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陪着朱由检向太和门走去,见他表情凝重,眉头紧锁,心里暗笑。

    朱由检也是这件事的推动者,自始至终都不曾阻拦,心里未尝就没有让朱栩交出权力,由他监国摄政的心思。

    ‘狗咬狗?’

    曹化淳心里嘀咕,脸上笑着道:“王爷不必如此烦扰,皇上都有安排,您看看这个。”

    曹化淳说着,将一道奏本递给朱由检。

    朱由检一怔,看了眼曹化淳,接过来翻开一看,顿时一惊,接着大怒,然后就沉着脸不说话。

    这个奏本是按照朱栩的意思改动的,是翰林编修钱谦益所写,主要针对的就是赵南星,高攀龙等人,其他都涉及较少。

    其中写明了赵南星如何利用京察铲除异己,培植私人,压迫内阁,打击‘邪党’,甚至还有勾连内侍,威逼天启皇帝!

    证言证词,人证物证,罗列的清清楚楚。

    朱由检走的缓慢,脸色变幻不止。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漠然的转头向曹化淳道“皇上,早就知道了?”

    曹化淳脸色不动,微微躬身道:“昨日知道的,皇上也不想大动干戈,所以此事,只能由王爷出面。”

    朱由检审视着曹化淳,俄尔点点头,心里被朱栩算计的难受难堪少了许多,心里又堵着一口恶气,冷眼看向太和门方向,有杀意崩动。

    “倪大人,王大人,你们也看看。”

    朱由检将折子递给身后六部九寺中的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倪文焕,王绍徽。

    倪文焕,王绍徽实则上已经知道了,还是装模作样的接过来一看,都是作义愤填膺状。

    倪文焕一合奏本,肃然道:“王爷,这赵南星真是放肆,将天下视作了他手中的玩物,古来未有,实乃佞臣中的佞臣,不可饶恕!”

    王绍徽也跟着,冷声道“王爷,赵南星以及东林党实属可恶,自万历始,党同伐异,辽东阔土节节失利,中国大地民不聊生,全数东林之责,臣议当追查以往的各大案,尤其是上次京察,绝不可疏忽!”

    大明自万历之后,各种‘案’不绝,每一个都讳莫如深,要么无人提起,要么不了了之,其中牵累太多,错综复杂,却每一件事都避不开东林党。

    王绍徽倪文焕一唱一和,很明显,都希望朱由检乘机打击东林党。

    朱由检脸色冷然,背着手,摆出了总理大臣气势,抬头挺胸,大步向着太和门走去。

    曹化淳嘴角微翘,瞥了眼王绍徽与倪文焕,跟在朱由检身后。

    倪文焕与王绍徽两人心领神会,点了下头,也快步跟着。

    除了傅昌宗、周应秋,礼部尚书张我续等人倒是不清楚,却也知道,赵南星,要完蛋了!

    太和门前,赵南星背负双手,瘦削的脸上刚硬如铁,站在那,面对高大的宫门,给他身后的人一种错觉,仿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不可攀!

    “大明中兴在望!”

    “赵大人此举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史书上,必然有我等今日壮举!”

    赵南星身后的大臣们,不时的交头接耳,轻声低语,激动异常。

    这些都会传入高攀龙,李起元以至于赵南星的耳朵里。将都是日后加官进爵的资本。

    赵南星站了一阵,抬头看天,默默的算着时间。

    “就要开启了。”

    他轻声自语,白色的胡须都抖动起来。饶是他,此刻也激动了。自大明以来,有无数能臣良将,但最让他佩服的,就是张居正!

    这个人,与他有交集,才过去四十年,对他影响奇大,一心都想成为‘第二张居正’!

    他‘慨然以天下为己任’,就是要学张居正,整肃天下,中兴大明!

    吱吱吱

    厚重的太和门突然打开,一排排禁军冲出,立在城墙之下。

    朱由检一身王服,威势凛然的站在那,身后跟着六部九卿,近乎是全大明最高阶层的头头脑脑。

    赵南星背着手,纹丝不动,看着太和门打开,露出的朱由校,嘴角冷笑一闪。

    朱由检今年也不过十七岁,在赵南星看来,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想跟他作对,还是太嫩!

    朱由检等人大步向前,赵南星越发挺直腰杆,他背后的也纷纷凛然而立。

    很多人心里都闪过无数念头,曾经有人堵过宫门,曾经有人撞过金銮殿,曾经有人逼迫妖妃、万历驱赶走福王,也有‘移宫案’的亲历者。

    但是,都没有他们今天这么宏伟!

    倪文焕快步上前,越过朱由检,率先发难,怒喝道“赵南星,你可知罪!?”

    倪文焕岂会放在赵南星眼里,他背着手,漠然道:“老夫何罪之有?自出仕以来,无不以天下为己任,慷慨而行……”

    “放肆!”

    王绍徽上前一步,喝道:“天下为己任?你将王爷,将皇上置于何地?你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贪恋权柄,恶意胁迫君王,有何面目立于这太和门下?”

    高攀龙冷哼一声,上前驳斥道“新皇年幼,登基不到一年便天下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朝政败坏,奸佞当道,我等一心为国,难不成皇上要以这等莫须有治我等之罪?如何面对天下臣民,堵那悠悠众口!”

    倪文焕与王绍徽都大怒,高攀龙话里的‘奸佞’说的只怕就是他二人了!

    两人都强忍着,转头看向信王,今天,由他做主了。

    但不等朱由检开口,高攀龙身后的大臣骤然大喊起来。

    “铲除奸佞,还朝堂正善!”

    “铲除奸佞,还朝堂正善!”

    “铲除奸佞,还朝堂正善!”

    朱由检脸色阴沉,这样的场面,即便是他都怒气咻咻,眼神冒火。

    没有人喜欢下面人不听话,尤其是刚刚上任的时候。

    朱由检看向赵南星,沉声道“赵大人,本王已经监国,你还有话要说?”

    赵南星还不知道宫里刚刚发生的事情,不妨碍,他背着手,气势决然的抬手道:“王爷,老夫与百官,恳请皇上息兵,肃政,归心,放权!”

    朱由检哪里不知道赵南星的企图,无非就是要把持朝堂,排斥异己,脸上阴沉着,同样语气果断道:“赵大人,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人散去,进宫与本王详谈!”

    赵南星听着朱由检通牒,心里越发冷笑,道“王爷,百官此番是来求见皇上,已经到了时辰,若是王爷没有旨意,还请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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