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乐哥,我奶奶饿了!”
    王启安这货,以前也没有口吃的毛病啊,于乐笑眯眯地点点头,“饿了,要吃饭。”
    老王随后连滚带爬地从车上蹿下来,“宁宁宁神医,病人应该吃点什么?”
    宁唯事笑眯眯地点点头,“先喝点小米粥吧。”
    “宁……神医!辅助和监护系统,要不要撤掉?”随车专家神情激动地跑过来,近距离观察宁唯事,虽然刚才他还翻白眼来着。
    随车专家的台费很高,却是有真才实学的。
    其实也无需专家,随便一个随车护士,都知道辅助和监护系统维持着病人最基本的生命体征,等待各大器官最终衰竭,这个过程可以延缓,却不可逆转。
    而今,奇迹就在眼皮子底下产生了,足以颠覆医学常识乃至重铸世界观的奇迹……
    妈妈呀,快来看神仙!
    “氧气不需要了,其它设备暂时保持吧。营养液可以停了,该用的药还都继续用,用量逐渐减少。病人现在还是很脆弱的。”宁神医是个负责任的神医,语调平稳,语气平和。
    “是是是!”随车专家兴冲冲地亲自履行宁神医的医嘱去了。
    哪怕此时宁神医让他给病人脑门上来一板砖呢。
    更重要的是,营养液的小袋子被于乐收走了,但鼻饲管还在呢,好像没人注意……
    山野小店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王启安熟门熟路地冲进厨房,用大碗盛了少量小米粥出来,急火火地回车上。
    “包治百病,无病强身?”艾都惊疑不定地看向宁唯事,嘴里还下意识地复述着那句大力丸宣传语。
    我们不都是学科学的么,还是个中佼佼者来着……
    “有些事情,我没法给你解释。”宁唯事仰头遥望藏马山,或者也是躲避艾都的眼神,“藏马山,是个神奇的地方。”
    “所以你无怨无悔地在这儿隐居了二十多年?”艾都终于找到了答案。
    此时再看藏马山,但觉白雾缭绕,云蒸霞蔚,应有神仙居焉。土木系教授肯定是研究过传统建筑文化的,风水堪舆也有所涉猎。
    宁唯事笑而不答。
    豆啊,随便你怎么理解好了,其实我只是给于乐背锅的。
    我站在前台,就是对于乐的保护。
    欺骗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是为了治病救人,而非坑蒙拐骗。
    即便如此,宁唯事现在的想法和做法,其实也是与一生的信条相悖的。
    死过一回的人了,总是会有些改变。
    此前的信条和理念,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一切认识和判断,都是基于现实的,现实则由科技进步来发现或否定。
    现如今,现实已经改变了啊,虽然真没黄大仙什么事儿……
    “教授,这这这……”何青柏嘴唇颤抖,今天现场产生了好些口吃患者。
    “行千里路,读万卷书,时时处处是学问!”艾都如宁唯事一般背着手,遥望藏马山,对晚辈不吝教诲。
    何青柏躲躲闪闪地看向宁唯事,宁唯事向他慈祥地微笑。再躲躲闪闪地看向于乐,于乐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西海岸边藏马山,藏马山上黄大仙。”
    “……黄大仙?”藏马山毕竟是沧海辖区,何青柏当然也知道黄大仙之称谓,封建迷信害死人。
    可是,黄大仙真的能活死人肉白骨?!
    天之骄子何青柏也有点儿崩溃的征兆,年轻人毕竟没老教授那么稳……
    “何学子慎言!”二蛋严肃地拍了拍何青柏的另一边肩膀,“藏马山上,我们都用‘他老人家’这个称呼,否则定有灾厄!”
    “哦!”何青柏浑身一抖,疑神疑鬼地四处看。
    不对啊,这不是于乐先说出来的吗?
    也对,这师徒俩,可能是黄大仙的代言人吧,人家是自己人……
    宁无双鄙夷地看向何青柏,五道口烧鸡没点儿担当!没事时就大言炎炎,有事了就大口喘气儿。
    秦欢鄙夷地看向何青柏,狗屁的华清学子,自个儿把自个儿惯得不行了!
    秦奋欣慰地看着秦欢,儿子愈发壮实了,甚至比得病前还好些。
    此时秦奋再看诸位同行,呵呵,崩溃了吧,崩溃了好啊,其实重建也很快的!
    回头跟于乐商量一下,要不要在藏马山建一所大型医院呢,其实我也挺想在藏马山工作的。
    黄大仙毕竟只治医院治不好的病嘛,嗯,医院事归医院,黄大仙事归黄大仙……
    老太太身体极其虚弱,恐怕只有眼睛和嘴巴能稍微动一下,却也足够显示出生命的活力了。
    于乐再次上车时,王启安父子正轮流伺候老太太喝粥。
    老太太的眼神在父子俩身上转来转去。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其实现在就这么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可是,但凡能活着,谁愿意死去呢?
    “放心吧奶奶,再过个三五七八天,您就能下地走路了。”于乐脸上天然的喜相。
    老太太分明是想点头来着,却只能模糊不清地说谢谢。
    “还能下地走路?”老王脱口质疑,又赶紧解释,“哦,我不是怀疑宁神医,我是太高兴了!”
    “包治百病,无病强身。”于乐嘿嘿笑着下车。
    王启安就开始显摆了,“老爸,这是我亲同学!我说什么来着?”
    “那是你同学,不是你!”老王劈手给了王启安一个脖溜子,打是亲骂是爱,用的力气并不大,“这回算是你小子立功了!”
    “什么叫算是,本来就是!”王启安摸着脖子,也是梗着脖子。
    父子俩都多久没这么友好交流了,病床上的老太太眯眼笑。
    “启安,来前听沧医附院专家介绍过,刚才那秦主任也说了,你同学瞧病的费用可高,条件也苛刻,还古怪。”老王冷静下来,开始考虑实际问题。
    “我同学可啥都没说,先治病了!”王启安不满地瞪着老王。
    “那是信用贷款,还是要还的!”老王怒而威。
    当然能减免是最好。
    老王倒也不至于毁约当老赖,再说了,老太太的病才刚见起色。
    “乐哥虽然手底下没多少钱,对自己人可厚道!”王启安往后退了一步,以免邪恶的眼里只有钱的资本家恼羞成怒以至动手。
    条件苛刻又古怪?
    只在藏马山治病,只治藏马山人,拿出半数的资产在藏马山投资就算是藏马山人了……
    王启安鄙夷地看向老王,瞧你打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烂主意!
    循旧例,秦欢病好后留在藏马山工作,就算是藏马山人了,无须投资藏马山,甚至连诊疗费都不用出,乐哥多厚道一人啊。
    老子……啊不,孙子我在藏马山工作一辈子也没什么,可我为什么要帮越有钱越抠门的资本家省钱呢?
    你赶紧派卡车往藏马山运钱吧你!
    “在外人眼里,咱家老有钱了,沧海首富什么的,那都胡说八道的!其实老爸手里的活钱,还真是没几个……”老王虽然没觉得羞愧,却也是跟儿子推心置腹了,彼此理解一下啊,理解万岁嘛,如今你也长大了,开一公司顶门立户的。
    搁在从前,老王可没有跟儿子谈事的习惯,老子养得起你这个废物!
    “我奶奶的病,可还没好利索呢,你赶紧筹钱!”王启安鄙夷地看着老王,转身下车。
    “你——”老王压抑了声音怒喝,回头却看见了老太太清澈的眼神,赶紧挠了挠后脑勺,朝着老太太傻笑,“娘,你说这臭小子!我的钱将来还不是他的?”
    “娘你可不许多心哈!别说一半财产了,就算是全搭进去,儿子我再回工地搬砖去,也会给娘治好病!”老王嘿嘿地笑,其实他还是很开心的,又能在娘跟前笑了啊,虽然贵了点儿。
    医护人员单独开了一桌,轮番吃饭,山野小店的早餐好吃不贵。
    这边孩子们吃完了早餐,空出大饭桌来招待客人。
    包括老王父子,秦奋父子,艾都和何青柏,都是自己从大锅里舀小米粥,主食有馒头花卷,就着以腌萝卜为主的老虎菜。
    这顿饭,很香。
    老王和艾都又互相久仰了一番。
    五道口教授,身份自然不下于人。而万通集团立足沧海布局全国,艾都在首都也是见识过万通房产的。
    “宁神医的闺女,居然是高考状元啊!”老王慈善有爱心,“恭喜恭喜!叔没文化,傻有钱,也图状元个喜气,就给状元包个红包吧。从现在起,到你不管啥士毕业,一应费用叔全包了!”
    “谢谢王总。”宁无双往嘴里划拉小米粥,“艾教授昨天也这么应诺过,但被我拒绝了。我哥不喜欢我花别人的钱,他会供养我的。”
    于乐赶紧点头。
    “是吗乐哥?啊哈,最近老听我儿子喊乐哥乐哥的,我也给学上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王总哈哈大笑。
    王启安憋得直翻白眼,爹哎,脸呢?
    “王总您客气。”于乐傻笑着喝粥,“这都小钱儿。”
    这都小钱儿,你听明白了没有!
    王启安深以老王为耻,恨不能划清界线,拂袖而去。
    “是啊是啊,小钱没必要在乎,我也只是表达个心意。”老王是老江湖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秦教授这边呢,是没什么钱的,我也没要他钱。秦欢需要在藏马山工作十年。十年之后,去留自便。”于乐懒得周旋,也无须周旋,“要是启安愿意呢,也可以循此例。”
    “启安跟着乐哥这小半年,进步很明显,我这当老子的都有点不认识这个儿子了。”老王无限感慨,“我觉得藏马山不错,大有作为!”
    “我不愿意!”王启安终于怒不可遏。
    “怎么,启安你不想在藏马山工作了吗?”老王却觉得很奇怪。
    “工作是工作,同学是同学,医疗费是医疗费!”王启安爱憎分明,账目也明,“我奶奶允许你卖儿子吗?”
    旁边秦奋不自在地摸了摸额头,嘿,这是咋说话的呢?
    ps:看到这儿的同学,没事多写几条弹幕,假装很繁荣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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