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前,黎夏和沈白钰愣愣的站在那儿,听着里面文件夹摔落在地的声音,不时有员工涨红着脸,神色沮丧的从办公室走出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被上司痛批了一顿。

    要不是秘书过来送文件的时候看到了门口傻站着的两人,也不知道黎夏和沈白钰还要在那儿杵多久。

    “林总,语夏传媒的沈总到了。”秘书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说道。

    “请进吧。”里面的那位林总声音平淡无波,而后仍旧用淡然的语调让剩下的员工离开。

    要不是黎夏和沈白钰目睹了这一幕,大概真无法从那位林总的声音中听出来,现在的他是如何的盛怒。

    秘书请两人进了办公室,麻利的倒了三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这是黎夏第一次见到林氏集团的总经理,林承轩。

    如果不是在林氏集团的总经理办公室见面,那么黎夏一定不会把他和林氏集团那位雷厉风行的林总联系在一起。

    他的长相实在容易让人亲近,斯斯文文带了些书卷气,眉眼平淡中透着十足的自信,声音清澈兼备男性的深沉。

    难得的,黎夏看到他的第一印象,竟然是干净。

    林承轩不到三十的年纪,近乎可以自己掌控起一个集团,可在他的脸上,黎夏实在看不到那些商场尔虞我诈留下的成熟狡诈。

    嘴角扬起的那抹弧度带着亲和,带着善意。

    果真人不可貌相。

    “沈总,这位就是贵公司的广告策划吧。”

    黎夏正思绪万千的时候,林承轩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笑着与沈白钰握了手。

    沈白钰回握了他的手,向他介绍了黎夏。

    “黎小姐。”林承轩冲着黎夏伸出手,脸颊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很高兴认识你。”

    黎夏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下意识的握住了林承轩的手,“您好……”

    “我的意思,想来沈总已经告诉你了。”

    只是轻轻一握,林承轩便松开了手,请两人坐了下来。

    他似乎比较喜欢开门见山,又或许不愿意在这样的小事上面浪费时间。

    黎夏点了点头,“您想要一个手机策划案。”

    林承轩嗯了一声,看向沈钰,问道:“什么时候能拿到策划案?”

    “这个……”

    沈白钰正要说话,却被黎夏伸手拦住。

    只见黎夏直视着林承轩,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坚定,“据我所知,林氏集团并不涉猎手机行业,您为何要出这么高的的价格,买一个集团并不需要的策划案。”

    林承轩不动声色的靠坐在那儿,食指缓缓在腿上拍打着。

    他看着黎夏,黎夏也毫不胆怯的看着他。

    末了,林承轩轻笑出声,“沈总,贵公司的员工,似乎管的多了一些。”

    他的目光未曾离开黎夏,但这话分明冲着沈白钰说的。

    沈白钰一怔,看向黎夏,她与黎夏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至于黎夏刚刚的问题,虽然有些冒失,但确实也是她的疑虑。

    “林总,黎夏是我的合伙人,并不是员工。而且……”沈白钰微微沉吟,笑着说道:“有些事总要明明白白的才好合作。”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黎夏的意思,也就代表着她的意思。

    林承轩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不该你们知道的,还是不问的好。”

    他的从容,让黎夏和沈白钰很被动,可事实上,语夏传媒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她们和林承轩谈什么条件。

    “好,我们不问原因,但是可以让我们看一下那款手机吗?”

    黎夏主动的退让一步,她似乎并没有因为林承轩的强硬而露出太多的不愉快。

    林承轩抿着唇,轻扬着嘴角点了点头,“当然,不过要在一切敲定了之后。”

    “既然林总同意,什么时候签合同?”

    黎夏没有再说别的,目前看来,语夏传媒要的就是生意,这样的大单,不能放。

    她与沈白钰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带了些轻松。

    起码这个月,公司能熬过去了。

    “两位若是高兴,大可以一会儿回去庆祝,不过现在,我还有些条件,两位还是好好听一听,如何?”

    林承轩的语气中带着调侃,他看着有些绷不住神情的黎夏和沈白钰,心头轻松了些许。

    到底是两个小丫头,喜怒不形于色这点,还是掌握的不太好。

    当然……如果是那种非常善于隐藏情绪的人,林承轩也不敢和她们合作了。

    听到他的话,黎夏还好,神色严肃之外,倒是没有太外露的表现。反观沈白钰,已经带了些紧张,眉头稍稍蹙起。

    林承轩轻咳一声,笑着说道:“策划案的报酬,我会在拿到策划案之后,一次付清。”

    言外之意,没有定金。

    黎夏和沈白钰除了有些惊讶外,没有表示异议。

    沈白钰当下表示赞同,顺着林承轩的话说道:“林氏集团我们还是信得过的。”

    林承轩并没有很意外,接着说道:“这个策划案是我和你们两人的交易,无关公司,所以,这件事,只能有我们三人知道,不签合同。并且……”

    话至此处,黎夏和沈白钰已经有了些不满,不过还不至于失了理智。

    话还没有说完,她们自然静静的等着。

    只是林承轩接下来的话,让黎夏和沈白钰很难保持镇定。

    “策划案必须做到我满意,才会付款。”

    “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要是一直不满意怎么办?”沈白钰的双手蓦地紧握,眉头紧蹙着。

    林承轩抬起一只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眼神轻蔑的扫过二人,“不满意,只能说明你们的策划案有问题。还是那句话,不满意,不付款。”

    “你……”

    沈白钰本身是一个快人快语的主儿,被林承轩这样压榨,她总觉得被人当猴耍了一样,当即就要发怒。

    黎夏连忙拦住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承轩,目光不善,说话也不再客气,“策划案当然要您满意才行。不过条件变一变,先付款。”

    她轻轻拍了拍沈白钰的手,让她平静一下。

    林承轩全部看在眼中,嗤笑出声。

    只见他微抿着唇,缓缓坐直了身体,目光扫过沈白钰和黎夏的脸颊。

    “我没有太多时间和你们耗,也并没有给你们谈条件的余地。”

    林承轩的语气仍旧平淡,话语却十分强硬,不容商榷。

    办公室一时间陷入了安静,只是偶尔听的出黎夏和沈白钰压抑的沉重的呼吸。

    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一会儿,就被敲门声打破了。

    “进!”

    林承轩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林总,中午您约了徐总一起用餐,您该过去了。”

    林承轩看了一眼手表,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到门口,这才回身瞥向还在沉默的两人。

    “明天的这个时候,希望可以一起共进午餐。”

    他离开了办公室,吩咐秘书将黎夏和沈白钰送进了电梯。

    “夏夏……”沈白钰犹豫了好一会儿,心里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闪过,最终还是艰难的开口说道:“你甘心吗?”

    黎夏一怔,双手交叉紧紧握在一起。

    甘心吗?怎么可能……

    语夏传媒,是她和沈白钰这么多年的心血,从毕业那会儿,接婚纱摄影,接宣传片剪辑,学生的拍摄作业,只要能挣钱,不管多累,多繁琐,她们都做。

    后来,语夏传媒小有名气,有了固定的客户,有了几个能力不错的员工,终于不用她们亲力亲为。

    难道就要因为陈嘉姗的刁难垮掉吗?

    可是……

    “不甘心能怎么办。”

    沈白钰沉默看向黎夏。

    黎夏仰头看着电梯上的楼层数缓缓跳动,语气平静,“这种需要保密的事情……涉及的都是什么层次的人啊。一旦我们被牵扯进去了,再想脱身,基本不可能了。”

    林承轩的这个策划案是想做什么,对付谁,她们统统不清楚。

    可是两人清楚,不管是谁,都不是她们能招惹的人。

    凡事进容易,退,太难了。

    林承轩手底下能人那么多,一个小小的策划案,还要出高价来找她们。如果没问题,那就有鬼了。

    沈白钰的双拳紧握又再松开。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两人相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力感。

    “走吧,回公司……”

    黎夏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沈白钰的肩膀,挤出一个笑容,当先走了出去。

    沈白钰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化为苦涩一笑,跟了上去。

    ————

    语夏传媒似乎有些热闹了?

    沈白钰和黎夏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员工在那儿忙忙活活的收拾着。

    剩下的人围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不时对着那些收拾东西的人指指点点。

    “找好出路了?”

    沈白钰冷着脸,与黎夏一同走了过来,看着收拾东西的几个员工。

    看到沈白钰和黎夏的时候,那几个人明显有些不安,目光闪躲。

    “沈总,我,我们也没办法,都是为了生活……”

    其中一个人壮着胆子将辞职信递给沈白钰。

    沈白钰冷哼一声。

    那人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将辞职信放在桌子上。他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拿出辞职信,放在桌子上。

    然后灰溜溜的就要离开。

    “等等。”黎夏伸出手,拦住跑的最慢的一个,“我想知道,陈嘉姗给了你们什么样的报酬?”

    被拦住的人动了动嘴唇,讷讷的说:“她……”

    “工资比在你们这儿翻了一倍,提供住宿,年终奖五险一金一样不少!”

    这道声音带着些尖锐,充满傲气。

    黎夏和沈白钰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束腰裙,带着墨镜,抹着红唇的女子走进了公司。

    高跟鞋和地面碰撞的哒哒声中,她与黎夏和沈白钰的距离逐渐拉近。

    “陈嘉姗!”沈白钰微微眯起双眼,咬牙切齿,“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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