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为陛下是信的,但是今天见过陛下,见过那方士之后,我心里却没谱儿了,所以才到道长这里来,道长是清修之人,这观星台也是清净之地,说不定我也能在这儿悟出什么东西来。”玄世璟笑道。

    “玄公身具慧根,若想悟,即便不是这观星台,也是一样的结果。”李淳风笑道,潜在的话就是,你来是有事相求。

    “说不准啊,这观星台,是这宫中唯一的净土。”玄世璟笑道。

    “玄公这是在宫中碰了什么钉子?”李淳风问道。

    “我跟着陛下去见了那自称活了两百年的方士,年纪的确是挺大的,估计也就五六十岁,身子骨儿倒是硬朗,否则也不能从天竺,不远万里跋涉到长安,只是暂时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拆穿他的谎言,如今,陛下是否真的相信这个和尚,我也摸不准了。”

    “尽人事,听天命,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玄公又何必强求呢?”李淳风说道。

    “我不似道长这般洒脱啊,我呢,俗人一个,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有牵挂的,也有无所谓的,有在乎的,也有不在乎的,若是为了自己在乎的,想要的,即便是逆天而行,也要搏上一搏,说不定到最后,人定胜天呢?”玄世璟笑道:“这话在道长这等修道之人耳中,怕是异想天开吧。”

    李淳风摇摇头:“方才贫道所说,是尽人事,听天命,这尽人事可是排在前面,也是事成与否的关键,道家虽说讲究无为,但是贫道觉得,若是玄公,争上一争,倒也无妨。”

    “怎么,道长眼中,我就这般.......与众不同?”玄世璟笑问道。

    李淳风笑道:“贫道之前早就说过,公爷,是与众不同的,否则,袁道长一也不会一时糊涂,将主意打到玄公身上。”

    像李淳风和袁天罡这等能参天悟道的道士,有时候还真是挺可怕的,话不说透,却能说的你心里一凉。

    “玄公争的不仅仅是玄家的命,甚至.......是大唐的命,如此,玄公若想,一争便是。”李淳风说道。

    “所以说,才需要道长帮忙啊。”玄世璟落下一子,抬起头来看向李淳风。

    “玄公有什么需要贫道帮忙的,请讲。”

    “道长可还记得,几年前,袁道长的那个说法,以我血炼丹,可得长生。”玄世璟笑道:“后来为消除陛下疑虑,道长取我血炼丹,结果却是炼出了一炉毒丹来。”

    李淳风点点头:“自然记得,说来,陛下找死囚试药,结果死囚当场毒发,死在了陛下面前。”

    玄世璟所中之毒也没那么厉害,只是后来玄世璟被袁守诚用药材泡了十年,体内各种草药加上那剧毒,却是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保住了玄世璟的命,但是不代表他的血没毒,往后玄世璟回到长安之后,经过周身血液循环,毒素可以慢慢排出体外,只是那时候,李淳风取玄世璟血的时候,玄世璟的血,仍旧是有毒的。

    一瓶毒血,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大补的药材,表面上看是以血液为引,但实际上,胡乱勾兑出来的,的确是一锅毒药。

    “今天我与那和尚一见面,估计是将那和尚给得罪了,他只需在宫中稍微一打听,就能探听到陛下对我十分看重,我与太子之间,关系匪浅,道长觉得,那和尚若想保持他现在被陛下看重的状态,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会如何?”

    “玄公对他来说,是个威胁。”李淳风说道:“或许,他会想办法对玄公不利。”

    “大概就是如此了。”玄世璟笑道:“而这朝中,能对我出手的,有几人?或者,有几人会因为一个天竺的方士,而对我出手?”

    “按照一般江湖术士的办法,蛊惑陛下,惩治玄公。”李淳风说道:“所以玄公这是在以自身为饵,引那方士上钩入套?玄公方才提起几年前以血炼丹的事,意思是,还要以这件事来诱引那方士,使陛下对其产生怀疑,毕竟,血丹吃死人的事情,就发生在陛下眼前,若是那方士故事重提,难免陛下不对其生疑。”

    玄世璟点头:“正是,不过,或许他也没那么容易上钩,这就需要咱们给他添把火了,这把火,需要道长来添。”

    “将玄公的不同寻常之处,‘无意’间透漏给那和尚,用来引诱他,对玄公下手,一来说不定可以除掉玄公,二来,让他觉得,此事能够获得陛下信任。”李淳风说道:“玄公好计谋,贫道自叹不如。”

    “道长,如何?”玄世璟问道。

    李淳风点点头:“可。”

    “如此一来,我又欠下道长一大人情啊。”玄世璟笑道。

    “玄公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贫道,荣幸之至。”李淳风应声道:“玄公,这盘棋,还需要再下下去吗?”

    玄世璟端量着棋盘上的棋子,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输给了李淳风。

    果然下棋这种事情,不能一心二用,想着别的事与对手较量,到最后棋差一招啊,方才玄世璟的心思,可都在如何对付那和尚身上,分心与李淳风下棋,如此结局,也是意料之内了。

    玄世璟笑了笑,干脆弃子投降了,一盘棋而已。

    “道长整日在这观星台,虽说在长安繁华之地,却也像个隐士一般啊。”玄世璟笑道:“能将这皇宫太史局当成隐修之所的,这世上,也就李道长你一人了。“

    “玄公说笑了,心若清净,置身何处,皆可无为。”李淳风笑道。

    “只是李道长,毕竟是道门中人,为了道门的名声,孙道长即便是不喜繁华,当初为了道门与佛门之间的争斗,仍旧回了长安,为道门出头,如今我欠道长一个人情,倒是可以将道长......包装一下。”玄世璟笑道。

    “包装?何谓包装?”

    “人靠衣裳马靠鞍,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就是所谓的包装了。”玄世璟笑道:“道长不是佛,但也却是人,只要道长肯,我保证道长的名头,足以为道门,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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