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张帆阳闻言眉毛都挑了起来,“你女儿……看起来才多大啊?怎么会……”

    “她才14岁啊!14岁!”

    “14?那她是怎么怀孕的啊?是被谁欺负了吗?”

    想到他们父女生活的环境,张帆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可梁大山随后说出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不,根本就不是!小月她,别说是跟人家有那种接触了,她甚至根本就不明白那种事情,还一直以为是大扫除时候碰了男同学手的原因呢!”

    从梁晓月的日记里,梁大山了解到自己女儿那几个星期总是觉得肚子疼,但又怕告诉父亲影响他工作,便偷偷的跟着自己同学去镇卫生院做个检查。

    可也就是这次检查,把梁晓月推上了那镇卫生院的楼顶。

    梁晓月的日记里,记录着一个叫做魏红的女医生。

    她去检查的那天,就是那个魏红又是让她尿检又是B超的给她开了一大堆,然后又十分“好心”的替她取了检查结果,随后自己便被通知已怀孕一个多月,问她是留还是做掉。

    梁晓月本来还打算考虑一下再说,那医生却开始连哄带吓,就这样让一个以为碰一下手就会怀孕的单纯女孩,在自己没看到任何检验结果的情况下,被安排了人流手术的日期。

    检查结果出来的那个周末,也就是梁晓月突然变得沉默寡言的那个时候。她在心里问过自己一万次要不要将这件事情跟父亲说,却在一万零一次的否决中偷偷骗得了父亲的签名,黯然的回到了学校。

    这个时候,那个梁晓月怀孕要做人流的消息已经在同学中悄悄传开。

    十四五岁正是懵懂的年纪,孩子们的嘲讽和疏远让她的心里压力剧增。

    按照那个医生魏红的意思,因为梁晓月年龄太小,白天人多嘴杂,为了她的隐私考虑,将她的手术安排在了周五的晚上9点半。

    整个周五一整天,梁晓月一直挣扎在去与不去的决定之中,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她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写了一封遗书。

    遗书的内容梁大山并没有详细的逐字逐句的念,但里面最重要的内容是:这次去就是想跟医生再确定一次是否真的怀孕。如果是真的,她只能祈求父亲以后自己照顾自己了,而她不能背着这样的名声活着……

    “这……小月就这么死了?”见梁大山已经开始抹起了眼泪,张帆阳沉默了一会才迟疑着小心的问,“那她到底怀孕了没有?”

    梁大山闻言立刻悲愤的一拍大腿:“就是这事才最气人啊!小月死后,我特意将她的尸体抬去别的医院做了系统的检查,可是人家给出的结论是孩子的那层膜还是完好的,而且不但子宫内外没见到任何妊娠迹象,还发现她子宫内膜增厚,子宫内膜有脱落迹象……”

    “不是……您稍等,您能不能说的通俗点?什么叫子宫内膜有坏死脱落迹象?”

    张帆阳只是觉得这个词有些耳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倒是前面开车的谭队长奇怪的问:“你们谈什么呢?怎么谈到女人来例假的事情上去了?”

    “例例例……例假?”

    张帆阳感觉自己嘴都不利索了,虽然以前在学校也学到过这些东西,而且小片什么的也是看过一些的,但作为一个“思想纯洁”的好少年,让他当着两个长辈面说这两个字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但转念一想,他也拍了拍自己大腿道:“所以小月之前肚子疼,根本是生理期的前兆啊!她以前是不是从来没来过啊?”

    梁大山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懊恼的说:“都怪我啊,我一直觉得我一大老爷们不适合跟她说这种话题,也一直以为她在学校能学到。要是早知道这事情能要了她的命,我就算是老脸不要,也要好好给她说说啊!”

    谭队长这会在前面实在坐不住了,开口问道:“不是,张大天师你考虑一下我这个普通人的感受吗?能不能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牛眼泪要吗?”

    “算了。等会你给我讲吧。”

    谭队长回答的干脆利落,说完又踩了一脚油门,放张帆阳跟梁大山继续唠他们的。

    “我之前听你说你们去打官司了?是告那卫生院吗?但你们不是有证据表明他们是误诊了吗?为什么还会输呢?”

    听到张帆阳这么问,梁大山目露疑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打官司还输了的?咦?对了,我死那天你是怎么在那里出现的啊?那里平时连种地的人都很少去……”

    张帆阳闻言揉着眉头解释道:“我是在车上看到你阴气缠身,之后又看到小月的冤魂跟着你。

    我怕你被她再缠下去会命不久矣才跟着你下车去了那坟地。

    谁知道你还真的一点都不久,不但让我当了好几天嫌疑犯,还浪费了我一颗灵药!

    行了,我的问题说完了,你再说说你们那官司是怎么个情况。”

    “哦哦,是这样的。”

    梁晓月这结果一出来,梁大山就傻了眼,但马上就知道自己的女儿这死的很是冤枉。

    他的工友们也觉得梁晓月这孩子死得实在太冤,于是大家纷纷凑钱给他请了律师,将镇卫生院告上了法庭。

    可梁大山这辈子做的另外一件让他悔青的肠子的事情却在这个时间来了。

    殡仪馆那边给他打来了电话,说因为最近死亡人员暴增,殡仪馆的冷柜十分紧缺,催促他赶紧把梁晓月尸体火化掉,否则就只能收取他巨额保管费或者他自己想办法将孩子尸体移到别处去保管。

    那时候梁大山已经把钱全部都放在了这场官司上,哪里还有钱再支付巨额的保管费。

    而让他自己找地方他又找不到,总不能看着自己女儿尸体在这炎炎夏日中腐烂变臭啊。

    于是他还没等案子正式开庭,便急匆匆的火化了梁晓月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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