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到北平周边转了一圈,虽然时间不长,却成果颇丰,他击破了西山左大营,杀死了朱棣的后军主将房宽,然后驱赶降军攻城,给北平百姓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也铸就了平安在燕军心中的“黑甲旋风”的威名,燕军自此闻之色变。

    不过降军攻城之事,还是有一些遗憾,如果平安部署得当,也许北平城就破了,可惜平安只是抱着消耗降兵的态度,顺便给北平造成恐慌。由于在西山耽搁了一天的时间,朱高炽已经动员了城里的青壮协助守城,王妃徐仪华也亲自披挂上阵,号召老弱妇孺往城下泼水、扔石头,其中就有大宁军的百姓,大宁军看到自己的亲人,奋力登上城楼,城上之人也不阻挡,朱高炽大惊失色,却惊喜的发现大宁军掉过头来保护亲人,协助守城,不由得喜出望外。平安大怒,令河南军攻城,可朱高炽却命令大宁百姓上城防守,大声呼喊自己的亲人,这导致整个攻城陷入了混乱。加之得知朱棣兼程返回的消息,平安不得已放弃攻城,转道南下。

    当朱棣到达北平城下时,看到的是城下一片片的尸体,以及城墙上的剑痕、刀痕和一片片的血迹,最后还有城内百姓茫然无措的眼神。

    统计损失,徐忠收拢的、朱高炽招降的大约有六万余人,除去战死的,大约有一万多的河南兵流落在北平附近,有的前往塘沽,还有的在附近为盗。朱棣象征性的派人南下,驱赶他们远离北平。

    回到北平后,朱棣立刻召开了军事会议,他对情况做了总结,在他看来,此次出征还是成功的,击杀了耿炳文、李坚,收服了顾成,收编了四万降军,从人数上看已经可以补充西山大营的损失了。而且耿炳文战死,朝廷将整个战场分为东西两个战区,任命了平安、盛庸两个新晋将领作为统帅,这必然会造成一些老将的不服,搞不好还会出一些乱子,平安、盛庸都需要时间对军队进行整顿,其战斗力必然会削弱,甚至出现军令不一的情况,燕军应该短暂休整后,立刻南下,寻机打击敌人。

    众将听了之后,情绪略微恢复了一些,但仍有些低落。就在此时,会议室中响起一声嘹亮的佛号“阿弥陀佛”,道衍站了起来,道:“王爷何须妄自菲薄,老衲认为此次出征是大胜,极大的缓解了我军的被动局面,大家请看,如果耿炳文不死,他此刻应该在北平城下,而平安在西、盛庸在东,西山大营将会全部落入耿炳文手中,而我军却只能困守孤城,坐等城破了。”

    “所以,老衲认为,此次王爷此次出击,斩杀耿炳文,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况且耿炳文并不冤枉,他背信弃义,要生擒王爷,如果不是顾成,恐怕王爷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老衲建议,王爷应将真定之事晓喻北平军民,并大白于天下,皇上派暴昭来北平宣旨麻痹王爷,王爷愤怒于暴昭的强横、跋扈,转而与大将军耿炳文交涉。但谁知耿炳文包藏祸心,背信弃义,欲加害王爷。可惜王爷一片赤诚,却不被朝廷理解,幸亏义士顾成不忍见王爷忠而见戮,在会议上痛斥耿炳文,耿炳文愧而自尽,令顾成代领其军,为王爷洗清冤屈。但奸臣高巍不知迷途知返,反而与王爷对抗,导致兵连祸接,大明将士自相残杀。”

    “朝廷更派平安在北平烧杀抢掠,不仅杀戮忠心的将士,还殃及无辜的百姓,如今北平盗匪出没,百姓民不聊生,朝廷还派人引诱百姓至直沽,用船将其运到极寒之地,与蛮夷为伍。王爷应该责令北平布政使司,向百姓揭穿朝廷的真面目,让百姓了解朝廷欲尽灭北平军民之心,号召百姓与王爷同生共死,共赴国难。”

    随着道衍慷慨激昂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响起,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他们认识到斩杀耿炳文是多么大的胜利,极大的缓解了北平的战略困境;而且觉得真定之事,大家只是愤而反击,是不得已的事情,至于平安的所作所为,也激起了大家的极大愤慨,欺负老百姓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找我们啊!

    一时间,众将群情激奋,纷纷表忠心,齐声赞颂朱棣的当机立断,斩杀耿炳文的伟绩,还纷纷请战,要与朝廷决一死战,为朱棣鸣冤屈,为天下致太平。

    见此情形,朱棣非常高兴,当仁不让的居了首功,命茹瑺等人将道衍所说的话整理一下,到北平乡间宣读,阻止愚夫愚妇前往直沽;并向朝廷及周边布政使司发出声讨,控诉耿炳文背信弃义,意图谋害藩王,主张将其明正典刑,剥夺爵位,家属充军。

    待众人下去后,朱棣和道衍对坐,道衍笑道:“王爷,这种声讨对朝廷来说无关痛痒,也就能骗骗普通百姓,不过只要北平的百姓相信了,就足够了。此次真定之战也要大肆宣扬,不要顾及颜面,说的多了,将士们自然就信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打胜仗啊,如今我军的形势不乐观啊。”

    “嗯,怎么说?”

    “如今居庸关的李彬频频向北平示警,山西军有攻击居庸关的迹象,此事不可小视,需要谨慎对待。”

    “另外东边的永平也需要注意,我军只控制了永平,其周边的抚宁、昌黎并没有攻下,辽东军也频繁活动,永平的城门最近时常关闭,以防止辽东军偷袭。”

    “南面的真定就不说了,是我军大患。”

    “还有一个就是直沽,这个直沽城池很小,驻军只有万余人,却是一个非常要害的地方。”

    “要害?不至于吧,直沽驻军不多,即使攻击北平,也会被轻易击溃。”

    “目前来说,对北平确实威胁不大,但是如果朝廷朝直沽增兵呢?那还能等闲视之吗?骑兵从直沽出发,一日即可到北平城下。”

    “这个本王倒不担心,在北平城下作战,本王还是有信心的。”

    “可是直沽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控扼运河,最近直沽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收集两岸的船只,如今从通州以下,几乎所有的船工、船只都被掠夺至直沽,所以我军无船可用。”

    “这样我军就无法沿运河南下,因为很容易被直沽封锁,则运河非我所有,如今朝廷为供应盛庸军,在临清积攒了大量军需,可是即使我们击败盛庸军,也无法将军需运回,因为无法通过直沽。”

    “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运河宽度在五到十丈,可以轻易通过火箭、虎蹲炮封锁河面,这倒确实是个麻烦事啊,看来建文小儿真是深谋远虑的。”

    “不过这些都暂时不用太担心,首要的是平安和盛庸,王爷,你对他们了解吗?可有把握击败他们?”

    “平安之前只是本王手下的一个指挥使,勇则勇矣,但并不难对付;盛庸,本王从没听过,也不了解,本王也不明白为什么建文小儿要重用他。”

    “那老衲建议王爷先攻击平安,平安是从绥远调来的,真定众将对他不了解,军队整合需要更多的时间,而且攻击平安,盛庸必然会来增援,盛庸多步兵,就可以在野战中击败盛庸,如此大事可成!”

    “嗯,本王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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