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算白秀和明贪狼玉阙结下灵约并跻身白家高手之列,可因为鬼眼,他不可能在执掌明贪狼司或者凤凰宗上有所建树;

    白清则不同,白晏如此器重他,甚至明贪狼司大小事务皆交给他处理,可以说她完全是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故而于方家而言,前途无量的白清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换句话说,方心是选择白清还是白秀,其实是对家族利益和个人感情的抉择。

    让人遗憾的是她选择了前者。

    他不知道这里面白晏起了多大的推动作用,但至少说明,方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白秀。

    就算这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而是妥协于自家兄姐或者家族的压力,那也意味着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坚守两人的感情。

    对于这点,白澈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毕竟方心性格摆在那儿,她平日里就怯怯懦懦的,更不说要她在这种关键时刻作出决定了。

    可他还是为白秀感到不值,也就更希望自己弟弟能和明诲初在一起。

    想着他感慨道:“可惜她那个什么师兄见情况不对,早溜之大吉了,不然我们也能从他那儿打听打听她的情况。”

    白秀心中一动,问道:“二哥已经去看过了?”

    白澈应道:“之前你不是突然不见了么,我以为你被明诲初截走了,就想去那家店找找线索。

    结果她师兄已经离开鸿蒙镇,也不知道他是察觉到了风声不对才溜了,还是他们一开始就做了这个打算。”

    白秀思忖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恐怕是前者。

    他们在白家发现了瀛洲成员的下落,这些人是明月岛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在没有摸清对方的行踪之前,她那师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撤走的。

    更何况,劫生鼎已经有了眉目,明家人更不可能轻易放弃,所以……”

    他无需将话说完,白澈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思索道:“你是说白家……不,准确地说是六宗也有明月岛的内应?”

    “不仅仅如此,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蛰伏在鸿蒙镇的只有……”白秀低声自语,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将话头打住了,点点头道,“应该就是这样。”

    白澈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摊了摊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操这个闲心了,反正他们要坑也是坑六宗那些家伙。”

    眼见夜已经深了,白澈便道:“你早点休息吧,虽然我不想让你参加明天的典礼,但这终究是姑姑执掌凤凰玉阙、担当凤凰宗宗老的重头戏,也是没办法的事。”

    白秀知道他担心自己,宽慰道:“二哥,你别担心,我的情况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不单单是这个,明天方……”白澈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

    旋即他想到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再戳白秀的伤心事了,故而改口笑道:“那就好,明天早上我再来叫你。”

    白秀点点头,攥了攥手心,迟疑着开口道:“二哥,有件事……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白澈都要转身走了,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又把脚缩了回来。

    他打量了白秀一眼,好奇道:“这么郑重其事的,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白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将那枚心方无鬼坠递给了白澈。

    他喃喃道:“二哥,请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阿心,它放在我这里……可惜了。”

    白澈愣了愣,继而明白了过来。

    这东西应该是他们之间的信物,而现在白秀通过他将其归还,怕是打定主意要让这段感情有个了结。

    想起之前种种,他有些唏嘘,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他原本担心白秀会放不下那小姑娘,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白澈将心方无鬼坠接了过来,顺手掂了掂,说道:“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办妥,你赶紧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着他快步出了房间。

    等离开那小院子,白澈没有回自己屋,而是径直来到了明贪狼司外。

    他抬头看了看清澈的夜空,转身朝后山方向走去,如果他之前没有看错,方心应该是去了那里。

    等他顺着那几乎被灌木丛淹没的小路走到仙游峰顶时,果然看到她正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崖边的巨石上。

    或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方心惊喜回头,但见了白澈,那抹喜色却僵在了她脸上。

    “怎么,你很失望?”见她这般反应,白澈戏谑一笑,也走到巨石底下攀了上去。

    方心手足无措地站起身,嗫嚅道:“白家二哥。”

    白澈转头看着山下的鸿蒙镇,不无讥讽地道:“这应该是你意料之中的结果啊,你又何必贪心地期待白秀会来见你?

    其实你也清楚,白秀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我劝你还是放下这款款‘深情’吧,他是不会看到的。”

    “我、我……”方心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指责意味,可看着他却连一句分辩的话也说不出口。

    某种意义上讲,他说的是事实。

    见她心虚地移开了目光,白澈冷笑一声,一伸手将那心方无鬼坠递到了她面前。

    他挑衅道:“这是白秀还给你的,他还让我告诉你,这种好东西,他可不配用。”

    方心的脸色惨白一片,她摇了摇头,眼泪也跟着滚落了下来,哽咽道:“不会的,白秀不会这么说的……”

    白澈冷眼旁观,最后把心方无鬼坠塞在她手里,转身跳下了巨石。

    方心的手微微颤抖着,几乎握不住它。

    眼见白澈就要离开,她脸上露出了几分认命的绝望神色。

    她将另一只手上的玲珑思缓缓取下,声音嘶哑地道:“既然如此,也劳烦白家二哥把它还给白秀吧……”

    她话未说完,白澈猛地转过身,极为凌厉地扫了她一眼。

    他眼中的狠厉让她瞬间不敢动弹,只能听他讥诮道:“白秀已经够伤心了,我可不想再让他睹物思人。

    方四小姐……哦不,嫂子,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跟你说,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以后还请自重,别让其他人说闲话,这对你、对他都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行去,只留方心一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夜色里,直到天亮。

    与此同时,鸿蒙外镇也迎来了一场密会。

    趁着一点月光,白晏独自走在僻静的江堤上。

    眼下是鸿蒙外镇最安静的时刻,她的耳边只有宿灵河水暗自涌动的低鸣。

    很快,她放缓了脚步——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个男人。

    他侧对着她临江而立,听到脚步声后,也缓缓转过头来。

    待看清他的模样,白晏脸上不可掩饰地露出了惊诧之色,她压低声音道:“是你?!”

    她的出现显然在对方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点头道:“没错,就是我。”

    白晏就是白晏,立马回过神来。

    她看着那人,嘲弄道:“我实在没想到你是瀛洲的人,更没想到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领队’……呵呵,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多谢晏姑娘夸奖,要不是这次刚好来鸿蒙镇办事,我也不会从老板那儿知道,原来你早就和瀛洲有来往了。”

    男人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白晏嗤笑一声,抬了抬下巴,冷声道:“废话少说,你这次来白家到底有何目的?

    要是我记得不错,我和你们老板约定的时机应该还没到吧?”

    “当然。”对方也没有隐瞒,说道,“这些天江家和明家动作那么大,晏姑娘想必也听说了劫生鼎的事,我便是为它而来。”

    “你们已经知道它在哪儿了?”白晏看似随口问道。

    对方却不上当,笑道:“晏姑娘不是对它不感兴趣吗?听老板说,他本想找你合作,可惜被你婉拒了。”

    白晏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冷哼道:“我对你们老板追求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确实没兴趣,人生不过百年,更应活在当下,又何必……”

    她话未说完,自己打住了话头,摇摇头道:“算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可不觉得你是来和我叙旧的。”

    男人的神色俨然有几分迟疑,见白晏投来探究的目光,他下定决心说道:“老板说,他希望你能把白秀交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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