同样的,西班牙这里若出事,我大明也是鞭长莫及。这个攻守同盟,多半是有阴谋,本王不赞成。”

    朱由检说完,就看向冯祝。

    鳌拜,李一藻等人也转向他,目光似等待。

    冯祝是乾清宫指派来的提督太监,这一次的真正主事人,带着朱栩的隐秘任务。他的话,在这里有决定性作用。

    冯祝看着众人,尤其是朱由检的目光,迟疑着没说话。

    从本心来说,他也是反对腓力四世提出的结盟,西班牙风雨飘摇,除了连累大明,没有半点好处。

    但是,一来,腓力四世的态度相当坚决,他们若是不答应,只怕不但谈判不成,还会有一场恶战。二来,依照冯祝对朱栩的了解,行事往往与常识反着来,这件事,十有还真可能会答应。

    不过,冯祝看着几人的态度,尤其是朱由检的神色,心里稍微思索,道“王爷,这件事,咱们不能明着拒绝,但也不能答应,这样,攻守同盟谈判可以进行,可以采取一种模糊态度,不答应不反对,就说,这件事太重大,需要回去等皇上与朝廷决定,诸位觉得如何?”

    这个借口,即便是朱由检一时间也给不出反对的理由,想了想,没有出言反对,其他人更是如此了。

    葡萄牙王宫,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到了关键时刻,两边平静的如暴风雨的平静。

    西班牙王宫现在是密不透风,滴水不漏,任何人都进出不得。

    海面上,郑芝龙的舰队仿佛在进行军演,不时还会开炮,在试验大炮的可用性。

    但这些举动,却不时惊动岸上,传到腓力四世耳朵里。

    这些,都无声的在增加王宫上层的乌云,隐有雷霆闪动。

    第二日一大早,腓力四世就拉着朱由检,在王宫的花园里散步。

    腓力四世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样子,道“亲爱的朱,你知道吗?西班牙的敌人很多,也很强大,威胁最大的就是奥斯曼。它的势力范围已经越过埃及,抵达直布罗,离西班牙就是一步之遥了……”

    朱由检对西班牙研究不算少,知道这些都是事实。在过去,欧洲的势力范围基本上是围绕地中海来的,现在西班牙不仅在东面直对奥斯曼,现在奥斯曼的触角已经伸到西班牙本土附近了。

    腓力四世没有等朱由检说话,继续说道“我国有着庞大的领土,敌人太多,财政压力极大,现在最重要的威胁,倒不是外面的敌人,而是国库空虚,我需要明朝的财政支持,为此,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对明朝做出的让步……”

    腓力四世这么的‘推心置腹’,以朱由检的性格自然不能不作出反应,他道:“陛下,我朝并不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之国。我们的追求是与世界各国公平贸易,造福彼此,并不是单方面的掠夺。我能明白陛下的难处,若是有必要,我朝会提供的帮助。除了直接的粮食采购,在大明以及亚洲贸易方面,会给予西班牙最优先的位置,相信这样,每年至少会给西班牙带去两千万白银的利润……”

    实则上,单靠大明垄断的香料等生意就是暴利,一年利润就有千万白银,外加其他的,两千万还是少的。

    腓力四世笑而不语,漫步继续走着。

    对于相关的贸易双方都已经谈妥了,西班牙的财政危机在腓力四世看来已经不是问题,问题已经转到了另一个角度:政治联合。

    西班牙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这个盟友也许不靠谱,也许并不能真的帮上忙,但有一个名义已经足够,它将会有力的对西班牙的敌人造成压力,不止是陆上的奥斯曼帝国,同时还有海上。

    明朝舰队如此强大,能在海外对尼德兰,英格兰等形成强大的威胁,迫使他们的海盗行为收敛,若是如此,不止海外的殖民地稳妥,海路也会更加顺利,安全,会减少不知道多少损失。

    腓力四世废话差不多了,开始步入正题,道:“朱,我知道,你们离红海很近,我希望,我们的联合舰队能有一个基地在那里附近。”

    朱由检这次没有迟疑,道:“我国确实有些计划,在红海附近也在联络相关国家,正在试图联系奥斯曼帝国,若是能在埃及开通一条运河,沟通红海与地中海,这将能更近的联络欧洲与亚洲,路长将缩短十之七八……”

    腓力四世眨了下眼,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被朱由检提起来,不由得一怔。

    这样说来,确实是如此,绕到非洲,那实在是太远了,哪怕是开通巴拿马也是远远不如。

    最重要的是,现在埃及在奥斯曼帝国手里,如果明朝有这个想法,那明朝与奥斯曼肯定会对上!

    腓力四世眼神闪了一下,嘴角笑容,道:“这个确实可以讨论。朱,我想知道,你对于贵我两国结盟是什么想法?”

    朱由检道:“陛下应该知道,我们不愿意卷入战争。这次来访,我国陛下没有授权这件事,我能做的,就是与陛下达成一个良好的协议,然后回国上交给我国陛下,若是我国陛下同意,这件事就会成……”

    腓力四世似乎料到朱由检会找借口,从容不迫的道:“当然,请回转贵国陛下,结盟是所有事情的基础,若是我们不能结盟,其他的事情也就无从谈起,我们需要大明的友谊,我相信,大明也是如此。”

    西班牙到底是欧洲第一强国,殖民地盘最大,若是大明不能与西班牙达成贸易协议,反而成为阻碍,绝对会得不偿失,这次的出访的意义将会大打折扣。

    这是相当直接的威胁,腓力四世笑眯眯的亮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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