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三王爷对您可真好,这些锦绸首饰,奴婢从小到大,见也没见过几样。”

    晨起,丑丑见着林杳屋子里的几只大箱子,放在那里着实不方便,便自行开始为她整理起来。

    “喜欢?”

    “嗯嗯嗯~”

    “喜欢就拿去吧,剩下的改日拿到当铺把它当了,全部换成银票。”

    萧承越的东西,在她心里,也就这点价值了。

    林杳手中拿着经卷,淡淡地说了一句,她来到丞相府不过短短几天,对于府中的人和事却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丑丑这丫头,衷心,护主,思想单纯,虽然有时候有点傻傻的,但好在关键时刻不会出错。

    林杳一直信奉,“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样的道理,就丑丑之前为她自杀的那一刀,便足以让林杳记住她的恩情。

    丑丑从箱子里拿出一只小小的金钗,上面是用金线缠绕出来的一朵凌霄花,中间白玉点缀,但在一众首饰里,却较为普通。

    “小姐,丑丑喜欢这只。”

    “可是小姐,这些都是三王爷送来的,很多都是无价之宝,可遇不可求,当真要换成银票,岂不是有点可惜?留着不好吗?”丑丑纠结地看着满屋金玉琳琅,嘟着嘴,眉头一皱一皱地往上翻涌。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遇不可求的,只有失去和得到,能真正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东西。”

    如果不是自己的东西,那还抓在手心里碍眼干什么……

    就像她的父亲,若是当初父亲不那么执着,硬要找寻真龙之气救活母亲,或许,林杳会有一个全然不同的人生。

    然而人死不能复生,不管费多大的力,失去的就是失去的,为了已经丢失的东西,不珍惜自己手中的,到最后,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杳继续看着手中的经卷,淡淡地说了一句,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又像意有所指。

    丑丑听不明白,但林杳吩咐的事,她自然不敢违逆,将箱子关好很快便出了屋子。

    屋外还下着雪,一说话便会吹出呼呼的白气。

    不过片刻,丑丑又气喘吁吁地回来,“小姐,门口有位公子,自称是您的故友,说要见您。”

    故友?公子?

    林杳眸色一转,当即便知她口中的“故友”是谁,“快请。”

    果不其然,来人正是阔别多日的故友,云府大公子云棠。

    多日未见,云棠清瘦了许多,他今日一身白衣,腰间佩着银剑,和初遇时一模一样,只是神色间没有了之前的骄狂,反而多了些成熟稳重。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林木兄,别来无恙啊。”

    云棠进院,看到林杳一身女装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和以前一样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他抱拳立在院子里,说着,还朝林杳行上一揖,脸上挂着笑,但也透露着隐隐的疲惫。

    闻言,林杳心中一阵暖流逆淌,霎时觉得很悲。

    她淡淡垂眸,“我以为,你这辈子不会再见我了。”

    她一直不敢再上云府,不是因为自己身份暴露怕遭人议论,而是她觉得自己心里愧疚,一根道德的线崩在那里,她不敢走出去。

    可以说,从当初相遇开始,其实她就一直在利用云棠。

    跟着云棠回云家,除了洞悉十芯莲石的秘密,她更想借机在临安查探真龙之气的所在。

    莲石开启之后,她又想得知莲石和自己的望气术之间的联系,于是一直借住在云家。

    就连最后,原主的身份被揭穿,云老爷子还是将灼华宝盒和十芯莲石赠给了她。

    虽然云家人也各自藏有自己的心思,但到底是她亏欠了,云家待她如此,然而她又给云家带来了什么呢?

    “怎么会呢,你我好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岂能说不见就不见。”云棠突然笑着走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替她拂去肩上的雪花。

    “虽然你一夕之间,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这样一个……千金小姐,但这也改变不了你曾是林木的事实。”

    云棠兀自同她打趣,眼睛里溢着笑,“更何况,我家祖传的宝贝还在你手上,怎么说我也得经常来看看不是?”

    说着,他半眯起眼,伸手戳戳她的肩膀,“你小子,不会是拿了宝物,就不想还了吧?那可是我家祖传的东西,以后还要留给我夫人的。”

    “不过,你若是实在舍不得……”云棠凑过来,一脸邪笑,“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留给你,哈哈哈……”

    云棠自行进门,解下腰间剑,顺手接过丑丑递过来的热茶,轻轻地吹拂着茶沿边的浮茶。

    “你,真不怪我?”林杳站在他身后,依旧一脸正色。

    他手上一顿,收起笑脸,“既是林木,何罪之有?我信你也是身不由己。”

    林杳帮过他三次,救过他两条命,这些云棠都一一记在心里。

    两人淡定地喝着茶,半晌,林杳突然想起宁王赈灾一事,萧承越送来的那份证据,现在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事先准备,总是没错的。

    林杳试探着问道,“听说,此次尚书大人前往边北赈灾,宁王也会去?”

    云棠点点头,“此去凶险,我会陪着父亲一起去,年后便走。”

    他口中的凶险,林杳多少有些领会,如今正值年气,离出发时间约莫还有大半个月,一切都还来得及。

    “边北可是旱灾?”

    “不愧是林木,消息打探得还挺清楚,不错,边北连年干旱,百姓颗粒无收,但此次前去并非是为了边北的旱灾,而是……疫症。”

    果真如此!

    “这也是我今日来找你的原因,林木你素通医术,不知能否查出这疫症的病因,若是能查找出病因,事情就好办了。”见林杳并无过大的反应,云棠只当她是不解其中利害,继续将此来的目的一一告知。

    想来道理也是如此,宁王贪财是建立在百姓得病的基础之上的,如果能将百姓的病给治好,那他便无从贪墨。

    只是……

    林杳眉头一锁,“查找病因不难,只用取样仔细研究一下就行,但是路遥马远,我又不能同去,该如何查找病因?”

    这是一个现实问题,宁王赚钱就是奔着路途遥远,皇上和朝廷管不着而去的,林杳如今刚回洛府,在整个洛府和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再走,确实很难。

    “病源问题你不用担心,三王爷已经带回来一人,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查找。”

    林杳一愣,难怪萧承越会给她送证据,原来他们早就算计好了,就等着她亲自登门,施展医术。

    宁王为了贪墨银两,此次前去,云尚书必定无功而返,或许还有被杀人灭口的可能。

    而萧承越也一直将宁王视为皇权路上的障碍,怎会让他从中获利,现在两人联手,里应外合,救治灾民,不管是对于云尚书来说还是萧承越来说,都是好事。

    只是此次,宁王必会遭殃!

    而关键所在,却在于她能否研制出救治灾民疫症的药,若是研制出,宁王不保,若是研制不出,整个云家包括整个边北的灾民,都会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真是好深的算计!

    “林木?林木……想什么呢?”云棠推了推她,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这次你一定要帮帮忙,若是你不帮忙,我父亲……就危险了。”

    林杳回过神,安慰着他,“放心,我一定帮你。”

    也罢,不管是为了还云家一个恩情,还是为了整个边北的百姓,她都应该挺身而出,宁王贪墨银两在前,想要对云家不利在后,对于这样的人,她林杳岂能坐视不理。

    只是这样,就得上一趟三王府了……

    一想到萧承越那张得意的脸,林杳恨不得直接伸手给他抓烂!

    得到肯定,云棠这才放心地打道回府,临了门口,却又突然顿下,“林木……”

    他回过头轻轻唤了一声,“若是得空……劳烦你也去云府看看木槿,她念你念得紧。”

    屋外是风雪依稀,门一经打开,冷风弥灌而入。

    “好。”林杳点点头,心脏处却霎时生疼。

    比武招亲一事过后,受伤害最深的,就是云木槿了,毁了名声不说,满腔心意也付之一炬。

    云木槿年龄小,心思细腻,谨慎,又从小被云家人呵护着,没受过什么刺激委屈。

    不曾想,自己竟给她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她是该去看看云木槿,毕竟是她自己造下的孽,得她自己来偿还。

    “还有林木……其实我也……”云棠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嗯……无事,记得你答应的,一定要来。”

    云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后半句话堵在了喉间。

    林杳再一次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林杳的错觉,她总觉得云棠眼睛里多了些与之前不一样的东西,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

    是夜三更,雪停,天无朗月,墨星稀悬。

    林杳换上一身黑色紧身男装,裹上一身大黑袍子,揣上一把银针几粒紧急药丸,估摸着府中人已经睡下,这才偷偷摸摸地从后院翻墙而出,直奔三王府。

    做事宜早不宜迟,她早一日查出病因,边北的灾民便早一日脱离苦海。

    所以今日云棠一走,林杳便立马决定夜闯三王府,一探究竟。

    只是眼下此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直接将洛白苏这三个字和三王府扯上什么联系,所以林杳还特意挑了这严寒风雪天气的大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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