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院落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吕布抱起满月的女儿,被一群糙汉们围在中央,七嘴八舌的喳喳个不停。

    夫人严薇经过一月的修养,身体恢复大半,已经可以下地行走。

    “你们看看小少主,跟将军长得多像啊,尤其是这眉毛、还要这脸……”狼骑营混到军侯位置的李封大声说着。

    等他话音刚落,就被老对头姜冏给无情拆穿:“李封,你这白痴,不会拍马屁就别学,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小少主哪来的眉毛。”

    众人一看,果然还真是如此。

    小家伙的眼眉处只有两道淡淡的眉痕,尚未长开。

    “我倒是觉得,小家伙的眼睛,很像将军,乌黑有神,而笑起来的时候,又格外神似。”人群中最靠近吕布的戏策捏起下巴,徐徐说道。

    躺在吕布怀中的小东西忽然就乐了起来,张开着没长牙的小嘴巴,呀呀呀的笑着。

    真如戏策所言那般,眉眼间像极了吕布。

    “先生,要不要抱抱她?”吕布笑着问道。

    “我?”

    戏策明显一愣,随后有些底气不足:“可以吗?”

    “来,接着。”

    在众人羡慕的神情中,吕布将襁褓裹着的小东西交到戏策手里。

    这其中的意味深长。

    哇~呜哇~~

    小不点离开父亲的臂湾,刚到戏策手里,就大声哇哇了起来。

    而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戏策,在听到这一声极具张力的哭啼声后,瞬间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捣鼓起来。

    小家伙一直哭,戏策平日里的胸有成竹早就抛诸在九霄云外,急了起来:“将军,你快抱回去,她可能不喜欢我。”

    戏策的这副慌乱模样,可是百年难见一次。

    吕布揶揄起来:“先生你学富五车,怎么连抱娃娃的方法都不会。”

    戏策满脸黑线,我都没有成亲,上哪抱孩子去。

    吕布见戏策想将小东西递过来,嘴里教起他:“先生你不要慌啊,听我说,用你的左手托住小家伙的颈部和后脑勺,再用右手别着她的腿,轻轻搂住,有节奏的微微抖晃,就像摇花枝一样。”

    戏策蹩手蹩脚的按照吕布所说,怀里的小东西总算安静下来,他也长吁口气。

    这可比谋划策算难太多了。

    然而还没安静一会儿,怀里的小家伙又重新闹腾了起来。这回任由戏策如何轻摇,都止不住她的哭声。

    无奈之下,吕布只得伸手接过,小家伙似乎并不买账,依旧哇哇的哭着。

    “戏策,你中彩了。”胡车儿指着戏策的长衫前面,哈哈大笑起来。

    在那件灰白色的长衫前,赫然有着一滩水渍,浸透了衣衫。

    那水渍的成分,不言而喻。

    这个小不点,居然尿在了戏策身上,怪不得怎么都哄不住她。

    吕布让婢女将小东西抱了下去,换块尿布。然后又朝着戏策致歉道:“先生,小家伙不懂事。”

    在这么多人前,被孩童尿了一身,传出去难免会有损名声。

    熟料戏策毫不在意,反倒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格外洒脱豁达。

    看着畅怀无比的戏策,众人完全是摸不着头脑,心里琢磨着:这家伙,怕不是傻了哟。

    “严家老爷、夫人到,张老将军到,郡守到……”站在门口迎礼的陈卫大声高喊起来。

    当报到最后一人时,陈卫脸上罕见露出几分笑容,打着招呼:“张小将军,好久不见啊。”

    张辽之前编制在狼骑营里,对陈卫自然再也熟悉不过,他的脸上露出浓浓战意:“陈统领,过两日我们再来比比。”

    狼骑营的那段时日里,张辽的成长,足以用飞速来形容。

    仅仅小半年的时光,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郎,愣是从中等实力,提升到了排名前百。当然,这其中除了他的天资过人,也少不了吕布给他开的小灶。

    尽管如此,依旧有那么些人,张辽无法胜过。

    陈卫,就是其中之一。

    两位老爷子并排而行,院内的一帮子武夫们纷纷挺立身板,面向那个白须飘飘的花甲老人,发自内心的敬重喊着:老将军,老将军,老将军……

    吕布站在院道中央,主动上前两歩,抱拳行礼道:“小子吕奉先,见过将军。”

    老人轻拍了下了吕布肩头,转过身子看着那些行礼的莽汉们,和善的笑了起来:“难得你们还记得我这老头子,以后哇,就别叫将军了,老夫已经被贬作了庶人。”

    吕布却是摇头,言辞恳切:“将军提携布于微末,又于艰难之境,庇我周全。这份恩情,吕布不敢忘,只要我活着,您永远都是我的将军。”

    他能走到今天,眼前的老人在背后承担了太多。

    “也是我们的将军!”行伍出身的汉子们振声应道。

    “好,好,好!”

    老将军抚着胡须,满是欣慰。

    严老爷子则是直奔主题,问向女婿:“我外孙呢?”

    替换完尿布的侍女很快将小家伙抱了过来,不等吕布接手,严老爷子便抢先一步抱了过来。

    他看向怀中的外孙,褶皱的眼纹下满是慈爱的表情,乌黑的眼珠,小小的嘴巴,可爱的模样就和女儿小时候一样。

    小东西在他怀里也不哭闹,一方面是因为严阚抱孩子的手法熟练,另一方面则是她发现了新奇的玩意儿,伸手揪起了在眼前晃动的胡须。

    小家伙巴掌很小,攥不住许多,只能一根两根的扯拔。

    老爷子拧巴着眉毛,疼啊!

    小家伙就乐,她一高兴,老爷子也就顾不得疼了,跟着一块儿高兴。

    吕布请两位老人上座,两位老爷子却说吕布才是东道主,他两坐在下方即可。

    吕布也不强邀,走回到中间的座位上,举起酒盏,高声说着:“今日,乃是吕某小女满月之喜,承蒙长辈、弟兄不弃,光临寒舍,吕布在此替小女,敬过诸位!”

    下方的汉子们亦是举起酒碗,齐声贺道:“我等亦祝将军喜得千金,祝小少主平平安安,富贵吉祥!”

    去换了衣衫的戏策回来,恰好在门口望见这百人举盏的盛大场面,不由笑了起来,念叨一声。

    今日同饮满月酒,他日共贺耀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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