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为解郢都之患,还请王上下令斩杀太傅首级,臣愿意携太傅首级前入秦营当中,劝秦国退兵!”

    屈平的语气十分冷峻,更是用着一双凌厉的眼睛怒瞪着费无极。

    即便是楚王这个时候也是没有想到,国难之时,这屈平不思忠君报国,却是还是行这逼宫叛逆之举,亦是让楚王看着屈平,几乎是压着恼怒的语气问道:“左徒,这是再向孤逼宫么!”

    “王上,臣绝无此意!”屈平目色平静的看着楚王,越是表现的问心无愧,其实越是让楚王察觉到了屈平的忤逆之举,屈平又是进一步说道:“王上,臣已经是查明当初太傅身落吴军之中乃是伍员所部,伍员乃是伍氏一族的孤子,试问太傅能够在伍员所部归来,难道王上就不能够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之处么?”

    “再者,任谁都能够看出来,楚国虽是占领了荆地,但是楚东的官吏还是未前来荆地治理,如今的大楚国力实在是不适合与吴秦两条战线同时开战,但是太傅却是先后谗言楚国离间吴国,后又是平白得罪秦国,这非是楚国之幸,而是楚国之祸啊!”

    “臣劝谏王上,并非是畏惧秦军的实力,而是费无极不亡,楚国朝堂便是一日不清宁,故此,臣进谏王上,立斩费无极!”

    听着屈平这一句连着一句的,费无极本人亦是气的一抖一抖的,然后费无极居然是站了出来,对屈平骂道:“好你个屈氏竖子,居然敢在王上面前进谗言,实在可恨,某献上楚王的一策一计,皆是为了大楚兴盛,何曾有过你屈氏竖子的臆想之罪!”

    不得不说,费无极其实并没有本事,楚国朝堂之上的众臣之所以畏惧费无极,乃是此人在楚王面前的宠幸,当初楚国的前太傅伍尚,乃是吴国上卿伍员的父亲,亦是一代贤臣,门生故吏,遍布出国上下,连楚国王室亦是多有伍尚的弟子门人。

    但就是这样的贤臣,却是被费无极进谗言,被楚王赐死,可见费无极在楚王面前的宠幸。

    “够了!”

    见着屈平和费无极居然是在这大敌当前的时候还在争辩,楚王也是极为恼怒的喝道,懂得揣摩楚王心思的费无极当下恭恭敬敬朝着楚王行了一礼,便是不发一言,站到了楚王的身后。

    但是屈平生性耿直,深知此事之中若是还除不了费无极,那么楚国此时的兴盛之像极有可能在费无极的谗言之中灰飞烟灭。

    因此,屈平还是不依不饶的对楚王再次谏言道:“王上,这么多年来,费无极残害的楚国贤臣还是在少数么,请王上明鉴,费无极一日不除,大楚兴盛便是一日不可能落到实处!”

    看着屈平这样的言语,费无极也是勾起来了嘴角,若是屈平能够拿出来真材实料,告发自己,必然是能够让费无极心生忌惮,但是说起来这个,费无极知晓此话已经是触及到了楚王的逆鳞,毕竟那些所谓楚国贤臣的死,皆是楚王自己亲自下达的诏令。

    果然,屈平此话亦是让楚王的脸色更加阴郁,看着屈平,居然是恼怒着说道:“屈平,你是在说孤曾经下令的诏令的是错杀楚国那些奸邪之臣么!”

    实际上,心思耿直的屈平真想一口应下来楚王这句话,但是屈平也是知晓楚王乃是好大喜功之人,如是直接拆穿,楚王必定更加不愿意听闻自己的所说,屈平又是进一步借古喻今道:“王上,殷纣错信费仲尤浑,成汤六百年江山拱手他人啊!”

    “真是好大的胆子!”费无极也是赶忙站了出来,指着屈平的面容怒骂道:“你将某讽刺为费仲尤浑也就是算了,但是你这逆臣居然是将王上贬低为那殷纣,真是居心叵测!”

    随即,费无极也是转回身朝着楚王说道:“王上,臣对王上一片忠心,但是这屈平却是诬陷臣为费仲尤浑,还将王上比类殷纣,臣愿一死进谏王上,这屈平乃是奸邪之臣,王上当尽早诛之!”

    见到这一面,楚王终于是忍不住了,屈平虽然携带了数百人的门客到来,但是楚王在王宫之内尚有数千精锐的士卒,费无极暗中已经是将人调遣了过来,随后楚王也是看着屈平,终是冷声说道:“屈平,孤当你乃是巩肱骨之臣,孰能够料到今时今日,你居然是威逼孤!”

    楚王冷眼看着屈平的,终是招来了王宫戍守士卒的将领,吩咐道:“将屈平押进牢狱,待孤击溃秦人之后再行处置!”

    “王上!”屈平目眦欲裂,看着楚王,终是又看回了费无极大骂道:“奸邪之臣!奸邪之臣……奸邪之臣!”

    “还不快押下去!”不待楚王皱眉,费无极居然是朝着将士呵斥道。

    见到屈平以及其门客皆是宫内的戍守士卒尽数押了下去,楚王的面色不见转好,反而是更加阴郁了。

    屈平这一出实在是让楚王有些恼火,随后听到那些秦军士卒的叫杀声越来越近,楚王也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朝着秦军的北城方向虚指道:“斩杀秦军一人者,赐一千钱!”

    一千钱,楚国乃是贝币,这一千钱,足以能够换取一户半年的口粮,斩杀一名秦国士卒,便是能够得到了半年的口粮,这亦是让被秦国击溃的楚国士卒,亦是恢复了一些士气,但是秦军已经是兵临王宫城墙之下。

    楚军凭着旧楚王宫严防死守之际,楚国大将淖齿终于是率领南城援军到来,秦军士卒已经是力竭了,几度向旧楚王宫发动了攻击皆是一无所获,又是见到了楚国援军到来,秦军觉得今日攻下旧楚王宫无望之后,终是缓缓退往了秦军已经占领的北城之中。

    此时,在楚军阵营之中生死不知的上柱国景舍终于是在亲信护卫的情况之下,来到了旧楚王宫之内,面见了楚王。

    楚王见到了景舍,亦是僵硬这脸色,向景舍问责郢都失守之责,景舍亦是一一将郢都失守的罪责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故,楚王亦是一时之间气消了大半,刚欲将景舍问责拿下牢狱之中,好收拢三闾的兵权时候,才发现现在记得身边除了淖齿少数将领之外,已经是无人可用,更是缺少独当一方的将领。

    正是因为如此,楚王亦是不得不继续将兵权委托给景舍,道:“大楚与吴国日后终有一战,秦国觊觎江北之地,未尝不会觊觎楚西之地,是故此番郢都楚秦之战,亦是要告诫秦人不过是陇西的戎人罢了,孤的大楚还容不得他们染指!”

    “喏!”楚王的命令之后,景舍亦是应下了,但是随后又是对楚王问道:“王上,臣听闻王上拘押了左徒?”

    此时景舍好端端的提起来了屈平,楚王怎么会不明白景舍的心思,景氏、屈氏,昭氏乃是楚国王室之外的三大家族。

    实际上,追根溯源,景氏、屈氏、昭氏皆是楚国王室的分支,遇到没有作为的楚王时候,楚国的国政几乎是被这三家把持。

    因此这三家面对楚王,尤其是今日有着收拢三闾权势野心的楚王,景氏、屈氏和昭氏算是同气连枝。

    景氏、屈氏和昭氏相互联姻,早已经是成为了利益纠缠的共同体,景舍作为上柱国乃是景氏的显贵,而屈平乃是屈氏推出来一代较有贤才的晚辈,是故,景舍也是想要保下屈平。

    楚王道:“屈平在秦军攻入王宫之时,居然是携带数百门客意欲对孤进行逼宫,孤这才是将他打发进了牢狱!”

    景舍道:“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时,令尹已经是返回寿郢筹措粮草,征集兵马,郢都之内安置粮草一事,除了左徒之外,实在是缺乏可用之人,还请王上顾全大局,将左徒……”

    还未待景舍说完,一旁的费无极亦是朝着景舍投以痛恨的眼色,心中知晓这景舍和屈平身后站着的乃是楚国的三大氏,根本就不是自己几句话能够说动的事情,不过屈平不似这景舍稳重,居然是当着自己的面进谏楚王处死自己,不下一点绊子,费无极岂能够让屈平相安无事。

    故此费无极立即站了出来打断景舍说下去:“王上,臣愿掌管粮草辎重供应,为大楚略尽绵力!”

    楚王的意思也是不愿意当下就这么放了屈平,又听得费无极如此说,便是看向了景舍问道:“上柱国,此事当如何?”

    景舍却是站了出来,对费无极问道:“太傅有意为国效力自是再好不过,不过军情紧急,本将不妨问太傅某军粮草所在何处,各军兵马所许多少粮草,何处该增,何处该减?”

    景舍这问话,亦是让费无极哑口无言。

    即便是楚王也是知晓此时秦军攻入城内,军情紧急,这个时候更换粮草运作一事,并非是明智之举,故此也是不得不应下了景舍道:“此事便是让屈平戴罪立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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