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没有待孔敏行到来再走,可能也是内心有愧……午后,蒋义等人已经准备好行装,预备随时出发,李遇春和常进有还有李东学张春等人都匆忙赶过来,各人都想劝说张瀚不必亲临前线。●⌒,

    “二柜和东学你们来的好。”张瀚一见他们就道:“东学负责军政,二柜掌握各地的商会和分行,这段时间要尽量维持贸易,不能因为打仗咱们自己就乱了起来,钱粮是军队的根源,没有钱粮什么都是假的。”

    李遇春眼中含着眼泪,他忍着不叫自己的泪水流下来,他这个二柜曾经也野心勃勃,想着取代张瀚的东主地位,自己做一番事业,这两年来,和裕升已经扩大到了李遇春做梦也没有敢想过的地步,他很担心张瀚北上会有什么意外,整个和裕升立刻就会失去主心骨,那些曾经被压住的官员和缙绅,还有合作的将门大商人都会如饿狼一样扑过来,把和裕升和各地的商会瓜分的丁点不剩,但他又不敢把这种担心说出来,害怕在这种时候说不吉利的话影响军心,李遇春只能颤抖着声音道:“东主你放心,大柜在新平堡,三柜在大同,我就在李庄,一定敢保和裕升不乱。”

    张瀚又向马超人等人道:“商会运作,一定也要以稳为主,要事事小心。”

    马超人心中感动,他的心里也有很强的担忧,另外一些理事在感动之余,也对张瀚的决断感觉佩服,他们也是投注了大量的家财在商会北上之事上头,一心想着张瀚能够成功,众人都是说着一些祝张瀚成功的话,态度十分诚挚。

    张瀚又向任敬道:“任敬你是坐营官,这段时间,剩下的军官和新兵要加强训练,对窥探军营,敢于生事者,一定要强力弹压,不要惧怕惹祸,凡事自然有我。”

    任敬行了个军礼,应声道:“请大人放心,我等的刀剑,原本是为了杀虏,若有人不识好歹,自然也可以用来杀他们。”

    张瀚轻轻点头,又对常进有道:“后宅里旁人不便去,岳父大人可常去照看一二。”

    常进有脸上露出郑重之色,他道:“你但且放心,一切均如你在这里一样。”

    张瀚呵呵一笑,环视了一下众人,在这时,他的心中并无惶恐或是害怕的情绪,此情此景,眼前的这么多人,后宅那里隐约探过来的女孩子们的目光,这些当然是一种牵绊,但更多的,是叫他心中涌起一种豪情,这是一种责任,男人的责任!

    保家卫国,征伐不服!

    张瀚翻身上马,在身下的战马身上重重一挥鞭,战马吃痛,人立了一下,然后便是奋蹄向前,狂奔而去!

    众多的特勤侍卫也是赶紧打马跟随,过百骑战马一起奔驰,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大地似乎在颤抖,烟尘踏起,人们奋骑而行,目标自是一路向北。

    在张瀚身姿之侧,常宁诸女的目光也是紧紧看着他,看到张瀚的男儿雄姿,几个女孩子心中似乎也是笃定了很多……张瀚向来是无往不利,这一次,想来也是能够得胜而归!

    ……

    张瀚从李庄出发,出发时一百来人,抵达新平堡时已经有诸多的人手汇合,人数达到了三百余骑。

    各人都是骑马过来,这些人并不是正经的骑兵,也没有经过骑兵操典系统的训练,不过这几年来战马很多,和裕升体系之下哪怕是步兵也经常有骑马的机会,骑术课也是军中的必修课程,内卫和侍从司下的各个行动组都经过军事训练,就算现在他们的工作是与军人完全不同,最少在军事素质上也和正经的军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最后一股人便是温忠发等军情局的人,他们在边墙附近执行任务,刚要回李庄销令,正好就接着新令,整组的人到新平堡外与大队人马汇合。

    “温忠发你这一次好好表现。”张瀚没有太多话,直接对温忠发道:“你是老人,走过弯路,这一次好好做。”

    温忠发两眼微红,说道:“大人放心,属下这条命可以摞在那。”

    张瀚摇头微笑,说道:“要的是北虏的命,不是自己的。”

    等张瀚离开后,秃头骂道:“温头儿你这破嘴,老子还没娶媳妇。”

    温忠发扫视了众人一眼,各人都感觉到他眼中的冷意,连秃头也缩了缩脖子。

    “这一次不是跟别人到战场,是跟着大人。”温忠发道:“大人一身安危关系到整个和裕升,这是大局,大局咱们能不管,但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现在我有妻有儿,还有家业,只要大人在,这一切都在,大人不在了,我就活着日后也又如条野狗一般,我自己能熬得,难道叫我老婆儿子也跟着一起要饭?你们听清了,就算我们全死光了,也不能叫人伤了大人一根汗毛。”、

    ……

    在张瀚走后不久,参谋司内孙耀满头大汗,对着众参谋道:“看来最危险的不是小黑河堡,而是集宁堡。”

    “集宁堡?”

    “对!”

    孙耀身后站着几个参谋,各人都是一脸焦急,几个青年参谋举着一张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箭头。

    “我们现在所筑的军堡台墩,几乎是形成了两条锁链,虽然我们兵力不足,但两条线上的堡垒已经驻守了战兵和辎兵,甚至还庇护了不少草原上的汉商和汉人,民夫也有一些在其中,人手够,我们的战兵战力又强,北虏无法无视这些军堡军台,从各堡硬攻,北虏并无这般实力,如果南下断我们的补给,背后两路的军堡军台的威胁又太大,是以他们前一阵看起来进退失措,毫无办法。现在看来,东西两路的北虏只是在隐忍,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破集宁堡!”

    孙耀说着,指向地图上的一点,说道:“西路大黑河堡,小黑河堡,一路抵新平堡的军台墩堡很多,东路是从大青河堡,向南是兴和堡,二龙河堡,也是一条蜿蜒向南的线路,两条线路,都是有一个共同的交叉点,那便是集宁堡。如果打破集宁堡,我东西两线就无法交叉配合,两路配置的战兵就被隔断,北虏将不必再担心与我们战兵的会战,因为我军无法从容调集会合,将会被分割阻断,时间久了,纵然准备再充分,各军台墩堡也会因缺粮而崩溃,我们立足不住,北上战略自然便是失败告终。”

    一个参谋官问道:“孙大人,北虏有调兵的迹象吗?”

    孙耀道:“并没有,若有的话怎会叫大人先去集宁堡!这只是我们推演出来的最危险的局面,现在各司主力集中在诸堡,各军台有少量战兵,墩堡则以辎兵守备为主,数万将士屯守于诸堡、台、墩之中,后勤则是骑兵以袭扰方式干扰北虏,另外是从新平堡和张家口外一路向北补给,这是在战兵对北虏有威胁的前提之下可以进行,如果两线被隔断,诸堡战兵不能汇合,北虏派遣轻骑隔绝补给就容易了,而从地图上来看,东西两线先是一直向北,各自蜿蜒东西相向,中间凹处就是集宁海子,不攻下集宁堡,这个局北虏破不掉,哪怕他们比我们愚钝很多,这一层迟早也应该明白过来。”

    孙耀十分焦急,甚至双手都在颤抖:“目前集宁堡驻军十分薄弱,因为原本军令司和参谋司考虑的是此堡在中段,又是偏南,现在堡中只有李守信领的半个司的兵力,以火器旗队为主,配合两个骑兵旗队,两个炮组,一些辎兵和民夫,总数在九百人左右,集宁堡方广一里零三十步,按正常情况这个守备兵力是足够了,现在参谋司担心的是北虏集结主力攻堡,并且长期断绝给养。”

    ……

    ……

    张瀚没有选择进新平堡,他就在堡的北方官道上等候最后的集结,四周有一些人群路过,对张瀚投来尊敬或是好奇的眼光,四周是青丘碧野,一弯河水在南方蜿蜒流淌,大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商旅,在这种地方,马上要北上进行搏杀,甚至是生死决择,这也叫张瀚心中有一些异样。

    张瀚决意不进堡,他感觉要是常氏知道了必定坐立不安,凭白叫母亲早早担心,这事张瀚已经令下保密,最少对常氏是要封锁消息,能瞒一天是一天。

    此次北上,很可能被围困,但张瀚别无选择。

    整个战场已经是一条大的锁链,集宁堡就是中间的那把锁,锁住了,北虏只能游骑南下,或是骚扰宣府地方,对大同一线没有什么办法,延绥那里的套寇闹事频率较高,就算再南下也没有大碍,朝廷不会因此而震怒。

    现在张瀚就是要锁住北虏,困死那些蒙古人,所以维持整个战线的完整,至关重要。

    等到明年,新修的军堡军台形成了更牢固完整的防御体系,新军大量编练,骑兵加强,炮兵增加,那时候就是会战之期。

    这段时间,只能以守待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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