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梧惊颤着甩开了那只手,然后连连后退,直到“砰”的一声撞在了屋中桌子上。

    屋中依旧安静。温青梧急急的转身摸索着火折子点燃了桌案上的烛光,然后拿着等颤抖着手回头,看着瘫坐在床边的,衣衫半敞的,垂着眉眼面如死灰的司沐。

    昏暗的灯光之下,他半敞开着衣裳,古铜色的肌肤诱人。头发因为方才疯狂的动作已经散了一大半,垂在裸露出来的肩膀上,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只有灰败的颓废之色。就像是濒临绝地失了希望的将死之人。

    毫无生气。

    “司、司将军?”温青梧喘息着,身子不停往后挪动,眼中的惊惧和慌乱尽显,“你怎怎么在这里?”

    司沐没有抬头,他撑着床柩缓缓站了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温青梧,“因为我不是你等的那个人?”

    温青梧看着司沐,抿着唇没有说话。

    司沐向着她走近一步,温青梧立马退了两步。

    司沐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温青梧。

    “你对他便能敞开心扉交付所有?耳鬓厮磨甚至共度春宵。我呢,就像是沾了污泥?甩得那么干净利落。”司沐平静地说着,看着温青梧的眸子像是摔碎了琉璃,满是裂痕,“你知道吗,其实来之前,我只是想看看你能等他到多久。可当你熄灯的那一刻,我却忍不住来敲了你的窗。”

    敲窗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只是想当面问问你,问问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若你说什么都没有,我也要信。我一定信你。却在你开窗的时候,在看到你的那一瞬,所有质问和所自以为的通通化作乌有。化作乌有的,还有我的尊严。”

    方才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即使你将我当成他,即使我只能在黑暗中以他的名义靠近你,我也在所不辞。就像是生活在阴暗之中见不得人的驱虫,就像卑微到泥土里的尘埃。但只要是你,我都可以。”

    即使变成自己恶心的样子。”司沐说道。他看着温青梧,嘴角勾了勾,满是自嘲地道,“可惜的是,即使这样,我也是你恶心的样子。”

    温青梧听得有些心酸,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一转念,她为什么要跟司沐解释?她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如何于他又有何关。于是到最后,一句话也没说,默然相对。

    屋外风声鼓鼓,像是在夜里呼啸的鬼怪,可怖亦挠人心肺。

    司沐静静地看着温青梧,见她许久不曾发一言。凄凉地一笑,拢了拢扯散的衣襟,转身离开。

    “明日。”司沐停在了窗边,背对着站定,颀长的身子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窗外风雪交加。他站在烛光与黑夜的交界,整个人都落寞而孤单。

    他说着,停了许久,又道,“明日,我会帮你除掉伤害你的人。”

    温青梧还没有回味过来司沐到底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他就消失在了窗边。

    温青梧走到窗边,看了又看,确定人已经不见了,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而后关上了窗户。

    然后她靠在窗边冥思了片刻,突然抬头走向了外间。

    “留吉?”她唤了两声。

    在外间值夜的留吉很快便应声,而后快步走进了殿中,“主子?”

    “现在可有空?”

    “有的。主子有何吩咐?”

    “去找元礼,告诉他明日梅淑妃的事可能就要摊牌了。让他安排一下。”温青梧说着,凑近留吉,耳语了几句。

    留吉脸上绷着,待温青梧说完点了点头,而后退了出去。

    今日因为贞德帝出宫游玩却没有带上梅淑妃,梅淑妃心里头很是不舒服。往日在镐京时,逢年过节出去皇上是常常会带上自己的。

    想到他身边只有一个阴险又心机极深的温青梧,梅淑妃就浑身不舒服。晚上用膳时发了一通莫名的火。下人都糟了殃,特别是近前服侍的几个。

    此时早已服侍着梅淑妃歇下了了,元礼满身疲惫的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想着想着眼皮就有些重了,就在元礼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元礼挣扎着醒过来,却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是我。”

    耳边想起了熟悉的声音,元礼挣扎的身子停了下来,捂在嘴上的手挪开。他回头,黑暗之中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床边站着个模糊的人影,却是不能看清一点儿面庞。

    “你怎么来了?”元礼小声地惊问。

    留吉没说话,比了个“嘘”声的姿势,拉了拉元礼,“出来说。”

    元礼屋子里还有一人,便是仪鸾殿的掌事公公——李云。

    元礼会意,从床上小心地坐了起来,撩开被子蹑着脚跟着留吉一前一后出了门。

    身后传来熟睡中翻身的声音。元礼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李云,确定他没醒来的迹象,这才轻轻关上门,走到了留吉旁边。

    屋里黑得不行,屋外却是有宫灯的。新年还没有过完,宫中的灯也比平常多上许多,照得整个长廊里头都红彤彤的。

    留吉和元礼站在长廊的角落里。

    “你怎么来的?”元礼有些后怕,“有没有被人发现?”

    留吉摇摇头,也不待元礼再问,压着声音道,“主子让我来找你,有吩咐。”

    “什么吩咐?”

    “主子让你准备,明日这边的事情大概就有个了解了。”

    “这么快。”元礼喃喃,“那我要做什么?”

    留吉疑惑,“你不知道这事巨细?”

    元礼坦诚地摇头,“主子真没给我说过。”他都是凭着感觉自个儿在行事,除了季方上次来找他安排之前,他其实一点儿都弄不明白主子到底要干甚。

    留吉凑到元礼耳边絮絮。

    元礼听得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作惊骇状。

    良久,留吉说完,离开了元礼的耳朵。元礼傻在原地,喃喃道:“天耶!”

    这可是牵扯甚大的罪!别说一个梅淑妃了,就是加上的她的儿子或者外朝大臣若是被发现有牵扯,一旦发现都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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