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陈忠之说完,羊群趁其不备,将箭矢拔了出来,陈忠之痛极大叫。

    营帐外的狗子叔侄,吓得一跳,面面相觑,这小子还真够狠的,把人打得惨叫不止,还带颤音的,紧接着又是一声,让他们同样欣喜的痛呼传来……

    羊群又将陈忠之脱臼的手臂复位,从怀里掏出伤药捂在箭孔之上。

    陈忠之痛得冷汗淋漓,气道:“你他娘治牲口呢,就不能轻点?”

    羊群笑道:“你对自己的评价倒是挺衷肯!这样都死不了,确实是畜牲……”

    “等一会儿,陪我演出好戏,要不然我弄死你啊!”

    羊群给陈忠之包扎完,又给廖奇治了伤,冲着小兵招了招手,小兵不明所以,走了过来。

    看着羊群满脸亲切的表情,小兵吓得一哆嗦,似乎知道又被掂记上了……

    “姑奶奶,银两你都济贫了,肯定比你脸干净,手饰却还有不少,都拿来!”

    小兵满脸的不乐意,没好气道:“凭什么呀?都是我爹我娘送的,哪能随便给人?”

    小兵声音清脆悦耳,听得让人心里一阵发酥,陈忠之和廖奇有点傻眼儿,原以为羊群喜好男风呢,进来救人居然连姑娘都勾搭上了,还装成小兵,不过眼光还得修炼,姑娘长得实在有点那啥……

    羊群道:“又不是让你给我订亲用的,怕什么?不把那两叔侄打理好了,咱们咋套消息?这可划算得紧!”

    羊群和小兵目光交锋,小兵双目慢慢浸出雾水,转过身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荷包,扭头递了过来。

    羊群抽了两下没抽动,又亲切地望着小兵,小兵又是一哆嗦,连忙放手。

    “小样,还跟我较劲?”羊群嘟囔道,打开荷包,只见有金钗、耳环、戒指等物,满意了!

    “还愣着干嘛,招那俩叔侄进来呀,一点眼色都不知道!”

    小兵手饰都没了,也失去较劲的心思,出营帐招了招手。

    陈忠之小声道:“人家姑娘是丑了点,也不能呼来唤去的呀!可是把手饰都拿出来了。”

    “要你管!”羊群眼睛一瞪。

    狗子叔侄进来,征询地看着羊群……

    羊群将一支金钗递了过去,狗子叔眼睛大亮,一脸狂喜,这可是好东西呀,能值二三百两银子呢!看羊群的眼神也变了,就象看到了一只下金蛋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还闪着金光……

    狗子叔定了定神,颤声道:“贤侄……这个是他的?怎么能藏身上……”

    羊群低声道:“这小子藏的地方深着呢,大军搜了几次愣没搜着,想着回去给相好的,谁知遇上了咱们……”说罢挤了挤眼睛,意思是——你明白的,反正你是老江湖,自己脑补去吧!

    狗子叔明白了,气道:“呸,真是什么地方都敢藏!好在碰到了贤侄,就是铁公鸡也能把他的毛拔光啰……”说罢很自然地将金钗揣到怀里。

    “还不拜见瞿营官,一点规矩都不懂!”羊群傲然看着陈忠之。

    陈忠之、廖奇一脸的苦笑,躬身道:“见过瞿营官,烦劳您照应一二!”

    狗子叔更是对羊群佩服得无以复加,这个受重伤都不吭一声的硬汉,硬是让他折腾得如此服贴,瞧,虽然时间太短,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这也够了,真是神仙般的手段!

    狗子叔凑上前道:“贤侄,接着咱们还提谁?再弄点?”

    谁知,羊群决然道:“就此打住,钱还是小事,不能让叔您为难不是?”

    狗子叔一脸急色道:“别呀!贤侄,咱干得好好的,岂可半途而废,说!有啥大不了的,叔给你作主。”

    羊群为难道:“他知道还有人藏着东西,怕说出来犯了众怒,提来的人要给些吃食,顺带着治伤,这还不说,回去的那个营帐,居然要点个炉子取暖……”

    “怕其他人揍他,还他娘要给其他俘虏一些吃食和疗伤的药,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吗?这不是让俺叔为难吗?让俺直接给回了!”

    狗子叔松了一口气,不屑道:“俺以为啥事儿呢?点个炉子,本来上官就让点,这不是还顾不过来吗!回头就办了,至于吃食和伤药,上边也没发多少,又没地方领不是,倒不是叔不给办……”

    壮汉生怕买卖黄了,急道:“叔,俺们这次拉了那么多过来,各军都在领呢,乱糟糟的,俺去顺点过来不就有了……”

    羊群提点道:“那怎么行!岂能让兄弟受责罚,领东西还要登记呢,哪顺得来?”故意将领东西三个字说得很重。

    果然,狗子叔一拍脑袋,“瞧俺这狗脑子,叫人领去不就完了,还用得着顺,小兔崽子,你就这么点出息……”

    骂完壮汉,狗子叔又陪笑道:“贤侄,你看这样成不?”

    “再拿些纸笔过来。”

    “纸笔?要那玩意儿干啥?”狗子叔迷糊了。

    羊群笑道:“那帮穷鬼,东西到处藏,让他们把藏的地方写下来,等有机会再挖出来,要不就不给他们治伤。”

    “对,对,好办法!还是贤侄心细,俺这就去办!”说罢两叔侄屁颠屁颠地出了营帐。

    陈忠之长叹道:“你坑人办事,居然连个请字都不用说,自己还委屈得不行,被坑的还得把你当爹供着,人家是缺德带冒烟的,你却是五雷轰顶……”

    小兵也深有同感地使劲点头,羊群的坑人本事,谁都没少领教,哪回都是心甘情愿挨坑,完事了,想报仇就又被坑,然后继续心甘情愿,除了深深的无力感就没别的。

    羊群威胁道:“你敢骂恩人,小心我甩手不管,要不是为了你们,我至于吗?平常我纯良的时候,你咋没看见?”

    陈忠之苦笑道:“螭龙军都让你坑遍了,还纯良?幸亏咱们是一伙的,要不然老子直接碰死得了!你那些手段再给龙蜴大营使点。”

    羊群笑道:“放心,等你们恢复点体力,咱们再大闹龙蜴大营。”说罢两人在地上写写画画,密谋起来。

    听到脚步声传来,两人站起,用脚将地上的划痕擦掉,很是闲适淡定……

    狗子叔稍显艰难地进来,抱着大大一摞纸,估计画满藏宝图得拿麻包装,还背来一把椅子……

    他把纸放下,又从怀里拿出笔墨,还都是新的,献宝似的递给羊群。

    “俺和上边说了,俘虏抢着招供,这就都拿来了……”

    羊群憋着笑,让小兵磨着墨,飞快地写完,装模作样地拿给陈忠之看。

    “看下是否与你的供述相符?”

    陈忠之点了下头,狗子叔有些着急,一把抢了过来,仔细观看……

    半晌,终于眉开眼笑,“历害,真是历害!”

    狗子叔仅有的疑虑一扫而空,倒不是不信任羊群,而是怕俘虏信口胡诌……

    羊群心思缜密,怕狗子叔怀疑,所写的地点,都是螭龙军经常出没的地方,埋藏的位置隐密合理,有些直接就是当初自己抢了龙蜴军后埋赃的地方,就算邱义在这里,都不会怀疑……

    狗子叔长年在看押营,对两军交战的地点和一些特殊显见的景物,有些耳闻,两相印证之下,自然不会怀疑有他,当即确认为真。

    当然上面标识的钱物都是假的,羊群却又不能胡乱写,几处地方,也就共有十几两银子,这对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军士来说,已是全部家当,非常符合身份,想不上当都难。

    狗子叔小心翼翼地,将藏宝图叠好放入怀中,欣喜地看着羊群,那意思是——贤侄,接着提人吧!

    羊群眼睛一瞪陈忠之和廖奇,斥道:“还愣着干嘛?瞿营官啥都准备好了,带我提人去!”

    陈忠之右胳膊还吊着,以迷惑敌军,羊群给他披上自己的棉衣,向外走去,狗子叔跟在后面,四个人挨个营帐地看,除了陈忠之说的那个伍长,又找到五名螭龙军的旧识和步军中廖奇的兄弟,一股脑地都提了出来。

    狗子叔也没食言,只要提了人的营帐,就立刻点上炉子,坐上一大壶水,不一会儿就冒出了热气,营帐内渐渐温暖……

    可是战俘们的心,却如掉进了冰窖般冰凉,大家愤恨地看着陈忠之、廖奇两人肆无忌惮地,领着两名龙蜴军提人,嚣张跋扈不说,还能替龙蜴军着想,看不清的直接拎着脑袋看。

    被提的人显然是熟悉的,从他们震惊愤怒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两个重伤的硬汉居然是个软骨头,怎不教人痛心疾首?

    众人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被捆着,早就把两人撕成了碎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挣扎着被带走,不禁涌出激愤的泪水……

    可是更让大家气愤的是,自己的眼泪白流了,被提的人没多久就回来了,身上的伤也包扎好了,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指认……

    比先前两个还疯狂,就象买羊的商人,挑来挑去的,最后连指认都免了,直接上手抓,好似仇深似海,可明明刚才还称兄道弟的,不认识的却都懒得理会。

    简直是六亲不认,不,应该是六亲都认,然后还嚷着把自己捆起来,往角落里一蹲,象吃了迷药般,充满希望地望着帐顶,好象能出去似的傻笑……

    战俘们绝望了,龙蜴军应该是派了不得了的人物到此,只要一出去就立马叛变,虽然叛徒一进来,大家就低下头,仍不时有人被提走,然后又叛变,再次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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