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不由心中一紧,连忙问:“永福公主殿下的婚期定在八月二十六日?”
    顾鼎臣奇怪看了徐晋一眼,点头道:“正是,公主出嫁是我朝之盛事,尤其是永福公主,乃皇上唯一的亲姐姐的,所以这次特别隆重,地方藩国均会派出使团进京观礼,地方官员也会派代表进京祝贺。据说魏国公七月二十二日在南通登陆后,便也押着王直和四名倭王马不停蹄地赶回京了。”
    徐晋不由皱了皱剑眉,今日是八月初五,距离八月二十六还有二十天时间,如果走水路断然不可能赶得及,就算骑马行陆路也够呛的,必须轻装简从才行。
    这位顾鼎臣布政使显然很会察颜观色,谄笑着道:“徐大人倘若轻装简从出发,应该还是赶得及的,只是辛苦一些,假如徐大人打算赶回京,下官这便命人准备马匹。”
    徐晋闻言也不客气,毕竟自己的“死讯”肯定已经传回了京城,如今家中也不知乱成什么样的,自是越快越回京越好,于是抱拳道:“如此便有劳顾大人了。”
    顾鼎臣略带谄媚地道:“徐大人客气了,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不过眼下快要正午了,徐大人与诸位将军舟车劳顿,不如先进城歇息半日,明天一早再出发如何?”
    徐晋一想也对,反正也不差这半天时间了,先填饱肚子再说,而且在海上颠簸了一个多月,大家都需要休整,毕竟都不是铁打的,于是便点头答应了顾鼎臣的提议。
    接下来,徐晋便在一众地方官的簇拥之下往杭州城内行去,由于徐晋所率的军卒人数不多,才一千人左右,所以也跟着入城安顿,皆大欢喜。
    大家进了城后,很快,顾鼎臣便命人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为徐晋接风洗尘,徐晋也不矫情,照吃不误。
    李员外只是个身份低下的商贾,本来没资格参加的,不过却沾了徐大总督的光,同样受到了邀请,毕竟这位可是总督大人的救命恩人,顾鼎臣自是不敢怠慢的。
    李员外满心欢喜,这番终算不枉自己拿命去拼一把,现在总算得到回报了,要知道参加这场接风宴的都是浙江官场的大佬,以后自己在浙江做生意想不风生水起都难了。
    李员外本就是浙江宁波人,当年正是因为被同行排挤,这才跑去广州府扎根做生意的,现在总算可以扬眉吐气地回乡了,嘿嘿,看谁还敢排挤自己!
    李员外昂首挺胸,以十倍于胡汉三的威风,跟在徐晋的身后进了布政使衙门,尽管最后没能跟布政使、提刑按察使这些大佬同一席,但也有幸与下面的五六品的官员把杯言欢。
    酒过三巡,菜上五昧,此时徐晋终于憋不住问道:“本官刚从倭国归来,还不知驸马是何许人也!”
    顾鼎臣笑道:“徐大人有所不知,驸马正好是咱们浙江宁波府人氏,名字叫李纯,表字守义。”
    “李守义?”徐晋剑眉挑了挑,不知为何,这名字听起来有点不舒服。
    旁边的右布政使曹恕终于逮着机会插话道:“据说新驸马乃国子监生,相貌堂堂,英俊不凡,而且气宇轩昂,就是出身差了些,其父是做槽运生意的商贾,名字叫李炳财,家资丰厚。”
    坐在次席的李员外愕了一下,脱口而出:“李炳财?”
    四周的目光顿时向李员外望去,大多数人眼神中都暗含着一丝鄙夷,商贾终究是商贾,委实粗鄙不堪,一点礼数都不懂,大人们聊天,几时论到你一惊一乍的,要不是看在总督大人的面子上,这里哪有你坐的位置。
    李员外老脸微窘,显然也意识自己失态了,连忙团团作揖告罪道:“鄙人有个旧识也叫李炳财,亦是宁波府人士,是故激动之下一时失言,诸位大人多多海涵。”
    众人不禁恍然,同席的一名官员忍不住问道:“李员外这位旧识可是宁波府慈溪县人士?”
    “正是!”李员外答道。
    一众官员均是面色微变,刚才问话的那名官一拍大腿道:“得,那就八九不离十了,李员外的这位旧识就是新驸马的高堂!”
    李员外不由露出吃惊之色,一副欲言犹止的表情,同桌的官员也不以为意,纷纷向李员外敬酒,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这位虽然只是个商贾,但他不仅救过徐总督的命,还跟驸马爷的老子是朋友,值得一交啊!
    徐晋自然听到了李员外他们的谈论,不由暗暗嘀咕这也太巧了。
    顾鼎臣见到徐晋似乎对驸马很感兴趣,于是便投其所好,说出了一件八卦来。
    “徐大人或许不知,这位李纯已经是永福公主的第三任驸马了。”顾鼎臣压低声,还特意往徐晋边俯身趋前,十足村头讲是说非的三八婆,就着嘴角少了一粒八婆黑痣
    偏偏同席的官员闻言均露出意味深长的的表情,徐晋愕了一下,皱眉道:“此话怎么讲?”
    顾鼎臣轻咳了一声道:“永福公主第一任准驸马是原灵璧侯之子汤显继,在通州被鞑子杀死了,这件事想必徐大人也知晓。而第二任准驸马叫孙斌,乃工部营缮所所正孙圭之子,不过前月也死了,得急病死的……”
    徐晋不由懵了,摆手道:“且慢,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鼎臣解释道:“孙斌是第一次选婚时选出来的驸马,只是上个月突然患急病没了,没办法,只能再选一个,就是现在的李纯,话说这个李纯还真是走运呀,白捡了个驸马来当。”
    结果旁边的浙江都指挥使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一句:“走运?本官看未必吧!”
    同席其他官员均露出心照不宣的眼神,永福公主死了两任准驸马,这第三任是幸运,还是倒霉还是未知数呢!
    徐晋终于搞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顾鼎臣等人的表情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永福公主美丽的倩影,如此温柔美丽,秀外慧中的公主,在这些人眼中估计已经成了克夫的洪水猛兽了,真特么的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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