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兄,你说那卢郎君今晚还会来?”
    王默神色迟疑地问道。
    陈唐一耸肩:“刚才你听到了,他让我等着。既然放下狠话,自然会来找回场子。”
    王默惊慌地道:“若真来,该如何是好?”
    “杀了便是。”
    陈唐双眸有光芒掠过,轻描淡写地说道。
    “杀了?”
    王默吃一惊,随即眼中闪现出希冀的目光,一咬牙,跪拜下去:“陈兄,请你仗义出手,诛杀那恶棍。”
    陈唐打趣道:“刚才你可不是那么说的,倒觉得我出手,给你家招惹了祸害。”
    王默讪讪然:“我不知陈兄是高人,因而言语有所冒犯,还请陈兄恕罪。”
    陈唐不以为然,对于王默的心态,自是洞悉。不过他要诛杀此僚,倒不完全是为了帮人。毕竟卢郎君再来,可是直接找到他头上来。
    王默略一踌躇,说道:“陈兄请稍等。”
    说着,返身回房间。过了一阵,手持一物走出来。看上去,赫然是一柄剑:“陈兄,此剑乃吾祖上所传,我见你赤手空拳,特地拿出此剑相赠。”
    陈唐接过,入手微沉,感觉重量,颇为合适。见那剑鞘,用一种灰黑色的皮料制造而成,不知经历了多久年岁,皮上出现了包浆的光泽,想那以前,定然常常被人抚摸。
    当下问:“王公子祖上练武?”
    王默叹息一声:“我曾祖父曾授游击将军职,不过到了我爷爷那一辈,便弃武从文了。”
    闻言,陈唐不禁鼓起了眼睛。如果这把剑真得传承了几代,恐怕已经成为古董,能不能用,便是未知之数。
    王默观言察色,忙道:“陈兄,此剑我家里一直保养得很好,锋锐依然,你一看便知。”
    不用他说,陈唐也会拔剑出鞘,看个清楚。
    铿的一响,长剑出鞘,但见一泓清亮,有森然气息弥漫开来。
    “好剑!”
    陈唐不禁赞道,随即睁眼,认真端详。看此剑约莫三尺余,显长。剑刃崭然,剑脊微微隆起,线条笔直,而剑身上还有着条纹花样。
    这的确是一柄制造精良的好剑,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和手法,使得能经受漫长岁月的侵蚀,不损分毫。又见木料剑柄上,铭刻两字:断玉。
    这个,应该便是此剑的名字了。
    一般而言,剑有其名,往往代表着它能够成为宝剑,而或说是名剑。
    陈唐手腕微微一抖,挽起剑花。嗡的一响,声音清越。
    唰!
    剑尖猛地一抖,并无半点颤抖之意,显得非常稳。
    王默见到,赶紧赞道:“陈兄好剑法。”
    他本还担心,陈唐不会用剑,现在看来,担心纯属多余了。这样更好,会用剑,等于多了武器,对付卢郎君等,胜算便大增。
    卢郎君几乎每月都会闯入王家一次,糟蹋王氏,身为丈夫,王默抗争不得,投诉无门,心里既愤怒,又屈辱。今晚陈唐来,说有办法诛杀卢郎君,王默喜出望外,不惜将祖传宝剑相赠,便是要永远摆脱这个噩梦。
    手持断玉剑,陈唐内心欣喜。他早便想弄一柄好剑,无奈市面上出售的货色,大都属于制式。初用时尚可,但用多几次,劈砍些结实的硬东西,很快刃口便会崩缺,甚至反卷起来,报废掉,不能用了。
    他还拜托赵三爷,看有没有办法买到宝剑,不过一直没有消息。
    不料到了南服县外,借宿于村庄中,竟有意外收获。
    王默又道:“宝剑赠英雄,还请陈兄持此剑,斩邪立正。”
    陈唐呵呵一笑:“如此,就多谢王公子了。”顿一顿,又道:“你府上可有灯笼,把四周都点亮了吧。”
    “好!”
    王默答应得很快,去叫老门子起身,张罗忙活。
    他家人丁凋零,家境又日渐式微,就得两夫妻在,还有一个老门子,连丫鬟都没个。
    陈唐想了想,也去叫阿宝与阿来起身帮忙。
    不多久,十来盏灯笼挂起,把王府主宅和别院等地,都照得一片明亮,在这寒气浓郁的秋夜里,分外招摇。
    做完这些,陈唐道:“好了,你们都回房休息吧。”
    摆出这副阵仗,显然是有事发生,王默与老门子不敢停留,叮嘱一句“小心”,就赶紧躲进房间,还关起门来,上了门栓。
    阿宝阿来两个,异口同声道:“公子,我们留下,给你掠阵。”
    陈唐说道:“不用,你们回偏院去,暂时不能睡,要保护好小姐她们。”
    “好。”
    两名长随应命,返回偏院去了。
    陈唐背负剑匣,手持断玉剑,盘膝坐于庭前,开始闭目养神。
    夜渐深,风雨却越来越大的样子。从原本的淅淅沥沥,到丝缕密集。夜风吹拂,灯笼有些摇曳,火光摆动。
    陈唐冥思,进入到天人合一的状态,己身与漫天风雨,无穷夜色,渐渐消融于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他若有所觉,双目睁开。
    砰的一响,王宅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踢开,其中一扇,轰然倒地,门面上都被踹烂了个大洞。
    两道身影出现,一高一胖。高者,正是那卢郎君,面目俊美而邪魅,端是一副好皮囊,若用来勾搭女子,定然无往不利。其身边一人,矮上一头,肚腩都凸出来了,显胖。他衣装富贵,留着短须,看上去,就像是个富家员外。一张圆脸,红光满面,却红得有些过分了,如同刚喝过酒一般。
    这一位,怕便是卢郎君的二哥朱郎君。
    两者闯进来,看见庭院灯火明亮的阵势,也是微微一怔。
    卢郎君亮出一柄奇门兵器,是一柄长钩,挥钩一指:“好大的胆子,还敢等我们来。”
    说着,又道:“二哥你看,此子如何?”
    朱郎君目光邪魅地打量着陈唐,咧嘴一笑:“果然不错,合我口味。”
    卢郎君道:“但他会武功,有点棘手。”
    朱郎君笑道:“如斯正好,挣扎起来,才有快感。否则像条咸鱼,就没意思了。”
    两人大笑起来。
    陈唐面无表情,忽然站起,反手拔出断玉剑,三尺寒锋,照亮此夜,喝道:“尔等来得忒慢,吾剑等候多时,便请授首吧。”
    剑光闪动,人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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