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在下看上了你们的茶楼,想买下它,这难道不是瓜葛?你不肯卖,难道不是为难于我?”

    伙计道:“强词夺理。”

    突然一阵哈哈的箫声从门外传来,昨天和我撞了个对面的人缓步走进来直直地看着我道:“公子想在我这里寻事,无妨。”

    我一愣,随即拱手道:“原来您是此间茶楼的老板?失敬。”

    他摆手道:“公子何必客气?我的伙计已经再三声明茶楼不卖,公子想要强买,还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话之间我只觉得一阵疾风扑面而来,我向后略退了几步,发现他居然空手来袭击我,我想了想侧身避过一掌,绕到他身后举手一格,他的手臂像是铁打的一样把我的骨头差点都撞断了。

    我知道不能和他硬拼,只好先躲了几招,然后发现这个人虽然手上功夫了得,但是只攻不守,疏于防备,大概是觉得我年轻好欺负。

    我在思考之间已经避了十数招,又见他迎面一掌砍来,我不避反迎了上去,他见我不避,略微犹豫了一下,我却早已带起他的袖袍,借力一跃,从他肩上翻过去只一脚便踢中了他的小腿。

    他并没有被我踢得趴下,只是弯了一下腿就要转身给我一拳,他身子还没转过来,我的另一只脚已经踢中了他的腰,这下他终于有点站立不稳了。

    试了这几下,我发现这个人身手很不错,懒得再跟他浪费时间,反手一抖,将一柄剑压在他的肩上,他怔了一下,立刻就住了手。

    我将剑在他脖子上转了一圈,转到他面前的时候将手中的青釭阁令给他看了看道:“刚才你的伙计说我强词夺理,你又说我强买强卖。那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已经脱离了青釭阁?”

    他想了片刻道:“是。”

    我道:“我身为阁主,是不是理当收回属于青釭阁的东西?”

    他道:“我并不欠青釭阁什么。”

    我冷笑道:“是吗?既然已经不是青釭阁门人,为什么待在青釭阁的茶楼里不走?据我所知,‘醉鸿渐’这三个字本是建阁之初元皇帝所拟的,我来收回这间茶楼,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他显然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道:“话虽有理,但……”

    我收了剑道:“那就请吧。”

    一旁的伙计道:“这茶楼一直是我们经营,你别想一句话就拿走它!”

    我冷笑道:“你们经营?你们经营的方式就是替豫章王卖命,干涉朝政刺杀皇上?如果皇上追查到青釭阁的头上,连累的可就不只是你们了!”

    伙计被我说得无言以对,强辩道:“刺客已经被杀,他们查不到。”

    我冷冷地打量着他,道:“你别忘了,皇上还有七不杀山庄,他们要是查起来,你们躲得掉吗?如此荒唐的事,你们也做得出来?”

    茶楼老板打量了我很久,最后开口道:“是我思虑不周。方直,我们走。”

    伙计道:“如果七不杀山庄的人真的找到这里,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牵扯不到你们头上。醉鸿渐茶楼是我安身立命之所,你说拿走就拿走,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茶楼老板道:“方直,你……”

    我打断道:“让你们留在这里?可以,有几个条件。”

    伙计道:“什么条件?”

    我道:“第一,你们既然以醉鸿渐讨生活,便还是我青釭阁的人。”

    茶楼老板和伙计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身后站着的黑衣人,互相点了点头。

    “第二,我要豫章王指使你们刺杀皇上的证据。”

    茶楼老板愣了一下,伙计道:“你想干什么?”

    我笑道:“我干什么你们不必过问。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无论什么事情都牵扯不到你们头上。”

    茶楼老板眼睛一亮,道:“当真?”

    我道:“自然是真的。”

    他们又点了点头。

    我笑道:“如此,在下郁柯,先前多有得罪了。”说着躬身施了一礼。

    茶楼老板和伙计都还礼道:“阁主言重了。”

    我道:“哪有什么阁主?他们都叫我公子。”

    伙计哈哈一笑道:“在下冯立,表字方直,见过公子。”

    茶楼老板思虑片刻,也拱手道:“在下徐师谟,见过公子。”

    身后的黑衣人早就把手中兵刃都收了起来,也纷纷请示了一番。

    这时候外面阴沉的天色稍微放明了一些,我笑道:“如此,茶楼可以继续开张了吧?”

    冯立道:“公子,今日不开张,我们与豫章王的人有约。”

    我问道:“还是昨天的那人?”

    冯立点了点头,徐师谟接话道:“公子,我们与与豫章王联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道:“为何?”

    徐师谟道:“在下有故人在博陵,因病而逝,女儿才十五岁,他在临终前以身后之事相托。昏君无道,前岁巡行北疆,有人四处搜罗女子进献给他,只因故人之女颇有姿色,也遭了横祸,那天我不过因为县中有事出去公干,谁曾想回转之时她已经被人带走了……唉。”

    我想了想道:“皇上虽然残暴,却并非贪图美色之人,这件事恐怕算不到他头上。”

    徐师谟微有怒意,沉声道:“公子竟为昏君开脱?”

    我道:“就事论事而已,皇上为太子时我就……呵,徐先生若是不信,不知道你是否认识丁程?他如今任左翎卫,跟随皇上多年了。”

    徐师谟沉思了很久,没有再说话。

    我又道:“刺杀皇上并不能解决问题。这位女子现在何处?”

    徐师谟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我又问:“姓甚名谁?我让人去找。”

    徐师谟道:“本姓夏侯,单名一个翎字。”

    我点点头道:“她也是青釭阁中的人吧?”

    徐师谟点了点头。

    冯立突然开口道:“他来了,公子请入后堂。”

    我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冯立道:“还是请公子出主意吧。”

    我笑道:“这个人我不想跟他正面冲突,你们就说我没来,打发他走就可以了。如果他想继续行刺杀之事,全都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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