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曹乾当然有理由上心,谁都不愿意被打扰平静的生活,更何况幽州作为司马季的封国,经过多年的治理秩序井然,让治下百姓背井离乡,他们是不愿意的。可还必须有人去,燕王对北方胡人的威信不能永远解决问题,总不能打下来地方都便宜慕容氏或者是女真。
    不少河北士族在此战当中被打垮,其羽翼之下的百姓也暴露出来。现在就是对着失去依附对象百姓动手的时候,这是两人首先想要的下手对象,在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司马季很是安慰的点头,“刀工不错,假以时日就可以出师了。”
    “末将怎敢领功,燕王身上的本事,末将一辈子都学不完。”钱明、曹乾两人心悦诚服的作揖,此话完全是有内而发,绝不是敷衍了事。
    “青幽并冀兖,勉强在加上平州,这就占据了天下三分之一的户籍还要多,控制在手,本王眼中不存在任何敌人,问题是怎么控制。”司马季慢吞吞的开口道,“对士族要下刀,对百姓也是要下刀,重立朝廷之权威必不可少。你们多多上心一些,跟着本王迟早有一天可以扬名立万,青史留名。”
    虽然在两个心腹面前玩了一把地域矛盾的把戏,不过司马季并不认为这是多严重的事情,比这在极端的言论他都看过。
    毕竟后世小到冬天供暖,大到国家经济都能撕上一波,眼前这都是小场面。还有人以元朝清朝的存在为起点,论证北方人没有血性。北方和草原渔猎厮杀上千年,失手两次就变得没血性了,不知道有人躲在南方面对,老挝、越南、柬埔寨这些超强势力,到底多有血性。
    司马季很不想思考这种问题,可晋朝少见的集其了南北、民族和阶级问题。这要不趁着内战赶紧调整,以后更加没法弄。
    还要整合现今人口最多的河北各州,才能更进一步压制其他版块的势力,所以司马季现在各条战线没有传来确切胜利之前,还不敢直接继续南下。
    然后他就等到了家里来人,带队的是梁成,带着一贯八面玲珑的风格,说是燕山大营即将会考,等待燕王出题。司马季踌躇片刻见到这位贴心的护卫头子开口道,“还有别的事。”
    随便翻开法家典籍,用笔圈了几道题目,其中还包括了年年必考的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懒洋洋的开口道,“数学比较容易,年年只是按照进度看正确率就行了,这学文么,太空泛真是令人头疼,从论衡当中出题,以后要是出现了什么学术争端,本王还指着他们能够文以载道,干掉那些玄之又玄屁用没有的学说呢。”
    这个年代只有古希腊的数学理论,作为这个年代的异端,保持了一定时间的新公理式推陈出新,不过好像也快不行,已经进入瓶颈期了。至于其他地区在这个年代主流的思想,处在一个条框之内发展,学佛释迦摩尼永远高高在上,学儒孔子是你永远越不过的巅峰。宗教也是一样的,你伟大不过耶稣,默罕默德。
    要是后世人永远不能接近刚开始著书立说的先行者,却还不断的让这些先行者在人群当中口口相传,就会把这个社会带入原地踏步当中。
    古代的异端古希腊数学,却在后世一个合适的机会爆发出来,显得古代的主流在后世如此的丢人现眼,不过还好吧,中国毕竟是世俗主流,一代代帝王终归还是做点人事的,没让中国变成一个宗教社会。
    这一点司马季不是黑谁,他最最尊重的三哥就是原地踏步的高手。如果一个人面前出现一坨屎,只要正常人他只会认为这就是一坨屎。而三哥不同,三哥毕竟是一个人均思想家的国度,会有无数人从这坨屎当中看出宇宙真理,集合出来教义加以传播。
    如此高深的思想,作为凡夫俗子的司马季是比不了的,在他眼中一坨屎就是一坨屎,很臭,没有这么多的宇宙真理。
    圈了这一季的考题,司马季把这些典籍合上,开口询问道,“本王出征的这段时间当中,可有什么没见过的案子,脱离了修法的盲点?”
    “倒是出现了一个事情,幽州例当中没有写明。”梁成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开口道,“上谷出现一件事,一名男子因为欠下赌债无法偿还,让自己的妻子陪债主睡觉****子气愤不过去了上谷郡报案,目前廷尉正在考虑如何应对。”
    我曹!这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司马季不知道是不是民间真有这种事,但他在大晋这么多年,确实是头一次听说过,张了张嘴道,“幽州例既然没有,马上通过此事修法,这就是本王所说的要不断推陈出新。是不是本王把幽州识字的都抽调出来,民间已经出现混乱了。”
    “臣下回去之后立刻会说这件事,还有就是夫人听说殿下新纳一妾,大军出征多有不便,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话,臣下愿意护送小夫人回蓟城。”梁成看着司马季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
    “终于说正事了?”司马季一只手扶着下巴,歪着脖子看着梁成,“本王就说你怎么会突然来到邺城,原来是为杨馨过来带话了。”
    “殿下不能怪臣,是你说的,你不在蓟城,一切事情都听夫人的,夫人说让臣来,臣哪敢不来?”梁成愁眉苦脸的开口,觉得司马季这次划分责任明显处事不公。
    “本王需要一个女人在身边,她还是要坐镇蓟城,除了她本王也不放心别人。所以这件事再议。”司马季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万一战事有变,本王会让韶仪回去的。”
    胆肥了,竟然还敢和燕王暗示责任划分的问题,不知道法家有一个特点,就是反对士大夫世袭但是不反王权么?这不是司马季故意歪曲了法家思想,战国时期法家就是这样的,王权之下一律平等。
    并州之地,到处是一片烽火,鲜卑匈奴十万大军相互攻杀,无数的城镇在双方铁蹄下化为一片灰咫,民众在铁蹄下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面对着拓跋氏雄厚的兵力,刘渊只能紧守城池,眼睁睁的看着拓跋氏在城外肆虐。
    当初的羔羊终于有一天还是成长成了凶恶的猛兽,困守上党的刘渊对此也一筹莫展。他已经没有援军了,就连他背后的河间王也已经被司马季在铜雀台斩首。就现在的刘渊只能依靠自己的步卒困守这里,心里的期望还是和当初困守邺城的司马颙一样,其他别的藩王能够救自己于水深火热当中。
    鲜卑人的攻势越来越急,数天时间投入不下五万大军,死在城下的鲜卑人至少有万人以上,上党城中同样是损失惨重。单独以人数来算,光是拓跋氏一部人口就超过了五部匈奴的户籍,要不是本身穷困绝对不会被刘渊大败数次,可拓跋氏毕竟人多,还有张达领着女真骑兵压阵,最终把五部匈奴的骑兵消耗干净,并州毕竟不是草原,想要补充坐骑也非易事。
    还在野战结束之后,刘渊发现守城之后,鲜卑人的步战能力也是稀松平常,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此时的形势仍然是非常恶劣。
    “整个并州已经尽归燕王之手,现在只剩下一个小小的上党,孤城一座却阻挡了我们这么长时间,要知道北方巨城邺城都已经被燕王攻克,我等还是给燕王拖了后腿。”张达叹了一口气,拓跋氏也不是不卖力,但是经过他观战一次之后,可以确定这些骑马都打不出来好交换比的鲜卑人,步战能力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燕王都已经让司马颙大军灰飞烟灭了,自己还没有把整个并州攻克,“将军,大王拨发的军饷已经到了,就在营外,命令我们不可对拓跋氏兵马有所保留,一定要公平相待。”
    “知道了!”张达用女真话回答一声,拿着佩刀直接离开大帐,他还不知道司马季是什么意思么,自己这位主公就打着用钱买命的主意。让这些鲜卑贵族不用吝啬手下的生命,死的越多获得的铜钱布帛越多,还能得一个一视同仁的好名声。
    作为看着司马季长大的前任护卫头子,张达可以说太知道自己的主公是什么人了。他猜的那是一点错都没有,司马季甚至都准备给鲜卑人的阵亡抚恤金在抬高一些。
    说不定领兵的鲜卑贵族,都会对伤势过重的伤兵动手来一招安乐死,杀良冒功换取奖赏,胡人就不会这么做了么?就算不会,本王可以教。反正刚刚才把邺城翻个底朝天的燕王不缺钱。
    “将军,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如果成功那便是刘渊的末日了。”尉连波也正在此时而来,听闻奖赏心中也是很高兴,便开口对张达道,“我部兵马有独孤部的渠帅,和匈奴独孤氏有些关系,可以做为内应设计抓捕刘渊,上党城中的内应听说曾经随燕王南征,我料想应该问题不大,可以信任,将军以为如何。”
    “攻克上党,并州全境就全部占领了,燕王一定会重重有赏。”张达心照不宣的开口道,“我家主公对拓跋氏一直都寄予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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