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纺织机以专利放开和增税结束,这个局面双方都得到了好处。朱允炆堂而皇之的将纺织商税提高了,为未来全面提高商税留下了口子;而松江富户也得到了新式纺织机的图纸,可以大量制造,其利润也会大大增加。但是朱允炆仍然有些不满意,专利法的第一个重要专利就这么放弃了,恐怕会对专利法的推行产生不好的影响。

    朱元璋尤其不满意,在乾清宫对朱允炆好一顿训斥,觉得朱允炆过于软弱,轻易对商户退让,不符合他的执政理念,连着几天都没有给朱允炆好脸色。

    但朱允炆也有苦衷,纺织作坊大火已经证明与白莲教有关,这个根本就不用调查,坊间已经广为流传,白莲教认为这些纺织机都是“妖物”,是来祸害百姓的,弥勒听到了信众的祷告,降下神火将这些“妖物”焚毁。在乡间,这一切甚至引起了百姓的欢呼。为转移矛盾,朱允炆不得不选择将专利放开。

    对于白莲教这东西,富裕的京师百姓是不怎么感冒的,大家踊跃提供线索,很快就揪出了纵火犯的藏身地----城南的白水帮,五城兵马司迅速派兵攻破白水帮,搜查发现这里竟然是白莲教的一个窝点。这让朱元璋极为震怒,他没想到在京师、在他的卧榻之侧竟然还有白莲教余孽,锦衣卫指挥使宋忠也险些因此性命不保,还是在朱允炆的劝说下,才以参将身份调往大同,军前效力赎罪。在锦衣卫的大刑之下,纵火犯的身份很快明晰,原来是太湖上的一股水匪,匪首自称赛白龙,他派了接近三十个人到京师负责纵火,白水帮听从总坛的命令负责接应。兵部、五军都督府迅速调动水师,剿杀赛白龙,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而白芳蕤的女子作坊也受到了白莲教的污蔑,说她明里是纺织作坊,暗地里行娼妓之事,更过分的说白芳蕤是朝廷显贵的外室,专门为宫里提供美女。这甚至引起了御史的弹劾,都察院、大理寺、刑部联合派员下来调查,虽然最终不了了之,但这些事情严重影响了作坊的正常运转。乍听到这些消息,白芳蕤甚至口吐鲜血晕倒,后经过太医诊治和精心护理,旬月才慢慢恢复。

    朱允炆是从马慧口中得知白芳蕤生病的消息的,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有一种偷晴被抓住的感觉。但事到临头,只好面对,他坐下来,拉着马慧的手道:“柳儿,事到如今,孤也就不瞒你了,孤喜欢白姑娘,将来是要迎进宫里来的,希望你能谅解。”说着,细细观察马慧的表情。

    马慧用手轻轻的拂了一下额头前的发丝,轻叹了口气,道:“殿下能把白家姐姐的事情告诉柳儿,柳儿很开心,柳儿其实早就知道了,柳儿经常去白姐姐的作坊,就是想多了解一下白姐姐的为人。白姐姐人很好,柳儿愿意和她一起侍奉殿下,柳儿不是善妒之人,请殿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和白姐姐好好相处的。”

    朱允炆看着马慧的眼睛,轻轻把她搂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顺滑的头发,道:“柳儿,这次是孤对不住你,不过孤可以保证,有你们两个就够了,不会再有新的妃子了。”

    马慧闭着眼睛,喃喃道:“殿下不要说这种话了,您将来登基为帝,怎么可能只有两个妃子,这是迟早的事情,只要殿下纳妃之前能告诉柳儿,柳儿就知足了。”

    朱允炆语塞,不过也知道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所以轻轻拍着马慧的后背,道:“柳儿,孤要去白家一趟,可能回来的会晚一些,不用等孤了。”

    “殿下要在白家姐姐那里留宿吗?”

    朱允炆挠了挠头,道:“怎么可能?她现在病这么重,我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好吧,殿下去吧。”

    马慧帮朱允炆换了一身便服,略微整理了一下,微笑着目送朱允炆走出了端本宫。待看不到朱允炆的背影时,马慧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地砖上,哪个女子不期待浪漫、甜美、完整的爱情?哪个女子不希望独宠自己丈夫的爱?哪个女子愿意接受别的女子来分享自己丈夫的爱呢?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现在却是那么的难受......

    白府。

    白芳蕤如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感到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疲惫,真想从此长眠不醒。他大婚的消息对她来说如同晴天霹雳,可她还是希望他能够有只言片语送来,可惜一天天过去,除了通过哥哥送来一个个指示,让她做这做那之外,什么都没有。有时候让她怀疑那个温柔体贴、忧郁多才的木公子是一个幻觉,难道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从那天之后,她将更多的精力投放到工作中去,希望他能出现,但他没有出现,却出现了那个太孙正妃马慧,虽然她没有什么架子,和自己姐妹相称,但她能感觉到,她在观察着自己......今天听到作坊的织工背后说起那个流言,她只感觉自己的喉头一甜,就慢慢倒了下去......

    朦胧间,她似乎看到那个木公子回来了,他仍然温柔、仍然体贴,拉着自己的手,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蕤儿,蕤儿,我来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白芳蕤想拉着木公子的手,想说话,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轻轻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木公子,道:“木公子,你来了,蕤儿是不是在做梦?”

    朱允炆在白芳蕤的床前,眼角含泪,轻声的诉说自己的感情,等看到白芳蕤睁开了美丽的眼睛时,他感觉心里亮堂堂的,似乎整个世界绽放了光明。他抹着眼泪,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道:“蕤儿,这不是梦,我真的来了,真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真的是你?”白芳蕤努力抬起手,想要摸一下朱允炆的脸,朱允炆赶紧低下头去。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她轻轻的道:“这个梦好真实,我真的摸到你了。”

    朱允炆抬起手,将她的手捂在自己的脸上,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道:“蕤儿,我真的来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白芳蕤才忽然明白这是真的,立刻要努力坐起来。朱允炆连忙把她扶起来,她伏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你怎么才来啊,我好想你啊,我真的好想你啊,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呢。”

    “不会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要娶你,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朱允炆搂着心爱的女人,安慰道。

    白芳蕤仍然哭个不停,朱允炆知道她心里有太多的委屈,就连声的安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等白芳蕤的哭声停下来,就要从朱允炆怀里逃出来,朱允炆却不松手,她没有力气,挣脱不出来,只好道:“你要抱我到什么时候啊?快放开我。”

    朱允炆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放开了白芳蕤,给她垫好靠背,让她斜躺着,两个人互相对视着......

    突然,门口传来白望儒的声音:“殿下,我能进来吗?我妹妹怎么样啊?”

    白芳蕤脸一红,轻轻推了一下朱允炆:“是你不让我哥进来的吧?快让他进来。”

    朱允炆笑了笑,道:“让白家哥哥进来吧。”

    门一开,白望儒走了进来,看到妹妹已经醒来,脸色也好了很多,不由的对朱允炆深施一礼:“还是殿下管用啊,妹妹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朱允炆微笑不语,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有一种亏待人家妹妹,大舅哥兴师问罪的感觉。倒是白芳蕤嗔道:“哥哥,你不要胡说八道。”

    正说着,白老爷子、白老夫人和朱允炆的护卫元贞、元静都走了进来,白老夫人看到女儿醒了过来,又是一阵哭叫,反过来还是白芳蕤安慰她,才慢慢平息。白老爷子倒比较稳重,只是仔细的看了看朱允炆,再回头看看女儿,微微的叹了口气。

    待医生给白芳蕤再次诊断之后,说白芳蕤长期劳累,气血羸弱,加之刺激吐血,需要静养,不要过度操劳。过了一会儿,众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朱允炆和白芳蕤。

    “蕤儿,我要接你入宫,你愿意吗?”

    白芳蕤眼中露出希冀、兴奋的光芒,过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愿意?”

    白芳蕤把脑袋靠在朱允炆胸前,轻声道:“殿下,蕤儿愿意。但是蕤儿出身商贾,恐怕会让你为难。”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对商贾并没有偏见,以后还要大兴商贾。俗话说:‘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殿下,你听我说,虽然你这么想,但大臣们却不这么想,如今大明刚刚开国,承元末之乱,文人复古之风盛行,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够扭转的。”

    “另外,蕤儿也放不下纺织作坊,如今女子作坊才刚刚站稳脚跟,如今新式织机已经放开,如果没有女子作坊,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衣食无着,所以蕤儿不能放弃。”

    朱允炆沉默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芳蕤入宫的好时机。经历过蒙元入主中原之后,整个国家有一种复古之风,想恢复井田、重现上古的简单生产关系并不是只有方孝孺一个人,最近他召解缙入京,发现他在《太平十策》中也提出了井田的想法。方孝孺是文坛领袖,解缙虽然人缘不好,但谁都无法否认其才华,从而可知当下文人的价值取向。

    白芳蕤抚摸着朱允炆的脸庞,轻声道:“只要殿下心中有蕤儿,蕤儿可以等。”

    朱允炆看着白芳蕤的樱桃小口,禁不住吻了上去,怀里的玉人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拗不过朱允炆,只好随之任之了。他如饥似渴,吮吸着她的香舌,她初始笨拙,但慢慢的也开始回应起来,直到他的手伸到了她的胸衣里,她才惊醒过来,奋力挣扎,他不得不松开她。

    她的脸色红的要滴出血来,低头道:“殿下,这......”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蕤儿,对不起,我有点情不自禁。”

    她拉过他的手道:“殿下,并非蕤儿不愿意,只是我尚未入宫,且此地是我的闺房......”

    朱允炆也觉得自己不太地道,人家哥哥、父亲、母亲都在外面呢,自己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他站起来,略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坐下来,拉着她的手道:“蕤儿,以后要多注意身体,多培养一些帮手,不要什么都自己做,诸葛孔明号称经天纬地之才,却六出祁山,无功而返,最后死在五丈原。”

    白芳蕤白了朱允炆一眼,道:“胡说什么啊,《三国志》中记载,诸葛丞相只有两出岐山,哪有六次?”

    朱允炆才想起来,自己把《三国演义》和《三国志》搞混了,现在《三国演义》才刚刚出版,看过的人应该不多,就赧然道:“嗯,还是蕤儿记忆好。”说着,用手轻轻的刮了刮她秀挺的琼鼻。

    白芳蕤“哎”的一声,反手就打过来,却被朱允炆捉住了手.......

    快到亥时,在刘振的督促下,朱允炆才依依不舍的和白芳蕤告别,临别时,朱允炆搂住白芳蕤狠狠的亲了一会儿,白芳蕤气恼的把他推开,朱允炆这才满脸坏笑的离开。

    待朱允炆走后,白望儒、白老爷子、白老夫人进入白芳蕤的闺房,纷纷问皇太孙殿下说了什么,白芳蕤却什么都没说,除了嘴角露出的迷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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