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看着苦参:“你们要赶我走?”

    跟在苦参后的雄黄道:“不是赶你走,是送你走,你得活下去。”

    薄荷急了:“你们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盐孙从另外一侧杵着拐杖走来:“我们只是想给夜叉小队留个根,只要你活着,就算我们死了,堑壕的夜叉也不会彻底消失。”

    薄荷仿佛明白了:“大哥,夜枭真的那么可怕吗?”

    盐孙不语,只是微叹一口气。

    薄荷看向雄黄、千里光和苦参,他们都沉默不语。

    此时,辛广运带着那一脸虚伪的微笑出现了:“夜枭很厉害。”

    薄荷上前问:“可是,你们不是说过,堑壕所有小队中,夜叉自认第二的话,没人敢自称第一。”

    雄黄道:“那是因为我们知道自己还算是人,不是没有人性的武器,而夜枭不一样,他们那队人,没人性的。”

    薄荷倔强道:“我不管他们有多可怕,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盐孙看着薄荷:“傻丫头,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薄荷上前道:“大哥,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欠孙三一份情,也敬重孙三的仁义。”盐孙看向城外,“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死了,不然就会烂在磔狱里,所以,我们得遵守承诺,保护好甬城的百姓,承诺这东西,要不不说,说了就得做到。”

    薄荷立即道:“那我也不走,你们的命是孙三给的,你们敬重孙三,我的命是你们给的,我敬重你们,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夜叉的一员,那就让我留下来!”

    薄荷说完,扭头走掉。

    雄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抬手示意,千里光和苦参立即跟上去。

    盐孙叹气道:“老二,如果她真的不走,开战之前,也得想办法把她藏起来。”

    雄黄有些为难:“一旦开战,就无处可藏了。”

    “也许有。”盐孙抬手按着箭跺,“去找裘谷波,他肯定有办法,如若不行,把薄荷送回磔狱,现在的磔狱要比甬城安全。”

    雄黄点头:“明白。”

    传尸风洞穴的外层铁门前,两名士兵将最后一具尸体抬过来,与其他九具摆在一起,然后持枪站在一侧等待着。

    孙三站在那皱眉看着,乐正贤和伯三昧则分别查看着尸体。

    许久,乐正贤抬眼道:“大帅,他们是被瞬杀的,几乎没有还手的时间。”

    伯三昧起身:“看样子,应该就是从乙号监逃出去的那两人干的。”

    孙三转身看着一名士兵,问:“乙号监逃出去的那两个人,的确是张定锋和洪门的朱印吗?”

    士兵立即回答:“查过两遍了,的确是他们两人,是趁着乙号监放风的时候逃出去的,而且负责乙号监的两个排长也遇害了,军服被人扒光了,他们应该是穿上军服混进来的。”

    伯三昧来到孙三跟前:“大帅,乙号监看来出了问题,如果不是有人掩护,里应外合,应该没人逃得出去。”

    乐正贤略微一想道:“死的那两个排长,是不是和张定锋亦或者朱印平日内关系不错?”

    那名士兵回答:“张定锋没有发动兵变之前,就和那两人没事就在一起喝酒聊天。”

    乐正贤疑惑:“兵变?张定锋以前是军官?”

    说完,乐正贤看着孙三。

    此时的孙三则攥紧拳头,看向铁门:“糟了。”

    伯三昧道:“大帅,朱印既然是洪门子弟,我想,这件事应该与乙号监的洪门有关系,不如把他们领头的抓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孙三摇头道,“如果我们那样做了,就中了张定锋的计,不,是中了胡深的计。”

    乐正贤纳闷:“什么意思?你是说张定锋是胡深的人?”

    孙三看着地上的尸体:“张定锋原本也是乙号监的犯人,因为铁沛文当初说他有用,才把他放出来,还一手提拔他,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胡深早年安排了张定锋进磔狱,让张定锋在乙号监内与那些江湖人士拉近关系,铁沛文来了之后,又按照计划提拔了张定锋……”

    “大帅,原来那次兵变,表面上铁沛文是把张定锋出卖了,让他当替死鬼,实际上那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伯三昧此时明白了,“这么说,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不仅是我们,还有黄盼山?”

    孙三道:“要骗过我们,首先要骗过身边的人。而且张定锋当时是我下令让古风单独关押的,铁沛文在事败之前,让黄盼山把张定锋转回了乙号监,张定锋随后依计行事,事情就是这样。”

    伯三昧拔出手枪:“大帅,我去把乙号监洪门的龙头抓起来。”

    孙三抬手制止:“朱印应该是被张定锋蛊惑,而洪门其他的人配合他们越狱,我想,并不是因为整个计划,而是被张定锋所骗,我们现在找洪门的麻烦,就等于是与整个乙号监的人为敌,我们总不能把乙号监几百人全杀了吧?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因为张定锋就是希望磔狱内乱,我们不能中计。”

    伯三昧很是恼火:“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孙三道:“通知甬城方面!”

    乐正贤忙问:“通知他们什么?”

    孙三指着铁门:“凶兽逃走了。”

    伯三昧和乐正贤看向铁门之中,立即明白了孙三的意思,脸色也在刹那间变了。

    ●

    十天后,甬城新港,英国东方银行。

    银行大堂内的客人并不多,除了柜台前正在办事的四个客人之外,就只剩下五个正在等待中的客户,还有两个腰间别着棍子正站在旁边闲聊的印度护卫。

    在甬城新港这类洋人开办的独资银行,面对的客户依然是英法德美四国的洋人,剩下的就是一部分日本人。虽然也有极少数的中国人选择在这里开户,不过也仅限于与洋人有生意往来的商人和商会。

    因为国人在不是万般无奈的前提下,还是会选择传统的钱庄,亦或者国人自己开办的银行。

    两个印度护卫站在那盯着一个漂亮的洋人女子低声议论的时候,突然间一个人贴在了银行大门的玻璃上,并用手无力地在那拍打着。

    印度护卫立即抽出腰间的棍子朝着大门走去,刚想喝斥的时候,却发现贴在门上的那人竟是这里的经理马丁.帕克斯。

    “帕克斯先生?”高个印度护卫立即推开门,另外一人则立刻抬手搀扶住摔进来的马丁.帕克斯。

    摔进来的帕克斯顿时吸引了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前台的工作人员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转身去呼喊大堂经理,其他客人也好奇地走向门口,想要看个究竟。

    抱住帕克斯的矮个护卫发现帕克斯面无血色,双眼血红,嘴角开裂,剧烈咳嗽的同时,开始撕扯着自己胸口的衣服。

    大堂经理赶来后,戴上眼镜刚看了一眼,便吩咐那高个儿护卫:“赶紧去叫医生!快点!上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帕克斯的咳嗽越来越剧烈,双手不断地撕扯着,大堂经理赶紧道:“快把他的领口解开,他快没办法呼吸了!”

    就在矮个护卫手忙脚乱地要帮帕克斯解开衬衣领口的时候,帕克斯突然间一口鲜血咳了出来,喷了矮个护卫一脸。

    这一口血,直接喷懵了矮个护卫,也吓得大堂经理和其他人退了一步。

    “医生在哪儿?”大堂经理慌了,站在原地打转,“快!快去叫医生,都愣着干什么,谁去拿杯水来,不,赶紧把帕克斯先生送到医院去!”

    矮个护卫用手擦去眼部周围的鲜血后,作势就要将帕克斯抱起来的时候,一个人直接撞门进来,扑倒在了地上。

    大堂经理瞪圆了双眼,惊呼道:“哈里森?”

    那是帕克斯的司机,一个名叫罗伯特.哈里森的年轻人。

    大堂经理跪在地上,吃力地将哈里森翻过来,翻过来的时候,他和周围人又吓了一跳,因为哈里森不仅与帕克斯一样,而且眼睛和鼻孔中已经渗出鲜血,鲜血流过嘴唇的时候,因为咳嗽导致的急促呼吸而起伏着,鼓起血泡来,看着十分渗人。

    矮个护卫已经傻了,大堂经理也束手无策,大堂内的那些客人纷纷绕开他们,逃离了这个地方。

    突然间,帕克斯和哈里森开始浑身抖动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抖动,还用手撕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用手在胸口胡乱挠着,喉头也发出像是风箱鼓动的声音。

    两人的咳嗽让矮个护卫和经理身上溅满鲜血,部分工作人员避之不及,裤子上也溅上鲜血,赶紧退得更远,惊恐地看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堂经理瘫坐在地上,已经完全傻眼。

    而此时,在场的人并不知道,他们都已经成为凶兽的宿主。

    ●

    “儿子!儿子!”裘移山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响彻走廊。

    正在验尸房与乾元柏研究着乐正贤电文的裘谷波,听到父亲的喊声,刚起身回头,就被撞开门的父亲吓了一跳。

    面如死灰的裘移山站在门口,气喘吁吁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裘谷波疑惑道:“爹,怎么了?”

    裘移山的面部因为焦急都扭曲了:“新港出事了,闹瘟疫了。”

    “啊?”乾元柏放下电文和手中的书,“瘟疫?什么时候的事?”

    裘移山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一会儿,才用手比划着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瘟疫,反正很多洋人都得了怪病,咳嗽还吐血,不,是喷血,还用手把自己挠得血肉模糊的。”

    裘谷波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朝着外面跑去。

    乾元柏低头又看了一下电文,抬手抱了自己的箱子也要追出去。

    裘移山拦住他,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乾元柏无法详细解释,只说了三个字:“传尸风!”

    说完,乾元柏冲了出去,裘移山呆呆地站在那,重复着那三个字:“传尸风?”

    那是什么?

    台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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