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这是爸爸公司的员工成小姐,叫阿姨。”韩璐低头对女童说。

    笑笑仰起小脸儿,一双水润秀气的灵眸望过来,一看就是个可爱的机灵鬼。

    我想起楚晴川曾对我说过我会喜欢她。

    如果没有她亲妈的存在,我想我会的。但现在,我心里是真的五味陈杂。

    笑笑人如其名,眼睛弯弯似月牙儿,露出洁白的牙齿,大方地喊“阿姨好”。

    然而那双眼,实在是像极了韩璐。

    “你好,欢迎你。”我面带笑容。

    在这个过程中,我能感觉到电梯里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虽然大家不动声色,但余光和耳朵的注意力可是全都放在了我们这片角落。

    “骄阳,晴川的办公室还是在顶层吧?”她亲昵地问我,作势挽住我的胳膊。

    “是的,韩小姐。”我尽量和她客气。

    “谢谢。”她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微抿双唇,带着一点娇羞的模样。

    我心生厌恶,她是犯病以后失忆了,还是故意的?之前她离间我和楚晴川的戏码,难道都忘了吗?现在居然还能做出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若不是病情使然,那堪称演技逆天。

    很快,我抵达编辑部楼层,一同出来的女同事追上我,问:“骄阳,那谁啊?”

    “我也不太清楚,见过一次,好像是楚总的亲戚。”我敷衍道。

    “可是感觉她和你很熟唉。骄阳,你该不会是有背景来的吧?你可别吓唬我们啊!以后没法做朋友了。”另一个也开始打岔。

    我无奈道:“人家就是比较热情,你们想多了。我要是真有背景,还用得着和你们一起拼死累活的加班啊。”

    她们一听,似乎觉得有道理,原本紧张的神情跟着放松下来。

    其实我知道,她们也就是想从我这儿吃个定心丸,我的回答让她们卸下了防备。

    接着,如我所料,女人八卦的心态一旦爆发,任何可能性都会出现。

    “那就放心了。话说回来,她刚才对小女孩说爸爸的公司,你们听见了吗?我是不是幻听了?”

    “没有没有,我也听见了。之前不是一直都传言楚总是单身吗?这……”

    “嗨,你懂什么!这充分说明楚总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啊,保护妻女隐私,不让她们受伤害。”

    “那他之前和那个女艺术家的关系……”

    “说不定这女孩儿是前妻生的。啊!那刚才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前妻?!”

    ……

    我听得头大,急忙去休息室冲了杯咖啡压惊。

    “骄阳。”宋芳菲进来,客气地和我打招呼。

    我点点头,说新换的咖啡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

    她说她还是喝奶茶,不然怕失眠。

    上次峰会论坛因为她的那篇文章配图险些被同行暗算,司南回来后在例会上对她提出了严厉批评,毕竟直接问题出在她身上。

    但我当场主动提出,自己作为专题责编有不可推卸的连带责任,请求和她一起受罚。

    当月我两奖金全都减半,并且面对编辑部全体同事做了反省检讨。

    这件事确实给我长了教训,我心甘情愿背处分,是因为对自己有要求。

    然而,此举却改变了宋芳菲对我的态度。

    尽管她没有对我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可从我布置任务的完成情况来看,她有用心在做了。

    “骄阳,你要的选题资料已经整理好,一会儿加油!”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的语气带着距离感。

    “谢谢,最近辛苦了,今晚一起吃饭吗?叫着夏雪她们一起。”我不想再单兵作战,楚晴川和司南都告诉过我,结盟的重要性。

    她点头说好,隐隐带着点儿惊讶。

    我进一步表示,以后合作的机会很多,各部门现在都在以小团队的模式竞争,我们同在一组,就是个整体,大家理应多多交流沟通,增进感情。

    宋芳菲忙说是,接着她又嗫喏着说“以前……”

    我知道她是想要和我道歉,但真的没必要,于是打断她,说会议马上开始了。

    她明白我的意思,不再旧事重提。

    我们提前到达会议室,没想到五分钟后,楚晴川在司南等人的簇拥下走进来。

    他神情严肃,似乎有点不悦。

    我在想韩璐去哪儿了?是不是还在他办公室呢?毕竟距离在电梯见到她,才过了一个小时。

    此时,所有在座的人都站起身,等楚晴川落座后,才又坐回自己的位子。

    会场因为他的到来,气氛严肃了不少。

    司南开始主持,说公司高层非常重视与天枢集团的合作,要求我们必须拿下百年庆的标的……

    我注意到后面的实习编辑和年纪轻一些的,看这位CEO的眼神都自带星光,不由地低头偷笑。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信息。

    楚晴川:“笑什么?”

    我抬眼瞧他,他正低头看手机,兴致不高。

    我:“高兴。”

    楚晴川:“因为我来了?”

    我:“因为我眼光好。”

    我看到他微微侧头,露出一丝狐疑的表情。

    楚晴川:“?”

    我:“/”

    当时我作为乔锐的女伴在台下看乔锐发言时,楚晴川坐在我身旁给我发短信,最后来了个这样的符号,我那会儿没参透。后来想起便问他要答案,他说这代表“斩桃花”的意思,再严重一点就是“杀无赦”。

    我把手机放下不再理会他,望向前方讲话的司南时,却又恰好和他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似不经意掠过我的脸,眸间的淡淡笑意像渐进消弭的雾气。

    我虽然在看司南,但余光却一直在他身上,那条蓝色的斜纹领带还是今早我给他打上的。

    他当时贴在我耳边说,领带的起源,是因为女人想要拴住男人。

    又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心想。

    “那以后不要叫领带,就叫狗链吧。”我心里很受用,但嘴上还是不饶。

    他舌尖在下唇内侧扫过,眯起冷眸端详我,继而用食指点着我的唇,沉声说:“你喜欢被狗曰?”

    “那你就是承认咯?”我虽然被他气得够呛,可嘴上仍想要占据上风。

    “我无所谓,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曰你的都是我。”他,的确更胜一筹。

    我无条件投降……

    “骄阳,骄阳!”夏雪推我的时候,我恍然从今早的回忆中抽离。

    有人偷笑,大概以为我和别人一样,被楚晴川迷住了。

    “骄阳,过来把你们小组的策划方案陈述一下。”司南面露不悦,我急忙走到前面,和刚才主讲的凯莉换了位置。

    楚晴川就坐在我对面。

    当我打开PPT时,忽然觉得腿间有些异样。

    我穿了件包臀及膝裙,里面是黑丝,起初我以为碰到了桌下的电线,于是低头去看,想要避开,就发现楚晴川的右脚近在咫尺!

    我怕其他人也低头来看,急忙直起身子,后背笔挺,吞了口唾沫。

    我自然是不能去瞪他警告他,众目睽睽,那像什么话。

    然而对面的男人却得寸进尺地厉害。

    隔着丝袜传来的酉禾痒感自下而上,我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遂心生一计,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碰了他一下,似乎恰好磕在他脚踝的骨头上,终于消停了。

    “楚总,还请您多多指教。”开讲前,我特意向这位“难得一见”的CEO表示敬意。

    同时看到他微拧了下眉心。该!疼吧?我还挺痛快的。

    他把原本搭在唇上的手微微向前一摆,示意我开始。

    PPT的首页,就是之前楚晴川发给我的那张《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照片,是它带给了我灵感,我便由此切入。

    “珍珠的价值或许不及钻石黄金,但事实证明,它也可以通过特定的形式,存在于永恒。这种形式不在于它如何贵重,而在于它本身就是对女性主义的解读。

    当今社会趋势下,女性力量崛起,这代表着女性主义必将渗透在各个领域。天枢集团以珠宝起家,据我了解,现在大家口中的老迈克是天枢集团的元老,却不是天枢的真正创始人。天枢正式挂牌成立的时间只有几十年,它的前身是‘灵犀’珠宝,这次百年庆的100年,显然是从灵犀开始算起的。

    而灵犀的创始人约瑟夫人正是老迈克的奶奶。她在丈夫病逝后,接管了当时并不具规模的珠宝作坊,经过努力和坚持,一步步走上正轨。在此基础上,女性主义从灵犀传承下来,也是天枢一向推崇的理念。这从天枢旗下的艺术基金会对女性艺术家、女性主义题材作品的扶持都能找到线索。”我侃侃而谈,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

    “所以,我们拿到珍珠的命题,其实是非常有利的。据我所知,约瑟夫人为人低调不喜张扬,她的自传中对于女儿的教育,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我愿你做蚌壳中莹润的珍珠,在痛苦中完成蜕变。而不似璀璨的钻石,坚硬无心。’一个母亲,对女儿有这番期望,是非常耐人寻味的。不是吗?”

    我说完这些,抬头看大家的反应。

    首先便看到楚晴川幽深的目光,继而是其他人倾听的表情,饶有兴致。

    我继续阐述道:“在天枢推出的四个系列中,只有珍珠是有生命色彩的。其他三种材质都可以做到永恒,唯独珍珠不会。因此它的美丽最真实,也最贴近生命的本质。

    犹如珍珠般历经打磨的蜕变,是每位女性一生都在面临的处境,在这个过程中,她们也如珍珠般收获了更美好的自己,以及爱。

    不辜负,被尊重——这就是我对天枢以珍珠为载体设计的新品的诠释。据此,我们可以筹划相关主题的展览,慈善拍卖,邀请艺术家创作系列作品,这些就由企划部来费心了。”我说完,轻轻舒了口气,如释重负。

    这样的会议大大小小我已参加过不少,所以并没有很紧张。

    但今天楚晴川在,我讲完后还是隐隐有些期待。

    可他依然保持之前的坐姿没变,两条长腿交叠,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好像在思考什么。

    司南示意我坐回座位,接下来,安娜组的YOYO以“华丽的冒险”为主题进行解析。

    这样的解读是我不曾想到的,我认为很精彩,而且特别符合潮流。相较于我的沉重,YOYO的主题更加新颖和轻盈。

    YOYO汇报完,加之凯莉之前的,便一共有了三个方案。

    “还有么?”楚晴川这时才开口问。

    司南说筛选后留下这三个,如果觉得不合适,我们再出新的。

    楚晴川微微颔首,问司南和安娜的意见。

    “骄阳的主题虽然不错,但我个人觉得华丽的冒险比较偏青春路线一点,有助于开拓更宽泛的市场。而且YOYO在诠释这个命题的时候,运用了一些当下流行的元素,形式比较新颖。”安娜点评道。

    “YOYO的选题的确新颖,但对于珍珠来说,我认为还是显得不够‘重’。而凯莉的方案比较保守,中规中矩,偏向于稳妥。我倾向骄阳的选题。”司南说完,把最后的定夺权留给楚晴川。

    楚晴川沉稳的嗓音此时颇具威压,声音不大却是镇得住全场,全场鸦雀无声。

    “骄阳的选题走了温情的女性主义路线,很明显带着强烈的个人情感,但无可厚非,在这次的案子里是有利的。不过,我还要强调一点,你在后期有提过,女性在收获完美自己的同时,也希望得到爱。爱很广义,你只谈到母女亲情,却忽视了男女之爱。约瑟夫人为什么能坚持到最后,你想过吗?”楚晴川看着我问,这一刻,我觉得他好像大学时代在讲台上向我提问的教授,充满权威感。

    我说:“因为坚强的信念和不屈不挠的意志力。”

    他轻挑唇角,用眼神告诉我,我的回答是错的。

    “是因为她对亡夫的爱,身为一名建筑师,她本身对珠宝设计是毫无兴趣的。可当她的先生离去后,她选择倾尽一生去实现他生前的愿望。临终时,她为自己设计了一套珍珠首饰。而她的墓志铭写的是:唯爱,予我忍耐痛苦的力量。

    你一直在强调的女性主义,是基于女人视角的女性主义。但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半是男人。珠宝,本该是男人送给女人的,从一定意义上,它是这个女人在男人心中拟物化的象征。你的选题可以,但需要深化,在原来的基础上,融入男性视角中的女性主义,让他们主动意识到,他的女人,必须至少拥有一件珍珠饰品。”楚晴川的话音刚落,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报以掌声。

    尤其是女同事,对楚晴川简直都要崇拜的五体投地。

    我还沉浸在他给我的意见中,真得是完全颠覆我的认知。

    我这才发现,我有多么自大。

    这段时间,我在工作上虽然碰壁不少但都能化险为夷,最后为我助力。而在一步步向上攀爬时,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就有些过于自信,尤其是在选题和撰稿方面。

    发自内心的说,我本来对这个选题自信满满,从它本身的角度,我认为几乎无懈可击。

    但楚晴川居然从男人的视角给我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而且是我压根不曾意识到的。

    意识形态的多元化让我一度觉得受到了重创,心中涌起一丝气馁的情绪。

    不过,这样的状态也只是转瞬即逝,适当的打击是必要的,我可不会因此而萎靡。

    “怎么?不服气吗?”楚晴川看着我,当着大家的面问。

    我急忙回答:“不是,楚总,我是在消化您给的意见,受益匪浅,真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继而跨过这话题,说难得来一次编辑部参会,给大家洗洗脑。

    不得不说,楚晴川把语言的艺术运用到了极致。

    不仅是调晴时他总和我玩儿语言陷阱,在正式的场合里,他也能收放自如。

    本来那些排斥参与市场活动和市场营销的编辑,在他一番简短没有任何废话的发言中,开始思考未来该如何参与大市场营销。

    他的演说,没有慷慨陈词,也没有画饼充饥,望梅止渴,说的话有理有据,发人深省,同时也能让人产生斗志。

    我无法去形容那是怎样的感觉,如果硬要形容,大概就像是雾中海面的灯塔,亦或是在攀岩时拉了你一把。

    “知难,行亦难。匹夫无罪,但常怀璧其罪。商业行进的每一个脚印,都面临着生产的创痛。然而也正因艰难,才见证商业的伟大意义。”楚晴川最后说的这句话,对当时的我而言,有些深奥。

    可是,他却不介意手把手地教会我如何在刀尖行走自如。

    后来,他告诉我:“骄阳应该于荆棘中升起。”

    如果说司南给了我专业水准的提升和职场的生存之道,那么楚晴川,就是让我具备更强大能力去商场中冲锋陷阵的导师。如果没有他,我就永远只是个编辑,人生被局限。

    是他的出现,让我的人生有了许多的可能性。

    当我回神时,楚晴川已经离开,大家也纷纷离席。

    司南让我把一摞文件送到楚晴川的办公室,签好字送回来。

    我说好,就拿了文件去了顶层。

    我有点忐忑,怕撞见韩璐和笑笑,别的倒没什么,主要怕楚晴川为难。

    虽然我不喜欢韩璐,但想起之前犯病时的无助,就明白心理问题真得会让人崩溃,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恨自己不争气,想要摆脱困境,却无能为力。所以我对韩璐还是心存同情的。

    而且她还带了笑笑来,楚晴川肯定不会拒绝笑笑。

    我忽然想起昨天早晨他打的那个电话,心中有些动容。

    他办公室的门紧闭,我站在外面一会儿,没听到声音,就敲了两下。

    “进来。”他嗓音有些沙哑。

    我推门而入,发现里面只有他自己,略一犹豫,没有把玻璃门推到最大,它便在我身后缓缓合上。

    “楚总,请您签字。”我刚一开口,楚晴川就抬起头,看到我时,他原本有些疲惫的表情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吗?开会前心情就不太好的样子。”我走到他桌前,递上文件,轻声问。

    “韩璐和笑笑刚才来过了。”他揉揉额头,对我“坦白交代”。

    “我知道,来的时候在电梯里见到了。”我语气平静。

    “她之前要过来,我没同意。但是今天突然到了,说是笑笑很想我,非要来见我。”楚晴川对我解释道。

    我笑了:“你是因为她们的到来在头疼吗?这可不像你哟。”

    他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清亮,问我:“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Arthur先生刚才为我指点迷津,我谢你还来不及。再说了,笑笑想爸爸,也是人之常情。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我佯装不悦地质问他。

    “你在我心里,是只磨人的小妖精,又倔,又喜欢口是心非。”他心情好起来,眉间的川字纹消失不见。

    他重视我,我应该开心,但同时,我也意识到,这次大概非常棘手。

    “安顿好他们了吗?”我关心道。

    “嗯,但是笑笑说不想住酒店,我之前在江城投资了几套物业,准备安排她们去住。”楚晴川回答。

    “好啊。”我微笑着对他说。

    “今晚一起吃饭?”他见我没有不开心,胆子也大起来。

    “吃……饭……”我故意拖长音,别有深意。

    他听出来,起身走到我面前,说:“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哦?那还想犯不同的错误?”我仰视着他,憋着嘴问。

    “能不挑语病吗?”他颇为无奈。

    我放过他,不再抬杠,告诉他晚上约了同事,恐怕不行。

    他蹙眉:“让我自己去陪着,你放心吗?”

    “怎么不放心,我是去吃饭,吃完饭还要回家的。你难道除了吃饭还有别的安排?”我斜着眼睛看他。

    “当然没有。只不过,这次再见到韩璐,我心里有些……”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愧疚,但不是对她的。只要你对她没有想法,她怎么做,那都是她的事,对吗?这样吧,女人的事还是交给女人来解决。今晚我早点结束,然后去找你。你还没有告诉她我们又在一起了吧?”我问道。我这样问是有依据的,如果韩璐知道我们重修旧好,以她的脾性,在电梯里不会对我那样客气。

    果然,楚晴川摇头,说:“跟你和好后,我很少和她通话,没有主动提过,也是怕刺激她。”

    “她的病到底好了没有?”我要确认一下。

    楚晴川眸色一沉,说:“医生前几天通知我,说又恶化了,情况不太乐观。”

    我抿唇,下了决心:“你再也不会为了她怀疑我,对吗?”

    他认真地看着我:“别怀疑我说过的话。”

    他说过不会,那我就相信他。

    “今晚见。”我弯起眼睛,拿起他签好字的文件离开。

    等电梯时,却收到他的短信:“今天很性感。”

    “脚不疼了?”我乐了,刚才都把这茬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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