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她者父母,知她者师父啊!
    她确实早已暗中为盛渲挖了大坑……
    算计盛渲,她毫无愧疚。
    只是,不免要波及到无辜的新嫁娘穆梓琪!也正因这一点于心不忍,她才默默受了昨日的闲气。
    顾山长怀疑的目光落在谢明曦脸上。
    谢明曦若无其事地笑道:“我这般善良正直的人,怎么会随意算计人。师父多虑了!”
    顾山长:“……”
    师徒四年,谢明曦并未刻意遮掩自己的本性。
    顾山长自然清楚自己的弟子绝不是什么任人欺凌的白莲花,而是狡诈多谋挖坑坑人毫不手软的黑莲花……
    越是这么说,越说明她早有算计!
    顾山长沉默片刻,才道:“淮南王不是易于之辈,你小心为上!别为了逞一时之快,就结下生死仇敌!”
    若激得淮南王到了极处,淮南王不管不顾痛下杀手,此时的谢明曦绝不是淮南王对手!
    谢明曦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师父放心。凡事先谋退路先求自保,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不管淮南王府出了何事,都牵扯不到我头上来。”
    借刀杀人,手不沾血。
    不管人被杀还是刀被折断,都和她无关。
    ……
    三月初八,春暖花开,天气晴朗。
    淮南王府嫡长孙盛渲迎娶穆家嫡长女。
    穆家嫁女,颇有一番热闹。
    穆大人执掌鸿胪寺,是谢钧的顶头上司。这一日,谢钧自然要登门道贺。
    众人皆知谢钧和永宁郡主和离又和淮南王府反目之事,如今穆家和淮南王府结了亲,谢钧这一登门,不免有些尴尬。
    落在谢钧身上的目光,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好在谢钧混迹官场多年,深谙“该不要脸的时候绝不能要脸”的原则,对着穆大人拱手道贺:“下官恭喜穆大人。”
    然后将淮南王府狠狠夸赞一通:“……淮南王府是王室宗亲,淮南王雄才大略,颇得圣眷。淮南王世子性子虽耿直了些,也当得上英明神武四个字。盛公子更是千里无一的出众少年。穆大人许以爱女,得此佳婿,着实令人艳羡。”
    众人:“……”
    别人这么夸也就算了。刚和淮南王府翻脸的谢钧,说出这等话,怎么听都怎么怪异。
    众人默默地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纷纷出言附和。
    穆大人也只得哈哈一笑,口不对心地应对几句。心里却掠过一丝悔意。
    若早知淮南王府风波不断渐失圣心,他绝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可惜,现在再后悔也迟了。
    外面吹吹打打,迎亲的人已登了门。穿着大红喜服的盛渲,俊美翩然,丰神俊朗。怎么看都是如意佳婿!
    穆大人将纷乱的心绪按捺下去,露出含蓄又矜持的岳父嘴脸。
    ……
    淮南王府,今日登门道喜的人更是川流不息。
    久病的淮南王,今日竟也撑着下了床榻,在人前露了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朝堂纷争再厉害,只要淮南王一日未倒,淮南王府依然是宗亲之首。临江王和河间王,也满脸堆笑地前来贺喜。
    “恭喜王兄,”临江王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笑得十分亲热:“今日阿渲迎娶佳妇进门,说不定过一两年王兄便能做曾祖父了。”
    淮南王今日特意穿了鲜亮的衣服,用粉遮掩住了病中晦暗的气色。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之故,看着倒是颇为精神,闻言笑道:“托你吉言,我也盼着早日见到曾孙。”
    河间王城府虽不及临江王,这等场合,做些场面功夫丝毫不在话下。此时拱手道贺,神色格外真诚:“阿渲成亲大喜,恭贺王兄。”
    淮南王执掌宗人府多年,是宗亲之首。往日河间王毫不起眼,见了他只有奉承讨好的份。现在倒是抖索起来,有了亲王气派。
    淮南王心里冷笑一声,目光在河间王的脸上略顿了一顿。
    河间王笑容略略有些僵硬,莫名地有些紧张。
    一个月前的一个深夜,有高手半夜潜入河间王府。在他的门外放了一封信,没惊动守卫,便暗中遁走。
    他拆了信后,被信中内容大大震惊。翻来覆去的将信翻看了数次。
    如果信中所言都是真的,只要安排得当,便能给予淮南王府一记痛击……哪怕要冒些风险,如此良机,如此把柄,错过了实在可惜。
    他思虑了两日后,才痛下决心暗中做了安排……
    淮南王这般看着他,该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不,不可能!
    淮南王府忙着操办喜事,淮南王整日躺在床榻上,淮南王世子蠢钝鲁莽,他做得极其隐蔽,绝不可能被察觉。
    ……
    河间王暗暗呼出一口气,竭力镇定。
    淮南王看着河间王闪烁不定的目光,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奈何人在病中,精力远不及平日。为了应对朝堂众臣对淮南王府的攻讦,淮南王已殚精竭虑。病症一直迟迟未好,也有太过消耗心力之故。
    淮南王思忖片刻,一时没想出什么纰漏之处。
    管事满脸带笑地前来回禀:“启禀王爷,启禀世子爷,迎亲的队伍已到了一里之外。”
    淮南王稳稳坐着没有动弹,笑着说道:“命人放炮竹吧!”
    这炮竹,要一直放到长长的迎亲队伍全部进了王府,少说也得放上小半个时辰。
    前来观礼的众人,纷纷起身去了正门处。
    淮南王世子也起身前去。
    淮南王位高辈分也高,并未起身。河间王冲临江王隐晦地使了个眼色,临江王心中了然,故意和淮南王东拉西扯。
    淮南王听得不耐,不过,大喜的日子不宜动气翻脸,只得忍耐一回。
    正门离正堂约有数米之遥。
    正门处忽地一阵喧闹,淮南王初时未曾留意,只以为是新过门的孙媳下轿时的热闹。直至管事神色仓惶地前来禀报:“王爷,不好了!”
    “不知从哪儿来的几个平头百姓,跪在轿前,又哭又闹。怎么撵都不肯走……”
    河间王和临江王迅速对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
    好戏,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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