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国栋清除异己,废黜刘清音圣女之位,且让其子林河悔婚另娶之后,大批刘清音,也就是其祖刘福通的旧部来北平投奔她。刘清音来者不拒,根据他们的特长将他们或派去附近乡村传教、或安排在城中各行各业,也有部分安排在纺织作坊里做工。

    城外乡村中传教的大多地位较高,武功、谋略也较高,而城里的属下多是为刘清音做眼线的,大部分都在做最底层的工作,比如贩夫走卒、伙计跑堂之类,能力一般但人数众多。

    由于北平半年多的战乱,周边百姓纷纷逃入京城避难,所以刘清音的这些属下混在其中,并不起眼,当然也有少部分人因为体格粗壮而被强征入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彭子云和刘清音商量后,让纺织作坊的女工发动其家属、邻居以及自己的眼线一起查找,对外的说法是,这个张河是忘恩负义之徒,曾经落难时被刘清音收留,却忘恩负义,强奸杀死丫鬟兰香的姐姐兰娥,然后潜逃;没想到逃到王府后,又做下忘恩负义之事;小姐震怒,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找到的人重重有赏。

    刘清音待人和善,从不苛待女工,且经常接济周围的孤寡,在这一带威信甚高。当听说张河的卑劣行径之后,大家无不群情激愤,而兰香更是在谈起姐姐时,泪流满面,切齿痛恨张河这个畜生败类。看着一个美貌丫鬟在自己面前哭泣,周围的壮小伙子无不摩拳擦掌,意图擒住张河,攫取美人芳心。

    但是发动了如此多的热心百姓,却只是让北平城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有这么个畜生藏匿在北平城内,除此之外,毫无结果。但彭子云、刘清音却不放弃,一是他们身处险地,不得不为金忠做事;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想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不找出这个人,他们寝食难安。

    当然这个事情的直接后果就是真正的张河,从此再也没有公开露过面,几乎都不敢走出房间,呼吸自由的空气,这也大大限制了他的行动。

    对朱棣来说,张河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小插曲,他需要关注的事情太多了。

    徐辉祖四月十六日夜攻克居庸关,生擒守将李彬以下将校十三人,两万守军全军覆没,逃往南口的也都被李远擒拿。

    四月十八日,徐辉祖出南口,在李远的掩护下,攻克昌平,传檄怀柔、密云、顺义,窥伺北平。

    四月十九日,派去骚扰、迟滞张伦的火真战死在北平城外。张伦被火真搞的恼火,因此向沧州的王忠翙和河间的徐凯求援,火真正骚扰的上瘾时,却被王忠翙、徐凯包围,火真死战得脱,却再也不敢在附近逗留,只得仓皇逃回北平。可惜在北平近郊,遇上了严阵以待的皂旗张,力战之下,宁死不降,战斗到最后时刻,被乱箭射杀。

    蒙古人接手喜峰口关后,乌格齐立即调整了部署,调回通州附近的大军,令自己的儿子额色库率两万大军镇守喜峰口关,确保自己的后路,当然也是保留一些种子,防止被一网打尽。然后乌格齐命令蒙古各部陆续入关,向遵化附近集结,自己率领三万大军赴顺义与朱棣做最后的会盟。

    对于此次入关介入明朝内战,蒙古内部意见并不一致,其中东部蒙古和大汗本部的部落持支持态度,而西部蒙古即瓦剌四部却反应冷淡。其中原因很简单,东部蒙古距离北平很近,大明富庶无比,即使进来抢一把,也是赚的;另外对于额勒伯克汗来说,能够进入大都,重回祖先旧地,也是其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对于西北的瓦剌四部来说,大明对于他们来说过于遥远,他们的目光更多的看向西方,如哈萨克、河中和钦察汗国等地,虽然东部草原对他们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但就目前来说,他们还不敢公开挑战大汗的权威。

    另外乌格齐信任的瓦剌国师王行也反对入关,他认为出动少量兵力帮助朱棣是可以的,但大规模介入则不可取,他认为蒙古的主攻方向应该是绥远、大同与河套地区,甚至辽东也是更好的选择。

    与朱棣接触的最多的阿鲁台、马哈木和脱黑察,也是他们最早尝到互市的甜头,他们也是积极主张大规模介入大明内战的先锋,他们的态度也影响了额勒伯克和东部草原的贵族。作为有志于一统草原的乌格齐来说,无法漠视这种声音,所以自朱棣起兵之后,他就和大汗额勒伯克来到了东部草原的贝尔湖附近,后来根据额勒伯克的要求,率大军进驻开平。

    朱棣敏锐的发现了乌格齐的到来,他心里立刻有了计较,第一次求援时,朱高煦的目标就是乌格齐,这引起了东部部落的不满,但是由于朱棣的坚持,最后还是达成了协议。王行同意小规模的介入,所以乌格齐派了其子额色库入关,但是给了他最大的自主权,只要形势不对,立刻退出战斗。

    可是由于盛庸的及时退却,导致额色库没有用武之地。但盛庸第二次兵临通州时,由于进展迅速,额色库赶到通州时,通州已破,而盛庸的大军已经兵临北平,额色库惊诧于盛庸部的战斗力,以不在协议范围为由而拒绝北上支援。

    由于形势紧急,朱高煦再次北上,与蒙古会谈,此次东部贵族非常踊跃,要求额勒伯克和乌格齐答应此事。鉴于瓦剌诸部的情绪和总体考虑,乌格齐决定瓦剌四部出兵五万,东部蒙古出兵六万,各部的缴获归自己,不需要上交大汗,额勒伯克虽然有些不满,但最终也同意了。

    所以乌格齐本部出动两万人,其他三部各出一万人,乌格齐令其子额色库和阿拉克把守喜峰口关,自己率领太平、把秃孛罗入关与朱棣谈判。其他东部蒙古部落入关后,在遵化附近集结,等候作战命令。

    建文二年四月十九日,朱棣与乌格齐在顺义会盟,参会人员有朱棣、朱高煦、乌格齐和王行。双方都冷眼观察对方,乌格齐要比朱棣年龄大一些,也更粗壮一些,但缺少朱棣的那种贵气和英气;朱高煦少年英雄,雄姿勃发,步履轻快,行事果决;而王行则是一身蒙古人的服饰,脸色苍白,行动迟缓。

    双方寒暄之后,朱高煦首先施礼道:“太师,王先生,我们双方已经歃血为盟,所以我们这一次主要是讨论一下我们两军联合作战的问题,请容小王先抛砖引玉,如何?”

    乌格齐汉语一般,听了王行的翻译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他还是点头道:“如此甚好!”

    朱高煦站起来走到地图前,用手点指道:“如今朝廷的军队已经开始围困北平,目前已经接近二十万,其中骑兵四万,但半月内,应该会增加到三十万。”

    “而我军的兵力大约是步兵三万,骑兵六万,蒙古军九万。”

    “但我军有坚城北平可守,至少相当于十万大军,所以我军与朝廷的人数差距不大,可以说基本持平,加上我军多骑兵,可以说反而有优势。”

    “而朝廷的弱点也很明显,三十万大军每日耗费粮草无数,且我军已经掘断了了运河,朝廷短期内无法修复,其运输只能倚靠陆地,所以就给了我军截断其粮草的机会。”

    “因此我建议,蒙古军负责截断粮道,我军负责守城,待朝廷的军队粮尽时,我军和蒙古军联手出击,就可以一举击破朝廷的大军,奠定胜局。”

    “太师,王先生,你们意下如何?”

    乌格齐低声和了王行嘀咕了几句,然后王行“啪啪”的拍起了手掌,大笑道:“高阳郡王的计策确实看上去很完美,但是在下还有些疑问。”

    “王先生请说。”朱高煦笑道。

    “首先,贵方守城,我们去断粮道,岂不是让我方承受南军的进攻,为你方被兵?”

    “其次,贵方只是将运河掘开几个口子,以朝廷的能力,我想很快就可以修复,那时候怎么办?”

    “最后,如果我方在前方鏖战,贵方守不住北平城,一旦朝廷占领北平,封锁长城,岂不是让我方坐以待毙?”

    朱高煦思考了一下,然后道:“王先生,小王首先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我方有十万大军,坚守北平两月以上,并不困难。”

    “至于修复运河的问题,我方做过评估,至少要一月以上,而且我方还可以派兵骚扰修复现场,拖延时间。”

    “最后说到贵方为我方被兵的问题,其实并非如此,首先南军野战能力极差,贵方可以轻易胜之,其次劫夺粮草,也可以给贵方补充给养,这样难道不好吗?”

    “当然不好,”王行摇头道:“如果南军真那么容易对付,王爷会向我大蒙古国求援吗?”

    “还有,通州一日夜破城,在下不知道贵方有信心可以坚守两月以上?”

    “最后修复运河的事情,在下也保持有疑问。”

    王行犀利的反问,让朱高煦有些不知所错,不由得望向了朱棣。朱棣心中微微叹息,摆摆手示意朱高煦坐下,然后道:“王先生问的好,本王来解释一下,自本王起兵以来,其实只打了两仗,第一是保定之战,本王攻、平安守,本王以五万兵力对抗平安十万大军,还占上风,只可惜最后被突袭才落败,平安算南军中最善战的,也只是如此而已;”

    “第二战是通州之战,通州紧邻运河,没有护城河,所以才被盛庸一日夜攻下。”

    “而北平不同,北平的城墙更高,而且有宽阔的护城河,城内可容十万大军,另外本王会亲率骑兵在外面骚扰,借以疲惫敌军和延缓敌军的攻城进度,所以坚持两月不成问题。”

    “运河的修复时间是本王精心测算的,所以王先生不用担心。”

    王行摇了摇头,道:“王爷之言,在下不能苟同......”

    谈判至此陷入了僵局,王行怀疑朱棣的判断,朱棣的解释也不能让王行满意。

    双方休会后,继续谈判,一直到天黑,才最终达成了最终协议。

    一、朱高煦带领两万骑兵与蒙古的六万骑兵一起行动,断南军粮道,延缓运河修复时间。

    二、乌格齐率领三万骑兵与朱棣一起,骚扰朝廷的攻城大军。

    三、待南军粮尽后,合兵攻击南军。

    四、朱棣攻下京师后,登基称帝,立刻宣昭放弃长城以外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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