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襄阳城沉睡在晨曦之中。

    浓浓的黑烟已经被吹散,只有一些余烬尚且在燃烧,不过已经不成大碍。随后赶到的陈智深等人带领兵马开始清扫草料场,幸运的是北周军队的救火还算及时,所以尚且还有一小部分粮草被成功分割了开来。

    对于襄阳城偌大的草料场来说,这一点儿粮草或许算不得什么,但是此时单独拿出来,李荩忱依旧惊喜的发现,至少这些粮草已经足够支撑大军在这里多驻扎一个月。

    为此李荩忱更是心痛不已,程峰这个败家子,谁知道被他烧掉了多少粮食,否则这些粮食全部落入李荩忱的手中,恐怕短时间内李荩忱根本就不需要为粮草发愁了。

    要知道进攻襄阳的巴蜀军队,现在所有的粮草可都是从西北的陈仓千辛万苦转运过来的,即使是有沔水河道可以利用,也架不住道路遥远,而且沿途的巴蜀军队数量并不多,谁都难以确保中间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毕竟这乱世之中,疯狂的人太多了,周围的群山里难免会有饿的两眼发红的山贼。

    虽然在后面押送粮草的巴人所部曾经几次进山清剿,但是效果都不太好,毕竟这是一片巴人并不熟悉的大山,想要让他们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在山间站稳脚跟也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不过好在也意识到了这些“正规军”并没有之前的那些好对付,所以至少这些时日山贼们尚且算安生。

    即使是如此,李荩忱也不敢掉以轻心,从汉中到襄阳就只有这么一条道路,万万不能出什么意外。而如果能够就近解决粮草补给的问题,那么对于这条道路的依赖自然就会大大减少。

    一边想着,李荩忱一边又在心里将程峰骂了个狗血喷头。

    当然不管怎么说,李荩忱这都有点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城墙上的尸体已经被收集起来,北周士卒的都会在城外集中火化,而巴蜀将士的则是集中安葬在一起。虽然乱世之中,薄葬已经变成一种传统,不过李荩忱还是坚持在城中搜集一些上好的木头,铺在墓坑下面,至少表示一下自己的重视。为此甚至就连府衙侧厢的几间房子都被拆掉了。

    “将军!”看到李荩忱走过来,几名正在修补城墙的巴蜀将士急忙站起来,有些激动的看着这个带领他们创造了这个奇迹的将领。

    更或者说在他们的心中,此时李荩忱已经和神灵相差无几。

    “小子,杀了几个周狗?”

    “启禀将军,两······两个!”那名年轻的士卒涨红了脸,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应该高不可攀的将军竟然会如此亲切的和他交谈。

    “好小子!”李荩忱笑了一声,环顾四周,“那你们呢?”

    “一个!”

    “没有······”

    有的声音洪亮,有的则声若蚊蚋。

    李荩忱不由得笑道:“杀了周狗的是好汉子,不要骄傲,以后还有的打,记住自己的功劳,等会儿论功行赏的时候若是拿不出证据,某可无计可施。而那些没有人头的弟兄也不要担心,路还长着,跟着某,早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这一次呢,还不是因为这些周狗投降的实在是太快了,否则某相信人人都能有首级!”

    顿时所有的将士都哈哈大笑。

    其中一名年轻的士卒挠了挠头,迟疑片刻之后问道:“将军,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

    周围城墙上顿时寂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看向李荩忱。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刁钻的问题,只要是有点儿经验的人都知道,襄阳只是李荩忱争霸天下的开始。

    拿下了襄阳,李荩忱方才有了多路进攻的能力,因此才能够从原来的割据一方变成现在的争霸天下。而这天下之大,路漫漫其修远兮!

    跟在李荩忱身后的仗主和幢将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恨不得将这个不知道死活的小子直接打一顿。而李荩忱笑了一声:“怎么,想家了?”

    “嗯。”察觉到什么不对,这年轻士卒只是微微点头,不敢说话。

    李荩忱环顾四周,士卒们的神情各不相同。

    显然他们也隐隐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天下之大,我们方才走了不足半数,要打的仗还多着呢,”李荩忱不慌不忙的说道,“不过至少在这一年里,我们可以安生一点儿了,你们想家了,某也得松口气了。各部完成任务之后会轮流休整,家近的就可以放假回家!”

    李荩忱的话掷地有声,周围的将士们下意识的对视一眼,旋即爆发出一声声欢呼。

    “不过,你们可得保证,这襄阳城得给某先修补好了!”

    “这是自然,请将军放心!”

    李荩忱微笑着又和几名士卒聊了几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正打算走上城门,裴子烈有些担心的问道:“世忠,你真的打算······”

    李荩忱脚步一顿,有些无奈的说道:“咱们从这一年多尽在征战之中,也是时候喘一口气了。内政未稳,也无力穷兵黩武。”

    裴子烈点了点头,他不是萧世廉那样的好战分子,能够休整一段时间自然是好事。大军转战巴蜀、襄阳,早就已经疲惫不堪,若是继续催动的话,恐怕只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恶劣后果。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斥候快步而来:“启禀将军,尉迟顺和尉迟宽冲出南门,现在正在往岘山方向逃窜,淳于老将军率队衔尾追击!”

    “跑了?”李荩忱顿时眉毛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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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顺和尉迟宽能够逃走实际上纯属侥幸。

    淳于量盘算的并不错,当他抵达南门的时候,尉迟兄弟也正策马向这边狂奔,不过淳于量终究还是算错了一点,那就是尉迟兄弟在军中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当看到尉迟家旗号的时候,南门内外本来已经跪地投降的北周士卒顿时骚乱,有的想要趁机逃跑,有的则拼命冲撞身边的巴蜀士卒以求能够为自家少将军离开争取时间。

    尉迟迥征战大半生,虽然一向军令严整,但是爱兵如子,因此这些尉迟迥的老部下们看到了少将军有逃走的机会,自然都不再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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