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尹在山间小路上慢慢走着,路旁林间鸟叫虫鸣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清风吹过,将树叶吹得发出阵阵沙沙声。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秋老虎还在肆虐天地,带给了旅人无尽的酷热。还好此时他是在山间行走,林木茂密,绿树成荫,不时还有凉风吹过,稍稍吹散了些身上的炎热。

    他放下背上的书篓,取出了放在其中的水袋,摇了摇后发现早已一滴水都没有。如今天气炎热,没有水的话这路可是难走了,必须得赶紧找些水来解渴。

    他看了看脚下的这条二三尺宽的小道,心中想道,这小路看着就是人们多年来踩踏出来的,山中或许会有人家,只要顺着路走下去,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碰到村寨了。

    果不其然,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罗尹就看到了隐藏在林间的房屋。他强忍着口中的干渴,快步走了过去,等穿过了林子,才发现林中其实只有一户人家。

    只见这户人家围墙上的大门虚掩着,从里面传出哒哒哒哒的敲打声,罗尹伸手在虚掩着的大门上重重的敲了几下,高声喊道:“有人在吗?”

    连叫了几声之后,里边的人终于听见了,有了回应道:“谁啊?”随着说话声,脚步声也从屋内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围墙大门打开了,一个看着三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了罗尹面前。只见他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到膝盖的短裤,赤裸着的上身上、脸上都是汗珠。

    罗尹见了主人出来了,忙行了一个礼,说道:“这位大哥,小弟在这山中赶路,只因天气炎热口渴,特来打扰讨碗水喝。”

    那男子听言,打量了一下罗尹,笑着说道:“进来进来,这水倒有的是。你且稍坐片刻,我去为你舀水。”说着将罗尹领了进去,两人穿过小院,到了屋中,自己则转身向侧屋走了进去。

    罗尹在小院中看到了一筐筐晾晒着的草药,一阵微风吹过,鼻子里闻到了浓浓的草药的味道,猜测这家人想必是这山中的采药人,以采药制药为生。

    进到屋里,转头四周看了看,只见这屋中陈设颇为简陋,一张竹子编成的低矮的桌子,以及几个竹垫就是全部家具了。他寻了一个竹垫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候主人家从里屋出来。

    不多时,那男子短了一碗水走了出来,放在了罗尹面前,说道:“客人请,喝完我再去舀。”

    罗尹也确实很渴了,端起碗就一饮而尽,丝毫不带停顿的。喝完一碗,那男子接过碗去,又舀来一碗。他连喝了三碗水,终于从干渴中缓了过来,只感觉身上一阵舒坦。

    那男子见罗尹如此干渴,笑道说:“我这小院离山外可是有好几十里山路远呢,客人一路走来想必也饿了,我这家中还有些吃食,我给客人取些来。”说着就转身出了屋,取吃的东西去了。

    罗尹也确实有些饿了,这天气炎热,食物难以久存,因此身上带的干粮不多,如今已不剩下多少了。

    一会功夫,那男子给罗尹取来了两个烙饼,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家中只有些粗茶淡饭,客人莫要嫌弃。刚看到灶台下还有些余火,就顺手热了一下,客人趁热吃吧。”

    罗尹再次诚挚的道了声谢,然后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那男子见罗尹吃的急,又给他舀了碗水来。

    吃饱喝足之后,罗尹问道:“小生罗尹,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男子将碗筷收拾好放在了桌子中间,说道:“鄙姓赵,赵平安,小时候身体虚弱,又是家中两代独苗,家母就给取了这么个名字。”

    “看赵大哥谈吐,好似也是读书人?”

    赵平安笑了笑道:“年轻时曾在山外私塾里读过几年书,只是天资不行,眼见着年纪日长却连个童生都考不上。因读书花尽了家中银钱,父母妻儿又都需供养,就舍了书本,来了这山中承袭父业做了这采药人。”

    罗尹站起身来,向着赵平安行了一礼,说道:“赵大哥能为家中亲人放弃学业,令罗尹好生钦佩。读书科举做官虽然重要,但家中亲人才是最宝贵的。否则就算考中了进士,家中人皆不在了又有何用。”

    罗尹的话正中赵平安心中所想,顿时大起知己之意,说道:“罗兄弟所言,正合我意,家中还有些自酿的浊酒,不如你我二人共饮一杯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赵平安回屋取了一坛酒来,给罗尹和自己各倒了一碗,两人便喝边聊,倒也颇为投缘。

    这时,罗尹说道:“赵大哥家中可还有吃食,能否卖我一些,留着路上吃。”

    “罗兄弟切莫提买卖的话,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送与你便是了。莫要推辞,否则便是看不起我这采药人。”说罢,就回了屋中取出了剩余的几张烙饼来,包好递给了罗尹。

    罗尹听言,也不再提付钱的事,双手接过了包着烙饼的小包,再次对他道谢。

    眼见着已经休息够了,且酒已微酣,便起身告辞道:“小弟已休息的够了,之后还有许多路要赶,便在此向赵大哥告辞了。”

    赵平安多次挽留罗尹住一晚再走,但见他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言,将他送到院外,看着他渐渐消失在了林中。

    罗尹离开赵家,往山中行去,这山林中草木茂密,荆棘丛生,给他登山的过程增添了不小的麻烦。时走时停的过了一个多时辰,渐渐到了傍晚时分了。

    太阳已经有一半下了山,剩余的阳光不再灼热,变得温暖了起来。他拿着一根木棍挑开沿路的草木荆棘,一步步的往着小山上爬去。

    走了一段之后,来到了一段陡坡前,想不到眼前这座小山看着倒是不高,竟然还有这样陡峭的地方。为了节省时间,他没有选择绕行,而是开始攀登这段陡坡。

    山势有些陡峭,他必须手脚并用的才能爬的上去,且路途中不时的有凸起的石头拦在前方,或是一不小心被横生的荆棘划破衣裤皮肤。

    他顾不上擦擦脸上的汗水,只想赶紧爬过这段陡坡,好去寻一个休息的地方。

    攀爬间,他的右手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湿腻腻的,还有些冰冰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突然只觉得那只手一阵发疼,好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他赶忙将右手缩了回来,只见手背上出现了两个鲜红的牙印。

    而此时,他刚右手抓着的地方,一条青色的蛇爬了出来,只见它昂着三角形的头对着罗尹嘶嘶叫着,鲜红的信子从漆黑的口中不断吐出。

    毒蛇!

    罗尹只觉得脑中发晕,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软就从陡坡上跌落了下去,直接就一路滚到了坡底。

    他脸上身上被石块和荆棘划出了数不清的口子,鲜血直流,并且感觉到胸口、手臂、腿上好像都撞到了好多石块上,疼的他脸都变了型。

    顾不得一路滚下来被凸起的石块撞伤的的地方,赶忙爬了起来,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用左手从背篓里将短刀抽了出来,用这把刀在右手被咬中的地方花开了一个十字形的口子。

    被毒蛇咬中的伤口刚被划开,一股黑血就瞬间喷涌了出来。他赶忙将嘴凑了上去,用力的吸了一大口,然后将口中的黑血吐了出来。如是几次之后,伤口上吸出的血终于变成了鲜红色。

    他看着吐出来的血液变成红色之后,心下稍安,但此时也发现自己的嘴里变得有些麻木了。

    “好厉害的蛇毒,这下惨了。”刚刚稍安的心里又泛起了一阵阵的寒意。接着,他用刀将身上的衣服划开一道口子,用左手在上面撕下了一根长长的布条,并将布条绑在了右手臂上。

    做完这些自救措施之后,罗尹忍受着身上的伤痛开始往山下走去。虽然伤口中的蛇毒已经大部分被吸了出来,但是肯定还有一部分随着血液进入了身体,若是不能及早医治,自己小命危矣。

    他不敢走得太快,因为走的快了血液循环加速,自己死的更快,但也不能太慢,否则还没等自己找到大夫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走上一段时间,他就将手臂上绑着的布条松开一会,让手臂上的血液能够循环更换,不然的话就算活下来这条手臂也彻底坏死了。

    途中他回想了一下这一路上所遇到过得城镇,但是很快就发现那些城镇中虽然肯定会有医馆,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自己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而离自己最近的,最有可能救治自己的,就只剩下赵平安家。他是山中采药人,遇上毒蛇的时候肯定很多,并且他肯定熟悉草药,或许会有医治蛇毒的办法。

    他那里就是自己最后的希望,否则的话自己求仙的道路就将在此划伤句号。

    渐渐的,他感觉到身体开始变得虚弱了起来,头晕脑胀恶心想吐,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心脏也一反常态的跳的越来越快。

    他强撑着这好像快要崩溃的身体,凭着求生的意志支撑着自己前行。途中他不停告诉自己,只要到了赵平安家,自己或许就有救了,就能活下来了,不能放弃希望。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方出现了一缕灯火,好似在为他指引着方向。他的心现在狂跳的好像随时都会崩裂开来一样,眼睛已经完全看不清道路了,只能依稀循着灯火前行。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的罗尹终于跌跌撞撞走到了赵平安家门前,凭借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敲响了赵家的大门。

    砰砰砰,用尽全力的敲了几下之后,他就此倒在了地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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