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提高,受惠于此的不仅仅是底层,权贵的表现更加突出。尤其是普遍存在的五六十岁见祖先的惯例,短短二十年就发生了变化。

    贞观二三年那些五十而知天命准备等死的两京老汉,有一半以上续了命,挺到了七十多……

    延寿绝非仅仅是时间变慢的错觉,似李道宗之流,早先熄灭的拼搏精神,这时候,怎么地也要死灰复燃一下。

    万一自己跟太上皇一样,其实也挺能续命的呢?

    “嘿!果然!”

    江夏王又一次造访隆庆宫,神色之间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叔怎地又来了?”

    抱着李雍,李丽质很是不爽地看着他,心中暗骂:这老东西当真是厚颜无耻。

    能让表妹表现得这么“厌恶”,李道宗是投一份。实在是为了那点利益,简直是跟掉钱眼儿里的小人一样。

    “嗳,这不是想着乖孙将来缺个伴当,老夫让人从剑南弄了一只小畜生过来。”

    中庭假山下,一只熊猫幼崽瑟瑟发抖……老张看了嘴角微抽,他也是挺佩服李道宗的。签亲儿子转让协议眉头都不带皱的,过了几年,还能厚着脸皮去求这么个过继出去的儿子办事。

    现在更牛叉了,为了打听消息,真心愿意下本钱。

    “啧,这貔貅要来作甚?老叔以为这是甚么?这是熊!”

    “哎,虽说是熊,可它聪敏温顺,不咬人。”

    李道宗脸皮都不带抖的,笑眯眯看着李雍,“将来乖孙玩耍,总不能挑拣猫儿狗儿的吧。这貔貅……方显富贵。”

    “照王爷说的,还不如弄只虎仔呢。”

    “诶!操之说的对!”言罢,李道宗转身喊道,“来人,催一下,运虎仔的怎地还未到?”

    “……”

    “……”

    李丽质和张德面面相觑,当时就服了。

    不服不行啊!

    “还有啊操之,可不敢当王爷,叫郡王,郡王。要是不嫌弃,叫一声‘老叔’亦可,亦可……”

    叫尼玛哟!

    李丽质实在是受不了了,带着李雍转身就走,留了四大宫婢在那里盯着。之所以留四大宫婢盯着,实在是表妹很清楚,就自家老叔这性子,都厚颜无耻到拍婴儿的马屁了,给“老公”送美女算个事儿?

    还别说,李道宗还真是准备了十好几个美娇娘,准备给张德端茶倒水洗衣叠被的。只是大概惧怕李丽质,索性把这些女郎都寄存在了应国公府上。

    为什么要放应国公府上?

    因为武士彟的一双闺女,不都是给张德暖床的吗?就算江汉观察使府有秘书处,如今女秘书不少,可在李道宗这里,那不好使,在他眼里,这就是帮忙干活的暖床婢。

    “郡王,你从京城回来,还给恁大的礼作甚?自己人,没必要如此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

    李道宗拂须微笑,侧着身子斟酌了一番说道,“操之,这皇后啊,果然是了得。如今二三十个亲王郡王,还有弘文阁那帮老货,都绕了进去。”

    “甚意思?”

    “那‘汇丰银’借钱给了不少亲王郡王,又不是写个借条就了账。这些个夯货,都拿自家物业抵了去,恁大一笔钱,砸‘茶马道’上,这不是要疯?”

    “……”

    哎哟卧槽!

    老张顿时闪了腰,这他妈什么鬼?!皇后还有这等骚操作?一帮王爷能有啥出路,不就是指着土地兼并好坑蒙拐骗中下阶层吗?可万万没想到,皇后一片公心,是要给中低层老百姓撑腰啊。

    嗯,一定是这样的。

    反正老张是不敢腹诽了。

    受武汉老铁影响,江夏王现如今说话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哒哒哒……非常接地气,跟武汉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很像。

    “山东那几个夯货,也就指着那几万亩地吃饭,如今都抵给了‘汇丰银’,去琢磨甚么‘茶马道’。那金沙,是这般容易到手的?那宝石,是这般容易挖出来的?”

    “听闻皇后如今朝会,多用翡翠?”

    “正是。”

    猛地没反应过来,李道宗刚应了一声,忽然心中暗道:这厮又未入京参加朝会,怎地晓得这般清楚?

    当下按捺小心,更是面色堆笑:“那物事虽说好看,在老夫眼里,就是个石头。还有那天竺琉璃宝石,跟玻璃有甚分别?偏是有孱头拿来当宝,还想诓骗老夫。倘使是个脑袋大的,倒也笑纳了,指甲盖一点,要来作甚?”

    “……”

    你不要给老子留着啊,老子拿去做广告然后骗老婆不行吗?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李道宗话锋一转看着张德:“依操之所见,这皇后所作所为,是不是要对宗亲……嗯?”

    手掌比划成了刀,缓缓地向下一切,颇有点要修炼特殊武功的意思。

    周围四大宫婢耳朵极好,听了李道宗的话,只翻白眼。

    “咳嗯。”

    轻咳一声,老张打着太极拳,“这女圣陛下素来仁厚,两京百姓无不称道。想来……也是想提携皇室宗亲吧。”

    见老张这副鸟样,李道宗也是急了:“操之,看在景仁的份上,你就拉老夫一把……”

    铁汁,你可摇了我吧!

    看在李景仁份上……怎么不说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

    老张一脸狐疑:“王爷何止与此啊。”

    “也不知哪个贱人,跟皇后说老夫在江夏捞了不少甚是富有,这‘茶马道’事业利国利民还有赚头,理应江夏王作表率……这入娘的跟老夫有甚干系?天下宗亲恁多,怎地便是老夫要带头?!”

    “王爷辈分高,功劳大啊。”

    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李道宗虎躯一震,显然,某条土狗说话就是这么直接,戳破了他幻想的泡泡。

    长孙皇后现在是女圣临朝,皇帝亲自给弄的“垂帘”,满朝文武要搞点事情,还不是挑肥硕的一只鸡来杀?你李道宗这么些年养的这么肥,不杀多可惜?

    冲别人下手,长孙皇后还未必有胆呢。

    宗室……不就是用来杀的吗?

    “此举乃是吕后行径!”

    江夏王很悲愤。

    “吕后拿甚么跟女圣陛下比?”

    拿起茶杯,嘬了一口,老张悠哉悠哉地点评了一句,差点让李道宗当场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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