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大哥,她为这个家什么都没做过!

    落水的阮绵绵突然想到爹颤抖得取下阮记药行牌匾的背影,娘亲在房里缝补内衫时摇晃的烛光,大哥堆着笑为了生意不断地屈腰……

    她在内心呐喊着自己的不甘心。

    不!她不想死!谁能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她不该这么死去。

    如果上天真要她的命,她愿意拿这条命去换阮记的重新兴盛。

    但上天似乎没有听见她的祈求,阮绵绵慢慢模糊了意识,静静地沉下去。

    突然一道蓝色电光击中她的身体,一束璀璨的荧光从她身体中窜出。

    顷刻间,阮绵绵的手指动了动,瘫软无力的四肢又恢复了动弹,她身体慢慢向水面浮起,周身散发着细密的流光,像一颗陨落凡尘的星子,在碧绿的荷塘中格外显眼。

    远处楼台上目睹这一切的男子眉宇紧锁,轻掷手中的茶盏,一跃而起,施展轻功,如白鹤翩然展翅一般,宽大的袖幅像一双羽翼,白色身影在空中掠过,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绿衫少年这边已到荷塘边,正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在水里阮绵绵消失的方位奋力游去。

    白衣男子从背后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抹似笑非笑。他轻点水面,踩着水波先他一步抵达阮绵绵下沉之处。却眼见令他惊疑的一幕,水面下的女子真在自己上浮,她的周身散发一阵一阵晶亮的华光,如同艳阳下琉璃的璀璨光束,精致的容貌在这光晕中似乎带着一丝仙气,一眼沉迷让人无法自拔。

    在阮绵绵即将浮出水面之际,他及时地用折扇挑起她的衣襟将她提出水面,同时在她离开水面后这一身光雾也消失了,变得与常人无异。

    白衣男子优雅的一个踏水行走,周身未沾一滴水,便把阮绵绵送回到荷塘边,再没多看一眼,轻掸衣袖转身这就要走。

    “白狐狸,你不厚道,早知道你要救人,我就不下来了!”绿衫少年在水里冲着岸边的男子哇哇得一通喊道。

    男子冷着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腔,似乎在等待下一场好戏。

    “这下可好,衣服都湿了!一会还得找云锦借一件袍子,他那些袍子都你不知道,多丑啊!怎么配得上我这翩翩美少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湿衣,想到自己要穿云初那些衣服俊秀的眉都皱了起来,再一抬眼看见同伴竟扔下自己独自离开,突感不妙。

    “啊,白狐狸,你别走啊!等等,把我和这姑娘留在一起说不清啊,人可是你救的!我不能替你负责啊!”他开始担忧一会如果和那位姑娘说“救你之人并非是我”,不知她会不会信。

    “可以的。”白朔景眯着眼认真地回道。

    这句话着实让他吃了个憋。绿衫少年一副捶胸顿足,后悔自己又一次上了他的当。“真的太狡猾了!这是故意要看他笑话!只求这姑娘是明事理里人,千万不要赖上自己。”他在心里默叹。

    但,这种情况,就是越是明事理就越该赖上他才对,毕竟——事关名节。

    这边被救起的阮绵绵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咳咳——”阮绵绵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醒来,整个脑子充斥着嗡鸣声,一个个陌生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现,一段段不属于她的经历拥挤在记忆里,就像她看了一场古装剧,但是梦里她似乎变成了主角,只是她更像旁观着自己,她有大哥?娘亲?爹?她家似乎遇到了很大的商业危机?这是什么梦,脑袋里好痛,四肢都和灌了铅一样,沉重极了。她甚至还没看清周遭就又两眼一沉,瘫软过去。

    看着眼前情景的青冽正在犹豫要不要走,就看着荷园那边一群仆人神色匆匆地赶了过来,他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青公子,云锦少爷让奴婢来请您和……这位……落水的姑娘去换衣衫。”

    “白狐狸,你当真是又整我!!”连人都喊地这般快,慕容云锦肯定也知道了。要是那姑娘真要他负责,这一群下人各个都能作证!!

    慕容别院,西客雅苑

    “你听说了没,青公子在荷园捡了一个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真羡慕啊!这姑娘真好命,我也好想被青公子捡到噢!”

    “你们别乱说,这姑娘是溺水,被路过的公子救起了。你以为捡姑娘这种事是谁随便都碰到的吗?而且你就是掉公子脚边,他只会一脚踢开,才不会捡你呢。”

    “那公子也不会捡你!!”

    几个小丫鬟在那叽叽喳喳的闲聊。

    “你们都停一下,这个姑娘好像就要醒,快别说话了。”

    “少爷让我们来是照顾这位姑娘的,问清她的来历,然后把她送回家人身边,不是让你们来这贫嘴的。”一位年长些的丫鬟说道。

    “是。”几个小丫鬟忙齐声应道。

    “但这会姑娘还昏睡着,我们还是先回云裳小姐生辰宴帮忙吧。这儿留个利索点的丫头候着,等这位姑娘醒了我们再过来。”

    大丫鬟想了想觉得可行,携着另外二个丫鬟编往花亭赶去。

    一觉好眠,醒来之时,夜已深。

    此刻的躺在慕容别院床榻上的阮绵绵已完成换“芯”。

    她异常冷静,这个身体对当前环境是熟悉的,但对住在身体里的她而言这种环境、周围的气息完完全全是陌生的。

    现代创业型白富美——阮绵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室内整个格局都和她生活的时代不一样,就像她乱入了哪一部分不清年代的古装剧拍摄现场,又或是还没有从之前那个荒诞的梦里醒来。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她嗷嗷叫了声,方才相信自己是彻彻底底地醒着。阮绵绵内心似有一万只咆哮的草泥马在戈壁滩头狂奔。

    从来没中过一次奖的她,买过无数期双色球,哪怕是一次5块钱都没中过,就好像每次都能完美的避开她选的所有号码。

    而此刻,她竟然莫名的重生,还穿越了!

    “呵呵,人生第一次中奖,这玩的有点大啊!”她不禁自我排解地苦笑道。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的意识被困在了这小小的身体里。真的是小小的身体,小细胳膊,小短腿,还有一马平川的小胸!“呜呜,还我黄金比例大长腿!呜呜,还我傲人的34D胸围!”阮绵绵在内心哭嚎道。

    阮绵绵,二十一世纪中草药美容护肤行业里最年轻的女CEO,毕业于某京中医药大学,当年是校花兼学霸级别的人物。毕业后利用自己的专业结合美容养颜市场需求创立自己的品牌,并稳健、快速的获得青年群体这块市场份额。她的公司正筹划着今年要在港股上市,难得回来的她被邀请参加八周年同学聚会,然后在聚会上唱了一首《从前慢》,这首歌快结束的时候,突然好像地震了一般,感到天旋地转、电光火石,一阵锥心的疼痛过后,她堕入黑暗,然后醒来就在眼下这个时代,这个地方。

    不,更准确的说是,是她的意识出现在了这里。

    或许,是她的灵魂出窍了?!

    也可能她是真的死了,然后又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活了下来。

    还真是极有挑战性!

    阮绵绵,你自己说说这是什么运气,以前大学的时候总是喜欢看穿越小说,想重生回到学生时代,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慎重的重新选一个专业,打死也不去学医,这样就有时间在学校里多谈几段恋爱,就不用天天被歌诀,什么药性赋、汤头歌诀、医学三字经、濒湖脉学、针灸歌赋啥的,把业余时间花在啃书、背书、默书,临床跟诊等等。

    这的确也算实现了一部分,只是穿越的有点远啊,重生在古代啊,古人有点老啊,适应古人生活,真是令绵头大。

    冷静!一定要冷静,想想她的公司、豪宅、爱车和即将上市的股票,她还有那么多限量色口红没有用完。

    呜呜呜,想到那些来之不易的各种限量版,真的好伤心啊!

    “不能哭,阮绵绵都快三十的人了!你绝不能哭。”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但是……好不甘心啊,她前段时间才让首席财务查了一下她目前的存款,那一大串“0”前面的数字着实够她花几辈子,她投建的几个学校、养老机构才刚刚动工。她就这么死了,她好想回去。她还没好好谈恋爱,没有结婚对象,还有没抓住地青春的尾巴。

    虽然阮绵绵内心很是不安,但却依然一脸平静。

    秉着“存在即合理”的原则,既然她会来到这里,一定是有缘由的,也许是有什么让她和这身体的主人联系在一起,如果她能找到了原因,她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倘若不能回去,她就更要好好在这里活下去,不能枉费上天让她重生一次的机会。

    思绪至此,她彻底冷静下来。

    身体的主人已经给她留下了很多信息,她的记忆里有她生活已知部分的全部,那么在这个身体不知道的信息里,有哪些是和她有关。她不能仅凭这个身体的记忆生活下去,当务之急是走出去了解这个时代、环境,才能在这里平安地活下去,更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身体的意识是来自未来世界的另一个人。古人可理解不了什么穿越,什么重生,他们没准会以鬼神、中邪之说,把她用火烧死,或是囚禁起来,她不能再死一次。

    在古代女性的地位多半不高,可能小小年纪就已出嫁,她没准已经是有婚配的,倘若这样,可能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面临出嫁,然后相夫教子,成为几个孩子的妈了。呃,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悲剧了。

    倘若是要嫁给一个没见过的人,不如先确认一个目标,找个顺眼的先定下个亲。在原主人的记忆里,她是应该没有明确的婚配对象,但是她想靠出卖婚姻给家族解决困境的想法,阮绵绵非常不认同,她要用自己的方法化解这个困局。

    在现代不愁婚嫁的她,到了古代这事儿居然变成迫在眉睫的大问题。

    换一个时代,换一副身份,她一样也要活出精彩,这才是她阮绵绵应有的风格。

    扶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她内心思绪,千回百转。

    此刻阮绵绵只能留在这里等着身体前主人的表姐或是大哥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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