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日,清晨时分,天色刚刚开始微微发亮......

    “舅父......,咱们真的就这么丢下荥阳城不管了?!那些个要饭的无难军还不把这天都翻了去?!”

    李矩眼神里立时闪过一丝不舍,可一想到要必须尽快赶去漯河,竟是一言不发地闷头继续向前而行......(漯河市,河南省辖市,位于华北平原西南边缘地带。这里的贾湖遗址出土过世界最早的乐器七音骨笛和全世界最早的文字雏形:甲骨契刻符号,还是编纂了世最早字典《说文解字》的许慎曾经生活过的家乡。)

    郭诵没好气地歪了歪嘴,然后恨恨地瞪了一眼还敢在一旁笑嘻嘻的潘滔......

    “笑?!有什么好笑的!老窝都没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大外甥?!你这是在怪我给你舅父出了个馊主意啊?!”

    “啊呸!谁是你大外甥?!这里除了你这个外人能出这种馊主意,还会有谁?!荥阳城的一砖一瓦都是舅父和我们一起苦心经营起来的!你初来乍到,寸功未建,还是我和舅父把你们叔侄二人救下,结果你却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郭诵是越说越气,尤其是看着潘滔到了这会子还是一副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德性,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哼哼!我算是弄明白了!你是不是早就跟祖逖那个穷要饭的串通一气了?!所以才故意把我舅父骗出城去?!这样他祖逖才能趁机夺了荥阳城?!潘滔啊潘滔!你可知道我家舅母还在城内呢!?”

    潘滔既不解释也不生气,反而还一把拉住很得咬牙切齿,甚至已经转身准备独自回城而去的郭诵......

    “你做什么?!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刀砍死你!?”

    潘滔立即松开了手,并且快速退开了几步......

    郭诵鄙夷地歪了歪嘴,正想出言讥讽潘滔几句没种之类的辞藻,却是不想潘滔已经举起了右手,并且充满挑衅地说道:“咱们先别管到底是不是我潘滔的主意,咱们就赌一赌那个祖逖到底敢不敢鸠占鹊巢?!”

    “哼哼!这还用赌吗?!”

    “嘿嘿,郭小将军千万不要以己度人啊.......”

    “潘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诵怒不可遏地直接抬起了拳头就要揍人,却不想潘滔竟是直接把脸往他的拳头凑了一凑!

    “打呀!有种就打来!可我告诉你,这只能说明你是怕了!你就是害怕祖逖真的分毫不取,甚至还完全取代了你舅父的保境安民之职!对不对?!所以你才害怕了,甚至不惜违反军纪也要回城去跟祖逖斗个你死我活!”

    “你放屁!”

    “那你为什么不敢赌?!难不成在你眼里,整个荥阳郡的百姓都不如你心里那点小心思重要?!你舅父宁可不要荥阳也要去漯河驻防,可你呢?!而且我潘滔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担保,祖逖不仅不会强占荥阳,还会护好百姓和你舅母平安!”

    同一时刻,荥阳城南门的城墙

    “你真的答应下来了?!”

    祖逖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眺望着前方,尤其是对着李矩人马消失的方向凝视了许久......

    祖纳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总觉得一切来得太不真实了......

    李矩就这么把荥阳城给拱手相让了?!

    现在还由他们无难军来负责城防?!

    昨天还是剑拔弩张的两家人马,如今却成了患难与共?!

    “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他说如果他战死在漯河了,荥阳郡的百姓就全都交给我们照顾了......”

    祖纳难以置信地看着神色还算平静的祖逖,忍不住再次发问道:“那他为何要这么着急去往漯河?!”

    “二哥可知道石勒现在就在葛陂?!那里离漯河只有几十里路......”

    “你是说李矩是要带兵去漯河驻扎防备石勒在开春之后向北劫掠荥阳?!”

    祖逖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潘滔真是好算计啊......,这样既可以避免我们两家为了一座城池大打出手,还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前往漯河抵抗石勒......”

    “哼!这哪里是他们信任咱们,分明就是用大义逼得我们不得不给他们看守城池罢了!若是我们真的打算鸠占鹊巢,恐怕以他们潘氏一族在荥阳郡的影响力,立刻就能让咱们身败名裂,甚至让天下人都不齿与我等为伍......”

    “好一个潘滔啊!好一个潘阳仲啊!只可惜这样的大才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可惜了......,二哥!我真是羡慕李矩啊!”

    “呸!你明明是羡慕他李矩有自己的地盘!所以潘滔才会选择李矩而不是你!”

    祖逖无奈地点了点,然后再次看向了远方......

    “哎!再过些日子就是正月了......,往年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在老家就要开始准备春耕播种了......”

    祖纳立即被祖逖的话勾起了过往的回忆,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道:“哎!如今咱们什么都没有,就连荥阳城都是别人借咱们看管几天的......”

    “二哥!我决定了,等一开春,雪一化,不管道路有多艰难,咱们都要尽快赶往淮泗,无论遇到多少困难,咱们无难军都要在那边扎下根!”

    不久之后......

    长安城北,联军的渭水大营内

    贾彦度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赤骥的马鬃......

    可他的眼里却透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悲伤......

    “大帅......”

    贾彦度慢慢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鲍姑,看着她轻咬朱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主动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去给明月送行?!”

    鲍姑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贾彦度这话......

    “你魏姨还有葛洪那小子都对我有所不满了?!是不是都觉得我贾彦度有些不近人情?!”

    “大帅的苦衷......,他们应该都明白......,毕竟是明月是自己主动要去从军的,如果大家都去见她一面,再说几句贴心的话,那她好不容易隐瞒下来的身份就全都暴露了......,甚至就连咱们军中都可能因为公主参军之事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风波......”

    “这都是葛洪跟你说的?!”

    鲍姑顿时俏脸通红,却是仍旧不卑不亢地说道:“可鲍姑觉得最想去给明月送行的人应该是大帅才对......,不然大帅也不会一个人到这里来给赤骥喂东西吃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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