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神色十分挣扎,他当然知道带着孩子们逃到清水郡十分困难,但如果不走的话,回西陵无异于自投罗网,毕竟除了义气帮,还有背靠丰家的冯德正,这是他最犹豫的地方。
    这样的青年侠客他可不认为自己可以预见第二个,到时庆丰行的人找上门来,可怎么办。
    徐老赢看着米白犹豫的样子,又看了看横尸地上的众人,他这才发现对方左臂上那个“义”字,看起来,以为这应该就是对方的顾虑所在。
    “你不用担心这些地痞,我会将你们安置好。等到孩子恢复了,我还会安排一趟护送任务送你们去清水郡,就算是我对误伤他的补偿。”徐老赢陈恳道,一对轻浮的桃花眼中满是真挚。
    这名少侠已经救了他们一次,再将冯德正与丰家的事情说出就像是要坑害这名少侠一般,米白实在做不出这种事。
    而狗蛋的伤势确实不宜赶路,所以他咬咬牙狠心道:“麻烦你了。”
    只要义气帮没那么快找上门来,哪怕冯德正捉住自己也没事,因为他不会对孩子们有什么动念。
    “不麻烦,不麻烦!”徐老赢摆摆手,心下一阵轻松。
    这种因为操作失误而产生的愧疚是最让人头疼的,幸好只是划伤对方的右肋,要是穿心而过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一次性精准控制十几道剑气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徐老赢带着一行人往城内走去,身后跟着孩子们,而那头凶猛的星月珊瑚犀则是远远坠在了后面。
    荒兽的气息对孩子们来说,影响太大了,容易伤着幼小的神魂。
    为了照顾孩子们的脚程,徐老赢跟米白走得很慢。
    两个年岁相近的青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叫徐老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白。”
    “这些孩子是?”
    “都是些失去父母的孤儿。”
    “那些地痞干嘛追你们?”
    “因为我不愿意帮他们临字造假。”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文人风骨的嘛。”徐老赢赞道,只看他身无长物,衣衫又很是简陋,却能养育这么多孤儿,还能坚守本心,不为金钱所诱。
    这样的人,他极为敬佩。
    “哪是什么风骨。”米白苦笑摇头,自嘲道:“不过是些书生意气。”
    他当然知道只要自己点点头,每天临摹几帖字便有不少的金币入袋,就跟他这几年在丰清胡同卖字时,那些热心的街坊说的那样。
    “在丰清胡同里卖字能挣几个钱,想挣钱还是得向城北那样的富庶之地看齐。”
    以前丰清胡同也有个跟他一样卖字的文人,后来开始造假,日子一年赛一年的好过,娶了老婆买了院子。
    话里话外,都是对他书法才华埋没的惋惜,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要是换了他们自己能写这样一手好字,日子早就富庶起来了。
    米白当然想要富贵,他想买一间宅子,这样就可以安置这些可怜的孩子,还可以教他们读书认字。
    像杨凡这样机敏的少年若是向武,自己还可以送他进武馆学武,未来长成一个蜕凡境的高手,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但每每想到自己写的字,却要署上别人的名,他就发自内心的不安,好像心中唯一一块净土消失,让他找不到自己活着的证据。
    自幼失去父母的他,最孤苦无依时,便拿着木枝在陵江边写字——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正是这些圣人之言激励着他在最困苦的时候坚持住,而今他有工可作有瓦遮头,若是因为一时贪念污了心中的那方净土,他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本心。
    于他人来说,字画不过是风雅,是手艺;于他来说,字画一道便是他的信仰,他的命。
    徐老赢领着众人进入西陵城的时候,大批大批的豪门大院灯火通明。
    因为星月珊瑚犀的出现,就如同一头新兽王走进了别的猛兽的领地,那毫无遮掩的荒兽霸气让那些氏族灵兽园的荒兽们感受到巨大的挑衅。
    一时间,兽吼声不断,整个城西在狂吼中苏醒。
    徐老赢捏动兽诀,制止了星月珊瑚兽的怒吼挑衅,现在当务之急是给孩子找个医馆,他可不想在子夜大好的时光中和别人打起来。
    作为一个以商业著称的城市,西陵无愧它陵江明珠的美誉,便是在这深夜,营业的医馆也有不少。
    他将米白等人安置在了一个名为“回春堂”的医馆中。
    “你们便在这里休息。”徐老赢朝米白嘱咐道:“我已经跟这大夫商量过,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论是谁来找他都不会泄露你们的行踪。”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最迟明日傍晚我便会回到此处,你们切莫乱走。”
    米白点头应是,陈恳道:“徐少侠,真是谢谢你了。”
    徐老赢摆摆手,转身离去。
    ……
    如果说,西陵的产业中,有哪几个是昼夜不息的,排名第一第二的应该就是青楼与医馆。
    繁荣必定娼盛,特别是和平许久的商贸城市,粉头的供给更是从不间断,就跟韭菜一样,每一年都有不少的牌头被赎走,每一年都会长出一批水灵灵的头牌。
    而因为争粉头而大打出手的事,更是每天都在发生。且动手的都是些世家的公子哥,明明带了护卫武者,偏偏喜欢赤膊上阵。
    经常是人没打着就被气浪掀飞,然后着急的送医救治。
    所以青楼与医馆竟成了一套连锁产业,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陵江把西陵城一分为二,最繁华的便是北城南城。
    而北城最高级的青楼,毫无疑问便是天香楼。
    当徐老赢骑着星月珊瑚兽来到这座金碧辉煌闪着霓虹灯光的高楼前,都忍不住赞叹。
    这可比中赢城最大的青楼,棒十倍不止。
    他将兽玉随手丢在一个龟公手中,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天香楼,熟悉异常。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来,但天下青楼无非大同小异,甭管排场再大,花钱找女人便是青楼业务的核心。
    别说叫天香楼,便是叫圣女楼也是如此。
    桃花眼的有为青年挂着轻笑,迈步走进了大堂中。
    “哎呦,公子爷,您怎么才来,可想死奴家了。”一名衣着薄露有着**的窑娘挥舞着手帕上前,一把抱住了徐老赢的手臂。
    那自来熟的模样,好似他的老相好。
    青楼的这套业务,不管多久都是这个老套。徐老赢轻笑腹诽,淡淡道:“不要酒菜,不要听曲,直接带姑娘。”
    窑娘抱着他的手臂,扭动着身体,笑容更是灿烂道:“好心急的小公子,您看奴家可还行?”
    徐老赢轻笑点头道:“可以。”
    窑娘脸色一僵,原本只是打趣,想不到这名公子就欣然应允了,一下竟有些无言。
    “再给我叫七个姑娘,一起带到房里来。”徐老赢拍了拍窑娘的肩膀,嘱咐道。
    夜御八女,便是长风公子现在的技术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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