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刚回到宫中,便立刻传唤了之前去郡主府传召小满的那名小太监。

    等在问风殿中的王上无法安坐,片刻不能安心,他在大殿内走来走去,气愤、怀疑、难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王上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一旁的芙柳见了,不由劝道:“王上,那太监一会儿就来了,您千万别心急。”

    碍于身份,她没能跟着一起出宫,故而也不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再加上王上一回来就急着传召太监,她还以为只是郡主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而已。

    但事情复杂的很,王上两三句也解释不清,故而听到芙柳的安慰,他只是叹口气,什么也没说,脸色也仍旧之前那般凝重和难看。

    “噔噔蹬——”

    殿外响起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王上闻声忙两三步赶到门口,好能第一时间见到那小太监,审问真相。

    但当之前去传召太监的那人来了,王上才发现,之前出门去郡主府宣郡主进府的那个小太监,压根就没来。

    “怎么回事?”没等对方说话,王上便拧眉责问。

    那人噗通一声跪下,垂着头,说:“王上赎罪!奴才去找那小太监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咽气了,不知道是自杀还是......”

    说话的人没说完整,但即便只是说到这儿,王上也能清楚,这小太监是受人指使,如今已经被灭口。

    虽然不知是自杀还是他杀,但却足以说明,这王宫内也不干净!否则这太监也不会恰好敢在这个时候咽气,这未免也太巧了!

    看着王上凝重而愤怒的表情,还有跪在地上不断颤抖的那人,一旁的芙柳此时此刻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上前,担忧道:“王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但眼下,还不是解答芙柳疑惑的时候,王上下令:“先将宫门封锁,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再让宫里管事的太监来孤这里一趟,孤有要事问他。”

    跪在地上的那人应声领命,忙不迭爬起来,小跑着去了。

    而后,王上才叹口气,转身看向芙柳,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对方。

    当芙柳听闻,不由产生了更多的疑惑:“王上,如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被人精心算计好的,那算计这一切的那个人,是如何保证您一定会在今天传召郡主的呢?”

    “毕竟,听您刚才所言,在镇国公赶到温室的时候,温室内的蔬菜已经被全部毁掉了,换句话来说,即便当时郡主没有来宫内,那她去了郊外也保不住温室啊!”

    “再者说了,就算那小太监没有更改口谕,那郡主也不见得不会来宫中,那此人又为何非要多此一举,让小太监更改口谕,落下这么大的把柄呢?”

    听完这一切,王上眉头皱的更紧,他单手托着下巴,看着眼前认真分析的芙柳,问:“依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没那么复杂?”

    芙柳点点头,行了个礼,说:“王上,这只是奴才的一个猜测,若说错了,还望王上不要怪罪。”

    “你先说。”王上大手一挥,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芙柳转个身,面向王上,盈盈地屈膝行礼,说道:“奴才认为,扣押华立大人和汪姑娘、掳走郡主的孩子的人,和那些毁掉温室蔬菜的人,并非同一拨。城中的确有人在针对郡主,但却并没有想到要危害王上,那个人让太监更改口谕,迫使郡主尽快进宫,就是为了防止郡主回郊外的温室去。”

    “凑巧,王上今天召郡主进宫也是为了温室的事情,若郡主不知道温室那边出了事,自然会欣然带着王上前往,以至于王上在毫无心理准备的前提下,看到温室内的蔬菜被全部毁掉。而温室一直是由郡主所掌管的,现下出了事,王上自然要问责郡主。”

    说到这儿,王上明白了芙柳的意思。

    不过,郡主府内的翡翠和郊外温室的一众人等皆是被迷魂香弄晕,好能让那些人方便行动,若他们并非一拨人,那又怎么会如此巧合呢?

    当王上提出自己的疑问时,芙柳也不禁摇了摇头,“王上,这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闻言,王上叹口气,起身说道:“好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将华立和汪姑娘等人救出来,你陪孤去一趟郡主府,好能和李林、陆离他们一同商量。”

    那些人敢将交易的地点定在王宫外,这分明就是挑衅,他身为沧澜的君主,必须得好好惩治一番,以儆效尤!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芙柳应道。

    天色渐暗,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北安城逐渐安静下来,百姓三三两两回到自己家中,吃饭洗漱,卸去一身的疲惫。

    但就在天色彻底黯下来的时候,距离北安宫城最近的一条小巷的尽头,忽的传来几声略带沙哑的猫叫声。

    很快,巷子的另一边也传来三长两短的猫叫声,似是在呼应对方。

    几声猫叫声过后,巷子内安静了片刻,而后便窜出了两个身着青衣短衫的年轻人,他们分别从巷子的一头出发,都紧贴着巷子的墙壁走,脚步飞快,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两人在巷子的中央碰面,各自嘟囔了几句什么,而后便齐齐翻墙,进入了巷子后的一个普通人家。

    这两个人一个叫周全,一个叫周安,都是城外沥泉山上的山贼,两人练得都是轻功,来无影去无踪,之前去郊外温室和郡主府送勒索信的人,就是他们。

    进了院子,周全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进入房门,将窗户和门都敞开,以防有人在外偷听。

    周安坐下,倒了两杯茶,问道:“今天行动怎么样,没有被人发现吧?”

    “还好,虽然王上也在郊外,但那个时候他们都在屋内,外面只有几个不入流的侍卫,都没发现我。”周全扬唇笑笑,坐下喝了口茶。

    闻言,周安登时坐直了身子,皱眉诧异道:“什么?王上去了郊外?”

    这王上不是一直都在宫城内好好的待着嘛,今天怎么会这么巧的去了郊外,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周全忙解释:“我们的人为了能顺利毁掉温室内的蔬菜,便将守着温室的几个人都给迷晕了,但没想到有个丫鬟提早醒了,还将事情禀告给了苏小满,当时苏小满被王上召进了宫里,所以连带着王上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说完,为安抚对方,周全又说:“放心,反正这件事请王上也迟早会知道的,而且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沥泉山易守难攻,他们既开始做这件事情,那也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王上知道与否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虽周全这样安慰,周安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又问:“那我们今晚还能顺利出城吗?毕竟从郡主府带走的那个孩子,此时还在城中,万一王上突然下令搜查北安城,那我们岂不是要暴露了?”

    说着,周安不由下意识地往安置陆望舒的那个小房间看去,眼中满满的担忧。

    和周全相比,他的武功更为高强,故而去郡主府掳走陆望舒的这一项任务,理所应当的就落在了周安的身上。因着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所以周安很顺利的进了郡主府,还用迷魂香晕倒了守着望舒的一众丫鬟下人,这才得以将陆望舒带出来。

    说来也怪,不过是三四岁的一个小孩子,被自己掳来之后,即便迷魂香的劲儿过去,他已经完全清醒了,不仅没有大哭大闹,反而冷静沉着的很,好似根本不害怕似的。

    “周安,你是不是后悔了?”周全忽的说道,打断了周安的思绪。

    周安回神,看着周全狐疑的眼神,连连摆手,“不可能!老大对我有恩,这是他的计划,我既答应了要效忠于他,就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不仁不义的事情来。”

    说完,他又叹口气,无奈解释:“周全,我只是有些担心,毕竟这和我们之前想好的事情发展不一样,我总担心出岔子。”

    “放心吧,我已经找人打点好了,先休息一会儿,等着明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们再出城!”周全笑笑,起身去一旁的小屋看了眼,确定陆望舒还在房间内之后,他才回来继续说道;“反正那个小孩儿也挺安静的,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好,既然你一定打点好了,那我们尽快收拾,好能在老大规定的时间内回去。”周安点点头,起身说道。

    两人本是想再次将陆望舒迷晕,而后再带出去的,但因看着他十分安静,也不吵不闹,但为了安全起见,周安还是用迷魂香迷晕了小孩,以防他在出城的时候发出动静。

    这房子是他们在城中藏身的一个地方,对外的身份也一直都是卖菜的兄弟,这么长时间以来,周安和周全和邻居也算熟识,外界从没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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