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三木木地看着那张金州副都统衙门的平面地图,心里还在犹豫着。他知道自己这手指轻轻地一点,这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那就是要落草为寇。自己可是有铁庄稼吃的旗人,走了这一步,以后子子孙孙可就没了这旗籍,没了这祖宗留下的风雨不改的铁庄稼了。

    “仨儿啊,你可得想清楚了,你人要是没了,那每月几两的例银还能落到你棺材里吗?”安言信一句直切要害。

    “连顺应该是在这屋子过夜的。”麻三用颤抖的手指在照片上一指。连顺的手下拢共就那么五百人,其中很多人都在金州城副都统衙门值守过。麻三是镶黄旗的,和连顺一样。所有被连顺调往副都统衙门的内宅值守过。虽然不得入内,但是在这衙门亦不大,透过那门墙就能把内宅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你今晚就老实的跟这呆着,明早城门一开,就往三十里堡来投我们。这辽东除了我们那,也没你容身之地了。等日本人退了,你爱去哪就去哪吧。”安言信对麻三说。

    这可不是安言信托大自己给麻三什么承诺,这是临时执委会的决定。穿越众困守了十多天后,这人口基数的硬伤带来的劣势日趋严重。这一次被“导演组”这一出分撒传送点,玩得团团转。

    招募土著作为胁从,已经被提上日程。但是绿漆区周围一个普通百姓都没有,穿越众除了日军战俘就接触不到任何土著了。统战麻三是个不错的开始,虽然这个人是满人,为人又比较奸猾,但是他消息灵通,熟知这边的情况。最重要的是他选择的处境,得罪了顶头上司,这辽东这地界又被日军围得水泄不通。招募的难度显然低了很多。

    麻三一听安言信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没让自己交投名状。只是给了自己一个落脚的地方,这算不得去落草啊。这金州城一旦被日军攻陷,这怕连顺自身都难保,到时候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回去使些银两,这事情就算过去了。目下最要紧的是找个地方避风头,躲过这场兵灾和连顺的追杀。旅顺和大连湾都是去不得的,去了怕是要被当做逃兵押解回金州的。只有这三十里堡,倭夷攻不下,清军又招惹不起,才是自己最好的藏身之所。

    “谢安爷提点,如此大恩,麻三来日自当厚报。”麻三激动的说道。

    这贼船好上,想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只是麻三现在的处境也容不得他多想了。

    金州副都统衙门后宅的一间屋子里,连顺自己一个人自己呆着,手里不停地把玩着穿越众正找寻的那部手机。

    昨天傍晚,三十里堡那伙强人派来了一人,在城下喊话。说是今日会有他们的一些人在这附近出游,要他予些方便。虽然徐邦道也派人来和他说,应该严令手下,不要招惹这伙人。他们在复州大道上筑堡砌垒,已大破倭夷数次。

    当时连顺不以为意,哼,这倭夷也就是柿子挑软的捏。攻了一次金州城,被徐邦道带着两千余人的新兵给败了。居然接二连三的去攻这三十里堡也拿不下,真是战力不堪啊。枉他连顺当日到处苦苦求援,原来这辽东的倭夷竟是架子货,不是那朝鲜上连败北洋陆军的悍勇之师。

    连顺觉得,有这徐邦道在这助守金州城,自己可以稳如泰山了。除非倭夷从海城一线调来朝鲜新胜的悍勇之师,否则这金州城就固若金汤。当时就没理会那三十里堡递来的话。

    果不其然,今日白日里,自己手下那帮那疏于管束的旗兵,就给他捅出了大篓子。他那担任哨官的远房亲戚,带人绑了三十里堡那伙人出游的女眷。当他得知此事时,那伙强人竟然提炮来索要女眷。

    一问之下,在城东值守的兵勇说,那头领带了数名亲兵,在东门城外炮轰城东墙头上的炮位和女墙。这不是胡言乱语吗?这金州城拢共有三千守城兵马,城头上有一十三门大炮。他带数名亲兵来这耍什么威风?还有你这守城的兵勇都是吃素的,怎么不把他们拿下,送来治罪。跑来急报军情有何用。

    还没等他开口训斥这来报的兵勇,又一人连滚带爬的进了大堂。除了紧急军情,这未得召唤就擅入公堂,是要挨板子的,今日这兵勇都是怎么了,都不知道规矩了吗?

    那来报之人,一开口就把连顺给说得差点跪了。金州城城东的炮位已悉数被轰塌,女墙大半损毁。连顺这才知道真有不足十人敢来攻城这一事,自己手下那群旗兵,他是懂得的,对方既然是硬茬,那就指望不上他们了,得去请徐邦道前来商议。

    这徐邦道倒是来了,还押着自己那远房亲戚,也就是那绑了人家女眷的哨官。徐邦道把那被绑女子身份一说,连顺就明白那伙人为何如此作为了。只是你家大小姐在我手上呢,你这就擅开兵衅,不怕我拿这大小姐要挟于你吗?

    徐邦道估计是看出连顺这想法了,忙说道前些日能败倭夷于石门子,得益于这这伙人在三十里堡挡住了倭夷大队援军。这伙人的实力不容小觑,这才一刻钟不到,这城东就有失陷之险,若等他们集齐人马,金州城必定不保。

    连顺这才弃了那荒唐的想法,大喊求老将军救金州城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徐邦道说,唯有送还对方女眷及交出肇事祸首,祈和于对方一路可走。连顺又不知兵,切这城墙顷刻间就被毁了大半,不够托大,就允了照办。

    只是看那被绑的哨官,不停的使眼色,连顺怕有什么隐情,推说自己再审审,便提人到内堂问话。

    他那远房亲戚说,那大小姐身上有一宝物看,只要献与老佛爷,就算这金州城失陷于倭夷,也能保他乌纱不丢。

    连顺当即让人把那宝物当证物呈了进来。他一看那宝物,方方正正,手掌大小,不到半寸厚。通体玄黑,非金非玉。入手光滑,面上似玻璃所制。按拿哨官提示,按下那边上的小机关,那宝物的玻璃一面,顿时亮了起来。此时宝物还似当初冰凉,亦非内有火源。此刻又是白日里,这宝物更非夜明珠之类。只见那玻璃一面流光溢彩,比那夜明珠不知美上几倍。

    再用手触那玻璃面,竟有字体显现,虽然是别字,但是亦看到出为“密码”二字,也不知道持有此物者,有什么避讳,竟这碼字也要别字来讳饰。

    “大人,这按对了密码,可解开这宝物里的机关,有更精美的画像可供玩赏。”哨官说道。

    连顺试着按了几次,都没能按对,想是主人特地设置,外面人不得而知。

    “大人,我知道这密码,只要大人保着了我的小命。小人尽将这密码说与大人听。”哨官又说道。

    连顺知道这宝物要献与老佛爷,别说乌纱可保,再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当下就答应了这个远房亲戚。

    出了那大堂,便改了说辞,说这案子另有隐情,让徐邦道带那女眷交还与那伙人,这哨官留下自己要好好审审。

    徐邦道当时差点没被连顺气得咳死在大堂里,人家是打上门来索要说法。你当是来求你办案来了吗?一气之下,徐邦道丢下了一句,大人自和那伙强人交涉吧,老夫领兵提大人守好这南北城门,替大人助阵。

    连顺一看这徐邦道要撂担子,这才勉强答应让他领着那哨官出城交涉,只是一再嘱咐要留下其性命。

    结果那哨官让人开了脑瓜当场毙命。这伙人偃旗息鼓退走三十里堡,并未提及这宝物,想来是不知其下落。

    连顺今晚尝试了多次,都为按对那密码。心想这密码都是洋文数字,哪天寻来洋人必能解开。

    连顺得知今年老佛爷的六十大寿过得可不是那么舒心。老佛爷这一年前就着手准备这六十大寿的庆典了。样样模仿着乾隆爷的样式,打算风风光光的办一回。没曾想这倭夷挑起战事,清军又一败再败。

    这老佛爷也没心情和脸面去大肆铺张的庆寿了,从西华门到颐和园数十里的“点景”以及颐和园里的庆典都取消了。老佛爷这心情这郁闷可想而知。假若能献上这宝物,定能讨得老佛爷的欢心。老佛爷素爱这奇珍异宝,是众所周知的。

    连顺坐靠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手机。想着上哪去寻个可靠的洋人来解开这密码机关。又想着机关解开后,通过什么途径把这宝贝进献到宫中。他没想到又一伙人已经悄悄的接近了他的金州副都统衙门。

    这伙人当然是安言信领着的海豹突击队了,他们一共有三个人进了这金州城,还有两个人在城外接应。

    金州城是个长方形的城池,长约七百米,宽约六百米。这方圆不到五平方公里的范围,挤下了如此多的人口,这建筑自然是密密麻麻的。

    现在的金州城已经宵禁,大多数的住户都已经落栓闭户,吹灯拔蜡了。戴上了夜视仪的海豹突击队,借着夜色和建筑的掩护避开可巡城的兵勇,慢慢的靠近金州城副都统衙门。

    连顺倒是惜命,安排了好些守卫。只是科技代差太大了,那些还借着灯笼和火把来照明的守卫,怎么可能防得住带了夜视仪的海豹队员啊。

    一个墙角的清军守卫,被人从身后捂嘴勒死。海豹队员把他架靠在墙边上,把灯笼绑在他手里,造出了他靠在墙边上上休息的假象。

    然后搭起人墙,翻入了金州城副都统衙门内,按着麻三指出的线路,摸到了连顺所在的屋子旁。

    屋里还亮着等,想必主人还没休息。安言信从窗台的间隙推入了摄像头。一根细长的管线从窗户伸进屋内,屋外的窗台下,海豹队员用手持的显示器,把屋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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