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榭脑中轰的一声,‘誉王’继位,他做梦也没想到皇上那么年轻便驾崩了,更没想到皇上在驾崩前居然没有子嗣,他们在离开京城之前固然得罪了武经国,但更加得罪的便是如今这个皇上,这一次的麻烦更大了。

    “师......师兄......”他不知该怎么说,武经国权倾朝野,上边还有个皇帝,像一些开战派兵的大事多少还有些收敛,可要得罪了皇上,这些顾虑恐怕就没那么多了,而他们现在是既得罪了武经国又得罪了皇上,搞不好整个‘扬刀盟’都会受到他们的拖累。

    邵鸣谦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对于这件事的严重性邵鸣谦应当比梁榭更加清楚,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也丝毫看不出忧色,不仅没有忧色反而笑了笑。

    “新皇继位,武经国必定忙得焦头烂额,让我们再给武经国舔一舔乱,高括围了我们这么多天就先拿他开刀吧,无算,点二百‘玄衣卫’待命。”

    “是。”衡无算当即道。

    “即刻传书给楚堂主、李堂主、雷堂主三人,叫他们在山下做好准备,遇到撤退的官兵乘胜追击,官职在百户以上的尽量活捉,其他官兵击退击伤即可切勿击杀,记得避开红衣人,只捡便宜不必死战。”邵鸣谦说罢自怀中掏出小印章递给衡无算,这个印章正是盟主的信物。

    “是。”衡无算领命离去,一盏茶功夫不到,四组‘玄衣卫’共二百人已全数点齐。

    “师兄,我跟你们一起去。”梁榭见要开战自告奉勇道。

    “不用,你与谭掌门他们等我们凯旋回来。”

    “我们何时动手?”衡无算问道。

    “官兵主动撤离之时便是我们动手之刻,现在我们需避开官兵的眼线,靠近他们。”邵鸣谦道。

    “好!”衡无算答应。

    两人当即兵分两路,各领了一百人,一队自后山一队自前山掩杀了下去。

    梁榭看着山下,过了片刻果然官兵开始有了撤退的迹象,梁榭颇为诧异道:“师兄与衡大侠怎么知道官兵要撤退?”

    陆朝华笑道:“先前先皇病危,无暇他顾,武经国一手遮天趁机私调官兵围困我们,现在新皇继位,局势难明,武经国首先要做的便是探明虚实,哪敢轻言调兵,这原本便不太可能开战现在更加不可能了,既然打不起来还不撤兵等什么?”

    梁榭点了点头道:“这倒是说得过去,可围了这么多天没有动静师兄怎知他们现在就要撤退?”

    陆朝华笑着看了看他,道:“不留大师被害也有好几天了,既然那红衣人一直都未离开中州,为何迟不来早不来偏偏今日上山找你们的麻烦?”

    梁榭微一思忖道:“他(她)是江湖人,做对做错都连累不到武经国的头上,但事情一样办。今日他(她)来,能杀则杀,杀不了则正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日后谈判收买即便不成也能唬住我们,叫我们规矩一些。他(她)前几日没来是因为孤身闯入‘扬刀盟’较为危险连他(她)也没有把握是么?”

    陆朝华道:“以你师兄的意思,是这么想的。况且咱们能收到朝廷那边的信儿,高括自然也能收到武经国的命令,都是第一时间行动,时间差不了太多。”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摆好酒宴,等他们回来!”

    山下,‘玄衣卫’已与官兵交了手,官兵抵挡之时从一侧又杀来一队人马,远远望去,官兵阵型似乎有些散乱,正自抵挡忽然又是一队人马从另外一个方向杀了过去,官兵登时乱成一团,急急退走......。战圈越拖越远,梁榭逐渐已彻底看不出谁是谁来,他心知尚有一队人马等着乘胜追击,这一次官兵势必会大败亏输。令他不解的是,围山数日,师兄一直客气,避免与官府成为死敌,现在新皇继位局势对己方更加不利,他却一反常态,主动出击,究竟是何缘故?

    师兄在京城里的朋友似乎有些来头,他们究竟是谁?‘扬刀盟’在京城毫无买卖,师兄为何要费那个力气在京城安插人手?望着越去越远的战团,梁榭心中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入夜,邵鸣谦、衡无算、等人先后回来,三位堂主也陆续回到总舵,这一战攻其不备,大获全胜,众人自是高兴。这次‘扬刀盟’几乎所有帮众均已召回,山上熙熙攘攘到处是人好不热闹,梁榭首次感觉到什么叫万人大帮,看来明早的厕所有得抢了。

    酒菜备齐,庆祝‘扬刀盟’凯旋归来,谭普年、宗老等人俱已到齐。食堂之中人满为患,做菜的不及吃菜的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扬刀盟’生意遍及中州各地帮众除了过年之外极少全部召回,总舵平时不过几百人而已,所以一应设施也都未按照全员配置,现在自然较为局促。

    酒过三巡,众人渐渐有了些醉意,谭普年丧子心痛憋了好些日子这时几杯酒下肚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邵鸣谦等除了安慰几句,也别无他法。又喝了一会,谭普年忽然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冲邵鸣谦道:“邵盟主,老朽代大伙儿敬你一杯,感谢你收留我们这些朝廷要犯。”

    邵鸣谦忙站起来道:“前辈说的哪里话,都是武林同道合该互相帮助才是,前辈阅历丰富,日后晚辈还需多多仰仗前辈教诲,这杯酒还是由晚辈们敬前辈才合乎道理。”

    谭普年摇了摇头道:“不,邵盟主,你先喝了,老朽有正事要说。”

    邵鸣谦略一犹豫,当即饮了,谭普年又向梁榭招了招手,此时梁榭正与老鹰、胤苍狼、双杰八雄等一桌喝酒,见谭普年招手略微一愣,随即走了过去。

    谭普年又倒了一杯酒,双手举杯恭恭敬敬递了过去,梁榭吓了一跳,不敢去接,邵鸣谦向他点了点头,梁榭这才接过杯一饮而尽。

    谭普年看两人饮尽涩然一笑,又向衡无算等几位堂主一一敬了酒,虽说在江湖上‘扬刀盟’的堂主论名声论地位尚要高于谭普年这个谭门创始人,但‘扬刀盟’的人均非盛气凌人之辈,既然相识都按晚辈见礼,现在谭普年以耄耋之年向众人敬酒,众人均觉得诧异,然而看前者那副样子众人也不假意推辞,当即饮了。

    众人全数饮过,谭普年望着面前的酒呆呆出神,过了半晌他苍老的面庞上涌现出一抹毅然决然的神色,忽然冲着众人深深一揖,随着他的这一揖,宗老、谭兴德、唐贤、宜丰、郁栖柏、双杰八雄、和所有‘谭门’、‘半步堂’的弟子以及老鹰、胤苍狼、战狼、诸位掌柜等人也都一齐躬身向邵鸣谦等人行礼。

    “我等愿一起归入邵盟主麾下,任凭驱策不敢二心,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谭门’,老朽等人以后全仰仗着邵盟主、梁大侠师兄弟以及诸位堂主了。”谭普年恭恭敬敬道。先前的官兵围山他自然知道来者不善,白天更听说他(她)也登了门,越发知道己方这些人能活下去几乎全靠‘扬刀盟’,虽说按先前的打算他们投奔‘无苦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以谭普年的阅历自然知道‘无苦宗’比‘扬刀盟’是比不了的,更兼‘无苦宗’隶属‘大隅天城’,是去是留一切都要看雷神的态度,可惜他们从无一人见过雷神,雷神虽不惧武经国,但是否愿意为他们招惹麻烦除了靠猜他们还真说不准,然而‘扬刀盟’的答案是肯定的。

    宗老和宜丰也道:“‘半步堂’所有弟子均愿归入‘扬刀盟’。”

    唐贤、郁栖柏、胤苍狼、战狼、诸位掌柜也都一起表态,均愿加入‘扬刀盟’,老鹰哈哈一笑,道:“我也一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招,邵鸣谦也颇为意外,‘扬刀盟’自他手而创,自他手而兴,他自然能知道一个门派对于其中的弟子、元老来说有多么重要,这份感情,这份心血有多么难以割舍,尤其谭普年,对‘谭门’倾注了一生的心血,做出此等举动是何等困难。

    邵鸣谦向众人团团抱拳道:“谭前辈,宗前辈,各位朋友,‘扬刀盟’收容大家一者是我们信得过诸位,出于武林同道的互相帮助;再者我的这位师弟承蒙诸位照顾,‘扬刀盟’还诸位一个人情,如是而已。‘扬刀盟’实无吞并各位帮派的意思。”

    谭兴德道:“邵盟主的作为,我等素来佩服,此次有幸结识更令我们心服。然而邵盟主大度,我们却不能不识好歹,整日白吃白喝不干活我们住着也别扭,何况这次给‘扬刀盟’带来了不少麻烦,或许以后麻烦会更多,我们总是龟缩不出让邵盟主庇护也不是长久之计。”

    邵鸣谦道:“谭掌门多心了,这几年‘扬刀盟’发展壮大,高括招揽未成多方刁难,现今更变本加厉,‘扬刀盟’与武阉之流为敌是迟早的事,倒与诸位关系不大。”

    谭普年道:“邵盟主多番推脱莫非是顾虑我等身份,怕我等拖累贵盟不成?”

    邵鸣谦道:“谭前辈言重了,‘扬刀盟’求贤若渴,各位愿意加盟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同为一帮之主晚辈知晓‘谭门’对谭前辈、谭掌门是何等难以割舍,同样‘半步堂’对于宗老与宜丰兄弟是何等重要,晚辈不想诸位因一时冲动造成他日的后悔。”

    谭兴德道:“老实说以目前的局面,‘谭门’和‘半步堂’想要重回兴盛几乎没有可能,甚至自保也有困难,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索性并入‘扬刀盟’,或许只有这样才是出路。邵盟主的为人我们这些天看在眼里,原本将我等交出去对贵盟来说是最好的选择,然而邵盟主并未这么做,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说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只有一条,以后我们以‘扬刀盟’的利益为最高准则,‘谭门’也好,‘半步堂’也罢,我们与武经国的仇恨皆可放下。”

    宗老叹了一口气道:“‘危宿堂’也好‘半步堂’也罢,都只是个名字而已,只要人心还在叫什么都一样。当年老朽认死理,看不开这一点,为了个名称代号与徳临反目成仇,若是当年老朽留了下来帮助徳临好生打理,或许‘半步堂’更要强大几分,也不至于有今日之败,如今后悔却也迟了。老朽当年做错,时至今日不想再错,只要活着的人能有好去处其他的都不再计较了。”

    众人主意已定,邵鸣谦也不再推脱,当即正色道:“诸位须知加入‘扬刀盟’功过赏罚全由盟规而定。”

    谭兴德道:“这个自然。”

    邵鸣谦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扬刀盟’欢迎各位加盟,明早太阳升起之时我们另行举行仪式。”

    众人皆向邵鸣谦道谢。

    由于决定加入‘扬刀盟’,众人皆成了邵鸣谦的手下,反而显得有些拘束,当晚又喝了一会酒便即散去。山上满满都是人,原本一人一间的房子也只好由几人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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