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瓶车大姐的表情有些尴尬,刚刚自己还让人家许愿来着,这要是碰到脾气暴躁的人,不说跟自己讨要个说法,就是对自己动手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赔偿是不可能赔偿的,
    大姐马上转动扶手,
    电瓶车开出了机车的感觉,
    嘟嘟嘟……
    直接离开!
    周老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不是那种喜欢把任何的征兆都解析得诡异莫测的人,那种生活,真得很累。
    就比如此时周老板的钱包里,一直夹藏着当初在丽江千古情于刀山上给莺莺拍的那张照片。
    那时的天是那么蓝,那时的莺莺是那么美,
    不也什么不好的事都没发生么?
    弱者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缠绕的线,强者都喜欢快刀斩乱麻。
    有社会公德心的周老板把地上烧得差不多的孔明灯残骸给捡起来,确认都熄灭后,再丢入了垃圾桶。
    拿出湿巾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天色不早了,
    回家了。
    ………………
    无论外面多少风风雨雨,
    管你是惊涛骇浪,还是赤地千里,
    书屋,一直能倔强地保留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坚持,宛若惊涛之中的顽石,岿然不动。
    清晨,
    老道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把大门打开,
    小猴子陪着他在一楼吧台前稍微空旷一点的位置打了一套拳。
    老道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普通的三俩年轻小伙子是近不了他的身。
    但他学得很杂,东边学一点,西边也学一点,谈不上什么师门,也就别提什么体系了,但几十年来,自己一直这么瞎几把练着,倒也摸索出了合适自己的一些道道。
    小猴子跟在后头一起练着,大部分的动作和招式它也记住了,练起来赫赫生风,仔细听一听,兴许还能听到自其身体内传来的压抑的震鸣。
    这一年来,小猴子的饭量明显增加了,虽然个头上没什么变化,但毛发变得更透亮,同时骨骼的强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许清朗也起床了,想着让周泽每天能多睡一会儿,所以这几天都是他在做早餐,不分什么单双日了。
    老道出了些汗,去简单地冲了个澡把练功服换下穿上了道袍,就拿起扫帚走到书屋门口的马路上开始扫地。
    通城现在有没有获得卫生文明城市称号老道不晓得,这个称号其实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就算是外地的游客,也不会因为“哇塞,这里是卫生文明城市唉,好厉害哦”,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这里来旅游。
    但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了,就真的很难改了。
    对面马路上的环卫工,一个大妈,见到老道后,还熟悉地打了个招呼,二人隔着现在还比较清冷的步行街聊着天。
    通城地方方言很容易把声音喊高,拖起长调,大妈更是扯着嗓子,像是要将这座还半睡半醒的城市给叫醒似的。
    若是把眼前的步行街换成山山水水,大概刘三姐,也就是这般了吧。
    一辆警车停了过来,坐在车里的老张用力地揉了揉自己这张有些憔悴的脸,砸吧砸吧嘴,推开车门,下了车。
    昨晚的聚会他参加了,随后就回自己的出租屋休息去了,谁晓得半夜时忽然来了案子,不是什么大案子。
    不知道哪个家伙忽然发神经病,大晚上地在小巷子里用那种抱着尿的塑料袋砸人。
    一晚上有七八个人被砸到了,然后被滋了个全身。
    有个孕妇因此恶心的大吐,几乎动了胎气,连夜送往了医院,万幸最后没出事儿。
    老张就带着自己手下的警员们以那个巷子为圆心,整个后半夜都在抓那个神经病,但谁知道那个神经病跑哪儿去了,可能耍安逸了就回家睡觉了,最后导致警察们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查到。
    推开书店的门,
    许清朗刚把一锅粥端上来。
    “哟,真巧。”
    许清朗当没听见这话,转身回厨房去拿咸菜。
    老张也不客气,自己盛了一大碗的瘦肉粥,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这会儿的他,是又饿又累,肚子里急需这些东西来进行补充。
    一碗粥下肚,老张起身盛第二碗时,恰好周泽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老板,早。”
    “嗯,你早。”
    周泽没急着吃饭,老规矩,先去冲了个澡,换了身休闲装后才在饭桌边坐了下来,而此时,莺莺已经帮忙把粥盛好了,坐在周泽身边帮周泽剥着茶叶蛋。
    安律师和冯四一起下来了,俩人目光里都带着血丝。
    …………
    庆也在吃早餐,手里拿着的是芳芳早上拿来的蒸饺。
    她旁边的俩小伙伴,倒是不用吃东西,毕竟这一年来,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也就谈不上什么消耗。
    蒸饺的味儿有点大,但却是真的香。反正在这里,连彼岸花口服液都会被供应,庆也就对吃饭这件事,不排斥了。
    可能也是因为被这香味所勾引,已经昏睡一天的对床少年,居然在砸吧砸吧了嘴后,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的手里,老道给的香蕉已经有些变黑了。
    少年有些茫然地从床上坐起来,
    满脸的问号,
    这里,
    是哪里?
    庆一边看着他的反应一边又咬了一口蒸饺。
    少年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庆的身上,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我在哪儿?”
    庆没搭理他。
    少年愣了一下,努力装出一种威严的感觉,眉宇间,有一层淡淡的鬼气开始凝聚,
    沉声道:
    “我在问你问题。”
    好歹是判官的位置,虽说水分比较大,但一些基本的牌面还是有的。
    退一万步说,
    以谛听那个大的一个恐怖体格,真当给它洗澡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只是,哪怕是这样子了,少年发现对面的小女孩依旧继续吃着食物。
    莫非,这是个傻子?
    庆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用带着些许油渍的手,对着前方的空气抽了一下。
    “啪!”
    坐在病床上的少年当即做出了一个托马斯回旋的高难度动作,
    然后“噗通”一声,
    摔落在了地上。
    这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都有些懵了。
    少年判官到底是个不经事的主儿,小心思可以,毕竟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了,平日里就算是当初的阎王来见菩萨或者谛听时,也能和他们说上两句话。
    但越是玩儿得高端就越是忘记了低端局到底该如何去应对,
    虎落平阳被犬欺,也有可能是真的因为老虎没有对付狗的经验吧。
    也因此,
    在这个时候,
    少年直接哇哇叫了起来:
    “我乃菩萨座下童子,你们都不要命了是么,敢这般对我!”
    闻言,
    庆手中的蒸饺落到了被子上。
    少年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庆的位置,发现小女孩的惊愕后,心下稍安,当即道:
    “念你是初犯,本座就不与你计…………”
    “嗡!”
    下一刻,
    庆直接出现在了少年的面前,
    双眸赤红,
    带着一种发狂似的歇斯底里。
    “砰!”
    庆小巧白嫩的手扣住了少年的脖颈,将其直接压在了瓷砖地面上。
    “死!死!死!”
    庆咬着牙,低吼道:
    “和菩萨有关的人,都得死!”
    少年这下完全可以说是搬迁石头砸自己的脚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昨日刚刚得知了执法队和大首领的凄惨结局后,
    别看庆现在表面平静,但内心深处的复仇火焰早就沸腾起来了,否则也不会在昨日答应安律师他们提出来的条件。
    当此时,庆的左手位置有一团红色的光火升腾了起来,在少年惊恐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光火给打了下去!
    在这个瞬间,
    地狱,
    十万阴山,
    一只巨大的眼眸,
    猛地睁开!
    …………
    和那些早就已经熟悉了的环卫工老友们打好招呼后,老道扛起扫帚,准备回去恰早餐了。
    还没往回走几步,
    老道就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
    然后抬起头,
    原本还是一片明媚的天气忽然变得阴沉起来,风也开始变大了。
    “这是要下雨咧?”
    老道赶忙往书店跑去,他早上刚洗好脱水过的衣服还晒在外头呢!
    …………
    刚吃好早餐的安律师和许清朗俩人一起蹲在书屋门口的马路牙子上,
    一人一根烟,
    有些没滋没味地抽着。
    “嘿嘿,不习惯吧?”安律师见冯四一脸的倦怠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阴司的人刚上来几天,往往会对这种无法睡眠休息的困局感到很不习惯。
    冯四吐出一口烟圈,
    道:
    “早知道我就把翠花一起带来了。”
    “翠花还有这功能?”安律师有些吃惊。
    “她的酸菜能缓解疲劳。”
    “真的假的?翠花不是往里头下药了吧?”
    “心理作用。”
    安律师撇撇嘴,刚准备开口讽刺一下,谁晓得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安律师抬起头,
    然后马上伸手推了一把冯四,
    道:
    “好像出事咧。”
    …………
    “叮咚”
    糖块被周老板丢入了面前的咖啡杯内,
    刚准备拿起勺子搅拌一下时,
    内心深处,
    忽然传来了一抹悸动。
    周老板伸手拿出了煞笔,往自己胸口戳了戳,警告道:
    “就剩下九颗了,今天不准吃!”
    “…………”赢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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