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突然冲进来破口大骂,可是把杨邦乂给惊着了,眼下他已经知道赵不凡的身份,深怕杨再兴惹出大祸来,心急火燎地起身怒斥:“你这逆子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还不快滚出去!”

    “我就是不服,他们以多欺少,打我一个措手不及,这笔账自然要算个清楚明白!”杨再兴傲然挺胸,满目愤然地盯着赵不凡,当真是个不依不饶的牛脾气。

    杨邦乂不经意间看了看赵不凡的脸色,不敢再多话,只想赶紧把杨再兴拖走,可没想刚刚跨出一步,赵不凡已是站起身来。

    “杨县尉,若是你不心疼,不如就让我代你训训他?”

    “这……”杨邦乂略显犹豫。

    “怎么?舍不得?”赵不凡微笑反问。

    “不是这个原因!”杨邦乂摇摇头,迟疑着道:“我是怕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伤了大……嗯,伤了阁下!”

    “担心我就不必了,我自有分寸!”

    赵不凡淡淡一笑,接着话道:“你这个儿子从骨子里就透着硬气,我是很喜欢,毕竟他还年轻,事理这东西可以慢慢教,可铮铮铁骨却教不了,但也需要好好引导,不然他说不准还真去当反贼了!”

    这话传入杨再兴耳中那可真不是滋味,拳头握得“啪啪”作响,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小爷的骨头硬不硬,关你什么事,还老气横秋地教训小爷,你除了使唤你那几个手下,还能做什么?甚至还不如个女人有胆气,缩在后面的孬种!你在小爷面前摆什么谱?”

    杨邦乂气得暴跳如雷。

    “你这……”

    赵不凡迅速伸手打断,目光盯着杨再兴,微笑着向他走去:“我说了要教训你,今天你就跑不掉!”

    “大人!”

    “不凡!”

    杨沂中和折月芝生怕杨再兴乱来,猛地起身劝止,唯独尚昆阳和公孙胜含笑端坐,动也没动,公孙胜是被赵不凡以九阴真经威慑过,心知他深不可测,尚昆阳则是在血刀门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恢复武功,所以也不担心。

    迈步前行的赵不凡没有去理会折月芝和杨沂中,似笑非笑地盯着杨再兴的眼睛。

    “今天为了你,我可是破例,你最好别让我太失望!”

    他这全然不当回事的模样,更是惹得杨再兴气急。

    “你他娘的找死,给小爷装什么高深,有胆子就跟小爷来院子里决一死战,等会儿别跪地求饶就成!”

    “去什么院子?”赵不凡淡淡一笑:“既然你这么有能耐,那我就跟你打个赌,你若是接得住我一掌,我就给你赔礼道歉,叫你一声小爷,以后你想怎么使唤我都行,若是你接不住,那你今后就要听我的,怎么样?可敢跟我赌一局?”

    “赌就赌,有什么不敢?”杨再兴想都没想,眼中闪过厉色,直接就应允下来,满脸狠色地接道:“你小子输了可别不认账!”

    赵不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既然口说无凭,那不妨就立个字据如何?”

    “正合我意!”杨再兴也是艺高人胆大,个性又强烈,看赵不凡也比他大不了几岁,压根就不觉得自己会输。

    赵不凡也不多辩驳,转头看向杨邦乂,微笑着说:“杨县尉,麻烦你拿些笔墨过来!”

    杨邦乂有些惊疑不定,知子莫若父,他可是深知杨再兴武功如何,略微有点担心,可看到赵不凡眼神中的坚决过后,他想着赵不凡终究也是战场上走出来,不可能连点眼光都没有,当下还是亲自跑去拿了笔墨过来,只是心中也确实不敢相信杨再兴连赵不凡一掌都接不了。

    当赌约写好过后,他仍是有些不放心,再度提醒道:“犬子武功不弱,阁下三思!”

    “不用担心,你安心看着便好!”赵不凡轻轻咬破左手拇指,直接摁上了自己的指印,随之又笑着看向杨再兴道:“来,该你了,可别给我说你不敢了,那我真是瞧不起你!”

    “笑话,我有什么不敢!”杨再兴大步走了过来,毫不犹豫就盖上了指印。

    此时杨沂中有些着急,他不知道赵不凡的武艺如何,很担心他输掉赌约,但如今的局面又不好再出声,只能是提心吊胆地站在旁边等待,倒是折月芝有些明白了,猜测赵不凡恐怕已经恢复了武功,暗暗偷笑。

    盖好指印的杨再兴很快退到了屋子中央,精神振奋地吼道:“放马过来,让小爷看看你的本事!”

    赵不凡淡淡一笑,手掌轻轻旋动,强烈的九转金阳真气瞬间凝聚,那手掌周边的气流甚至都被影响得产生变化,有种让人窒息的压迫力。

    “好强的内劲!”杨邦乂瞳孔迅速放大。

    杨再兴也隐约感觉到那掌力的可怕,迅速收起轻视之心,凝神戒备。

    “吼!”

    刚猛无匹的降龙十八掌引动气流呼啸,产生似有似无的龙啸之音,狂猛的掌力从赵不凡的手掌喷涌而出。

    “怎么可能!!”杨再兴惊呼一声,慌忙鼓起全身真气连续轰出拳头,试图消减那澎湃的掌力,可那也只是让赵不凡的掌力微有停滞,片刻之间就被彻底淹没。

    “大人手下留情!”杨邦乂的脸都被吓青了。

    一旁观战的杨沂中和公孙胜更是彻底傻眼,整个都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赵不凡竟然深藏这等惊世骇俗的武功。

    片刻之间,惊愕的杨再兴只觉得有股巨力袭来,没有击打之力,也不感觉疼痛,但身体却被推得飞了出去,等掌力消散的时候,他已经平平稳稳地摔倒在门边,而赵不凡正微笑着站在身旁。

    没等杨再兴回过神来,后方的尚昆阳反而率先惊呼出声:“刚极转柔的境界!!不可能!!不可能!!当年的乔帮主可也是在二十八岁才领悟到这一境界,三十岁才完善大成!!”

    坐在他旁边的折月芝正自高兴,听到他这话,顿时没好气地翻着白眼:“你们那个乔帮主怎么与我不凡弟弟相比,有什么不可能!”

    此时的赵不凡没去管众人是多么惊讶,只是笑着看向地上的杨再兴。“你可是输了,我若是不以刚转柔,及时收回掌力,你至少也落得个重伤,相信以你的武学修为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怎么样?服不服?”

    杨再兴闷闷地躺在地上,撇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堂堂大丈夫,愿赌服输,以后听你使唤就是!”

    “那你现在就起来挨个道歉!”赵不凡斥道。

    这杨再兴虽说顽劣,但也真是极重承诺,咬着牙猛地站起身来,挨着给他父亲、折月芝和杨沂中都道了歉,这才又望着赵不凡道:“你还有什么吩咐?”

    赵不凡看他心里确实是服了,迅速指向杨沂中:“他只是略比你年龄大些,但你现在绝对打不过他,而且人家不但武功好,文采也很好,兵法战阵没有不懂的,尚且比你谦虚上进,你凭什么整日游手好闲?”

    说着,他又指向折月芝,厉声接道:“还有折月芝,人家出生麟府折家,也是满门忠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跟着叔伯兄长上阵杀敌,那辽国大将兀颜光看到她就逃,人家没说似你这么骄横跋扈?你自称是大丈夫,那你究竟有什么成就?说出来听听?

    在我看来,我觉得就是那个卖瓷器的小贩马老三都比你有担当,人家至少凭本事养家糊口,奔波劳碌,而你有什么?你祖父、你曾祖父全都是武人,战死沙场,英勇壮烈,那才是大丈夫,哪怕你没他们那种精神,你就算是为自己,那你也要做出点成绩给别人看吧!”

    杨再兴被这番话训得默不作声,突地转头看向折月芝:“你是折家军的人?”

    “是!”折月芝朗声回应。

    杨再兴闷了下,沉声问:“你多少岁上的战场?”

    “十二岁就跟着父亲在军营,十四岁就亲自杀敌,我们折家子弟都是这个年岁就必须去军营历练,不管男女,不然就要执行家法!”折月芝傲然地挺起了胸脯,这是折家人的骄傲。

    杨再兴转而问杨沂中:“你呢!”

    杨沂中摇摇头:“我没阿姐那么早,我是十四岁才跟着父亲到军营,随军参加过西征,但不曾正面作战,其实我想去,但我父亲不让,说我武功没练到家,上阵丢人,会打击到将士们的士气!”

    这些话犹如当头棒喝,真是把杨再兴给震懵了。

    脸色变换许久,杨再兴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赵不凡。

    “那你呢!”

    “我?”赵不凡愣了下,想了想,笑着道:“我叫赵不凡!”

    刹那间,杨再兴脸色巨变,失声惊呼:“你就是那个在霸州城下单枪匹马杀退万千辽兵,年不过二十就坐镇北疆,号称大宋霍去病的赵不凡?”

    赵不凡淡淡摇头:“霸州城下杀退万千辽兵的折家军,我没那个本事,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旁边的杨邦乂早已看出赵不凡的用意,眼见杨再兴受到极大冲击,心中也是异常高兴,忍不住出声插话:“再兴,为父打你骂你都是希望你成才,不指望你成为赵大人这样风华绝代的名将,至少也是个有担当的男儿,你看看赵大人旁边这几位青年英雄,比你又年长多少?”

    杨再兴闷闷地说不出话来,低着头不吭声。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起头来,满脸坚定地盯着杨邦乂。

    “爹,我要从军!”

    刹那间,杨邦乂眼睛都湿了,走上前去拍着杨再兴的肩膀,几度张嘴都说不出话来,若不是顾忌到旁边的赵不凡等人,恐怕当场就要流出泪来。

    杨再兴或许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爹这幅模样,大受震惊,脸上堆满愁容,显然也是难受得很。

    隔了好一会儿,杨邦乂才深吸口气,强自平复下心中的情绪,看着杨再兴温言说道:“好,你能醒悟就好,但从军不急于一时,你先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功名再说,可好?”

    这提到读书,杨再兴整张脸都拧成了一团,苦笑着道:“爹,那些诗词文章我是真读不进去!”

    “你就听爹一句……”

    杨邦乂正要再劝,赵不凡却是急忙出声打断:“杨县尉,你的想法我明白,可依我看来,杨再兴确实不是读诗书文章的材料,你强迫他去考个功名,那真是太为难他了,天下读书人那么多,能考取功名的有几个?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让杨再兴在家苦读二十年,他恐怕也考不上,既然他有武勇,骨子里硬气,正是从军的良才,不如就让他今后跟着我,你这么逼他,终究适得其反!”

    “爹,我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我是真读不进去,你再怎么逼我也没用!”杨再兴也是接口道。

    杨邦乂没有理他,转头看向赵不凡,他可是知道刚才赵不凡刚才那句话的分量,很是惊讶地说:“大人真是这么看得起再兴?”

    赵不凡笑着摇摇头:“不是我看得起,是他确实有那个潜质,凭心而论,早前你拿水火棍打他,他却能忍着一声不吭,连我都自问做不到,若他成为战将,必定名扬天下!”

    旁边的杨再兴连连点头:“爹,你放心,只要我从军,肯定不给你丢脸,但你让我学诗词歌赋,我真是不行,我看着那些文章就觉得头都要炸了!”

    杨邦乂也是个很果断的人,皱眉想了想,很快就做出决断。

    “好,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你今后就好好跟着赵大人,为国效力,少说多做,多学少夸,绝对不能给杨家丢人,不能给赵大人找麻烦!”

    杨再兴瞬间就高兴了,心情大好地说:“爹就放心吧!读书我是不行,可若是上阵杀敌,我怕得谁来,等我将来凭着战功封候拜将,我就让你和几个哥哥吃香的,喝辣的!”

    “你这小子!!”杨邦乂也是被他这质朴的话给逗乐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不凡是在北疆成长起来,在军队待得久了,见多了厮杀,最是喜欢这种勇猛率直的人,可说是打心底里喜欢杨再兴,当下就忍不住笑着插话说:“杨再兴,男子汉大丈夫别光说,要去做,而且你胆子再大,武功再好,那也就是一人敌,最多也就百人敌,要学就学万人敌!”

    “万人敌?那是什么武功?你能不能教我?”杨再兴瞬间精神大振。

    杨邦乂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子,颇有些无奈地笑道:“万人敌就是兵法战策,指挥千军万马纵横驰骋,要杀就杀成千上万,不逞匹夫之勇,不无意义地滥用武力!”

    杨再兴瞬间狐疑地看向他:“爹,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教我?”

    杨邦乂眼睛一瞪:“为父是想让你先学做人,先学诗书礼仪,考上功名之后再学兵法战策!”

    听到这话,杨再兴顿时不高兴地摆摆手:“那些学来做什么,我就要学万人敌,你不教我,我跟赵大人学!”

    “好!有志气!”赵不凡大笑出声,心里真是越来越喜欢率直的杨再兴了。

    旁边的杨邦乂也很高兴,他心里很清楚,赵不凡如此喜欢和器重杨再兴,那今后势必能引着杨再兴走上一条康庄大道,正打算好好感谢赵不凡一番,没想门外突然传来焦急地呼喊。

    “爹!爹!!不好了,青瓷楼的胡员外自杀,那个拿着圆月弯刀的驱鬼道士想离开胡府,被麾下弟兄给拦住了,但他拿出官牌,说是朝廷赐予了封号的道士,我们没有权利扣留,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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