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安慰了老人,这才站起身子,和我一同盯着那照片,说:“如果没有出错的话,应该就是了!周围所有的村寨,只有这一个符合目标人物……”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的问她,“那这么说来的话,这真的是她?”

    温暖麻木的点了点头,“虽然我也很难相信,但有些事情,不是正在发生么?就比如你这些日子的经历,还有这个……”

    温暖指着那照片,目光中没有半分波澜,好像已经认定了这件事。

    我遍体生寒,还是不敢去相信,这时候老太太,却叹了口气,说:“你们两个,都是政府的人么?是不是找到我闺女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温暖的反应比较快,张嘴说道:“阿婆,我们两个来这里,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我以为温暖要说实话,急忙对她摆了摆手,这事可千万不能说出来,要不然对老人家的打击实在太大。

    温暖却笑着说:“我们这些日子都在统计当年的失踪人口,给你们一些救助,都是政府开销……”

    老太太叹气的说:“诶……人都没了,要救助金干什么?我这把老骨头,能活一天是一天,我还以为当年我女儿被冲到了下游,被人救了下来,回来认亲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太的神情特别落寞,放佛整个人的精气神,在这一瞬间,降低到了极点。

    “会的,我们会继续调查,或许有一天,她就能够回来看你!”温暖说。

    “真的?”陈老太眼睛放光,仿佛睁开的那一条缝里,带着比阳光还耀眼的炙热。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够一个人默默的出了屋子,望着这满院子的杂草,内心烦躁无比。

    当年那一场山洪,带走了太多的人,却留下了太多的牵挂。

    十几分钟之后,温暖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带着我离开了村子。我坐在车子里,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便一言不发。望着远处的山路,我脑子里嗡嗡乱响。女尸的身份确定了,不是什么河神的闺女,但却比河神的闺女还要可怕。

    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却突然间的飘在了河里,这让人多么的难以置信?

    车子停在了三王寨,温暖盯着我,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再说吧!”我惨淡一笑,下了车,望着三王寨,低着头的回了家。

    怎么做?我现在连个具体的想法都没有,能够怎么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好这女尸,给薛连贵创造出时间,搞清楚这女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后才有机会下手。但我有种感觉,这女尸似乎,和当年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具体是什么联系,我也说不清楚。

    刚到家门口,院子里就传来了争吵声,而且颇为激烈。

    我拉开院门,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为首的是寨子里的无赖,叫做二癞子。

    二癞子兄弟三个,都是寨子里出了名的懒汉。当年这三兄弟,可以说是寨子里最奇葩的人,一个个好吃懒做,谁都不爱下田,导致家里的几亩地,早就涨满了杂草。

    偶尔有好心的老人,上去劝说三个人,这三个人抡起铁锹,就能够把人打出门外,还一脸得意的告诉人家,自家的事情,用不着外人来管,而且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饿不死瞎家雀。

    这所谓的饿不死,便是在秋收的时候,兄弟三个扛着麻袋,到各家各户的田里去偷,被人抓住了之后,甚至会动刀子威胁。寨子里怨声载道的,但却没人去治他们,这让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而且名声臭到了极点,到了四十多岁,连个老婆都没有,这让三兄弟起了邪念,开始琢磨起来别人老婆。

    当年三赖子,就是看上了陈寡妇,天天在陈寡妇门口耍流氓,后来有人撞见他拉着陈寡妇,在苞米地里上演了活春宫,当天晚上三赖子就死了。至于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

    大癞子前几年打架斗殴,被抓进了局子里,现在只剩下这二癞子,还天天在寨子里晃荡。

    这么多年,不管这兄弟三个多么嚣张,不过对我家却有着很大的忌惮,全因为他们姓谢,当年看到我爸在河上飘着的,就是他们的老爹谢老头。

    虽然谢老头死了,但是这兄弟三个,却把忌惮遗传了下来,看到我的时候,都会绕道走。我也没想到,今天这二癞子,竟然跑到我家院子里来了。

    我一进门,就看到我妈拿着擀面杖,怒目横视的盯着二癞子,一脸的怒色。

    二癞子嘿嘿笑着,却说什么,“嫂子,咱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这不是也为了你着想么?您这么大的年纪了,就别跟着参合了,这毕竟是我们家的事!”

    “谁家的事也不行!”我妈据理力争。

    我急忙走了上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二癞子就拉住了我的手,笑嘻嘻的说:“杨生,这些年真是越发的出息了,这让二叔都不敢认了!你快和你妈说说,二叔是来接人的,总是在你家麻烦你们,这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接人?你接什么人?”我戒备的看着二癞子。

    二癞子顿时乐了,“杨生,还跟你二叔打哑谜呢不是?二叔能接谁啊?不就是接陈家小寡妇么?当年那小寡妇和我们家你三叔有过一段情,那就是我们谢家的人。别管她怎么让人嫌弃,我们都该接回去不是?”

    我看着二癞子,简直是又气又怒,恨不得一脚就踹死他。这人已经无耻到了极点,怕是没人能够和他比肩了。这肯定是今天早上,薛连贵说陈寡妇根本不是克夫命,这让他动了心思,先把这陈寡妇弄回家再说,至于弄回去做什么,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杨生,你说二叔说的在不在理?”二癞子笑嘻嘻的问我。

    “在理你妈隔壁!”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厨房,摸起了厨房里的菜刀,就转了出来。

    二癞子愣了一下,一看到我提着菜刀出来了,也是吓了一跳,“杨生,你要干什么?咱可是要讲理的,你这提着菜刀是什么意思?”

    我拎起了菜刀,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说道:“讲理?和你这狗杂种讲理,老子都嫌弃累得慌,你不就是想要接回去陈家嫂子么?来啊,看我先砍死你,还是你先把人接回去!”

    院子里的人乱了,一个个脸色发白,有上来拉着我的,有让我先把刀放下的,甚至还有人说,这事不如就顺了二癞子的意思,把陈家寡妇送回去。

    我一听这些话,脸色就有些发白,把菜刀往门框上一砍,大声的说:“谁特娘的过来,老子就先砍死谁!”

    “杨生,你是个大学生,你以后前途无量,怎么能够不懂法律?你要是砍人,那就是自己断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二癞子大骂着说道。

    “来,前程我也不要了,我倒是想看看,你特娘的能不能把人接走!”我恶狠狠的瞪着他,眼睛都红了。本来听说那女尸是二十年前死的,就让我心情非常不好,这二癞子恰好撞到枪口上。别人或许会顺了他的心思,但老子肯定不能顺了他的心思,这要是让他把陈寡妇接走,那陈寡妇这辈子,也就算是彻底的完了。

    “好好好!”二癞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转身大叫着说:“杨生你这是和陈寡妇好上了,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大家伙听一听,这是霸占了寨子里的寡妇啊!”

    人群涌动,但却没几个人愿意开口搭话,这话可以在背后说,如果现在说出来的话,那肯定让我记恨。

    二癞子一转身,盯着我,“行,杨生,咱们走着瞧,我看这老天爷,到底向着谁!”

    我盯着他,懒得开口,看到二癞子带着一群人走了,这才心底松了一口气,把菜刀也收了起来,默默的转身。

    我妈跟在我身后,什么话都没说,甚至还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心底暖暖的,放下菜刀之后,看到陈寡妇正站在我的房间门口,望着我,流着泪。

    她这幅表情,到让我觉得有些尴尬,急忙开口说:“嫂子,你放心……”

    说到这儿,我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难道让人家放心,绝对不会把她交给二癞子?这话说出来,无论如何都觉得有些暧昧。

    陈寡妇这时候,却做了个让我无比震惊的举动,一时间僵立在了原地。

    她竟然跪了下来!

    陈寡妇流着泪,脸上带着楚楚可怜的表情,哭的如带雨梨花一般,跪在了我的面前,整个身子都瘫软到了地上。

    我吓得急忙把她扶了起来,“嫂子,你这是做什么?”

    陈寡妇擦着泪水,还是一直的哭,伤心欲绝的,实在让人心疼。说句心里话,虽然我和陈寡妇这么多年都没说过话,但我的确是将这个女人,当做了自己某些幻想的对象。她这么一跪,一下子打乱了我的心,让我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劝说了两句,但无论怎么去劝,陈寡妇都止不住自己的泪水,而她含着泪说了一句话,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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